“哦？你还信这个。”谢祀不置可否。
“你张奶奶看人可是很准的。”旁边跟过来一个老头，帮忙附和。
“不仅福气薄，而且看着也势利，这些孩子可都不爱亲近她。”
许琢玉现在哪里表现得势利了。
谢祀抿唇，经过人提醒后，他现在确实发现了一点端倪。
这么一看，许琢玉的确不受这些孩子欢迎。
她不是不喜欢说话，而是没人跟她说话，一路上其他志愿者也不会有跟她搭话的**。
她走过去的时候，有些孩子都跑得远远的，有些还会在她背后扔石子，好像很好玩一样。
只是许琢玉身手灵巧，基本上都能避过去。
让人一见生厌？是这样吗？
简直是自找麻烦。
……
许琢玉把书本搬到桌子上，好奇地研究了一下。
这些书的内容和她去过的几个世界都有些重合，看来文明的轨迹总会穿越时空彼此影响。
身后有细微的动静。
许琢玉轻轻挪动脚步，避开突然的偷袭。
她想，这些孩子也还是一样的活泼。
她其实有点喜欢热闹，但是又不想跟太多人产生交集，现在这样刚刚好。
手上的童话书让她有些着迷，不是为别的，而是书里的差异有点大。
她记得她在一个世界看过的版本是小人鱼逃出皇宫跟出海的王子相爱，这里的很奇怪，小人鱼被王子用鱼竿钓了上来，巫师为了破坏他们的感情，给人鱼施加咒语，让她变回了原形，居然是一头鲸鱼，然后她就把王子压死了。
这着实有点好笑。
她看了一眼书的封面，在仅剩的时间里，或许可以看点书来打发时间。
不知道谢祀有没有看过这个离谱的故事。
许琢玉转过头，动了一步，忽然，她脚下一滑，摔了一跤，手上的书也掉在了地上。
一个皮球。
她失笑。
周围响起了讨论声还有笑声。
许琢玉爬起来，眼前的光忽然被挡住，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谁干的？”
他好像有点生气。
许琢玉道：“我没事。”
“你闭嘴。”谢祀先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向人群，目光冷冽。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
许琢玉在室内上药。
“实在抱歉。这位小姐，非常对不起。”院长急匆匆跑过来道歉。
许琢玉摆了摆手，刚想说没事。
“让他过来道歉。”谢祀强硬地道。
“好的，我们会把他叫过来的。”
等到没什么人了。
许琢玉道：“谢谢你。”
“你是第一次来吗？那些小孩那么讨厌你。”谢祀皱着眉。
“啊是啊。没想到啊，我以为看我倒霉，你会开心。”许琢玉没有回答反而道。
“笑死了，我确实会，不过又不是我弄的，你自己犯蠢我看着就很烦。”他移开头，冷声道。
“其实不怪他们。”
“当然不怪他们，你又不是做这种事的人，为什么非要来。”
“什么叫我不是做这种事的人？”许琢玉无奈，“我知道我很像坏人，但是也不能剥夺我做好事的权利吧。”
谢祀瞪了她一眼：“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还缺一件好事吗？非要吃力不讨好。”
“什么逻辑，你的思想比我还奇怪啊。”许琢玉轻笑一声：“但是的确不能怪他们。”
“小孩子比较单纯，一眼看起来喜欢的就会很喜欢，很讨厌的就会很讨厌。毕竟他们的眼睛能看见不一样的东西。”
是的，不一样的东西。
许琢玉每一个世界被分配的配角光环其实可以说就是原主本身的业力，还有世界对她的喜恶程度。
恰好，王慧这个人虽然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坏事，但是她的确不被世界喜欢，心思也并不干净，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主线排斥她。
这一切都是她的工作。
许琢玉要承担王慧的那一份业力，同时还有她身上的死气。
因为死期将至，这种死亡的气息也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至于小孩，应该是因为讨厌配角光环的气息吧。
……
“那你觉得你是什么脏东西吗？”谢祀看着他，神色有些难以言喻。
许琢玉道：“你觉得呢？”
他道：“不说这个，你应该也有点精神不正常。”
……
“是吗？那或许吧。”可能是被一直说不正常，许琢玉摇了摇头，无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刚刚其实是故意摔的。”
谢祀睨了她一眼：“什么？”
“因为孩子们很好满足，我要是一直不中圈套，他们不会停下，而且不犯错也不会得到惩罚更不知道这是错的。”许琢玉看着他，“他们已经比很多大人要坦率和单纯了。”
“犯错的孩子也能被喜欢？”谢祀看向她，“单纯就能被原谅吗？”
“什么叫犯错呢？”许琢玉笑了，“我会因为摔倒损失什么吗？人不会因为无关痛痒的小事而生气。”
“我会。”谢祀重重道，他盯着许琢玉的眼睛，很认真道，“我会记住每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诚如那些人说的那样，从外表上看，谢祀有一张很干净的脸，按理说能够轻而易举获得任何人好感的气息，这也是许琢玉一开始就怀疑他的Npc身份的原因。
此刻他的眼睛里的偏执似乎在做一个宣告，就好像曾经有人对不起他，未来也将会有人受到他的反噬。
许琢玉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她第一次躲开了目光，小声道：“这样，也挺好的，记忆力足够好的话，或许……”能记住她吧。
“什么？”
“没事，说起来以前有很多人都会因为我犯错误而高兴，我以为你也一样。”许琢玉重新笑了起来，道。
“啧，真的？”他嘴角勾起一个怀疑的弧度。
“嗯。可能因为，我太完美了？”许琢玉认真思索。
谢祀：“……”
他站起身。
“别做梦了，赶紧走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脑子。”
许琢玉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她站了起来跟了出去。
……
“对不起。”那个调皮的小男孩别别扭扭地道了歉。
院长顺便还要求其他扔了石子的小孩一块跟许琢玉道歉。
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他们的确有歉意，尤其是谢祀后面故意给许琢玉的膝盖包得严重点，还给她的手画了几下红印，不知道是想让谁更愧疚一点。
许琢玉一想到就觉得好笑，不过他画这种东西还挺像的。
她蹲下身，伸出手。
那个孩子紧张地闭起了眼睛。
许琢玉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脑袋，轻声安抚：“没关系的，好好改了就行。”
“呜呜。”那个小孩呜咽了一下。
许琢玉顺势伸出手臂，抱住了他，脸上难得露出了慈祥安宁的表情。
被不祥命运笼罩而为人厌恶的家伙，可以建立起其他的通道来达成相反的目的吗？
“对不起，呜呜呜……”不知道是因为怀抱太温暖还是太愧疚，所以他哭得稀里哗啦的。不管是被人批评过了，还是想起了自己受过的委屈，亦或者是单纯沉浸于属于他自己的，还是来自被他误解的人的拥抱，他的哭声都发自内心。
漂泊的灵魂会有一刻到达彼岸，亦或者是在临时的站点停留，听到为她而来的哭声。
命运亦然可以改变。
谢祀在一边看得直皱眉，有点不耐烦，从他看来许琢玉一直在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这些小孩的心情真的是阴晴不定，许琢玉也是。
有什么好抱的，她又没听见那些人之前怎么说她的。
……
直到许琢玉反手拉住他的手，抬眸看他，语气延续了刚刚对待孩子那样的轻柔：“可以陪我玩会吗?”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时候许琢玉的眼睛跟孩子一样清透纯真，让人不好意思拒绝，而且，莫名得像撒娇。
“玩什么玩，我都二十多了。”他移开目光，不屑道。
“你肯定很喜欢，而且你肯定喜欢儿童乐园。”许琢玉道。
谢祀：“？”他眯起眼睛，威胁地看着许琢玉。
不过多亏她跑得快，就跟刚刚的话就是随口一提那样，谢祀又一个人靠着墙，抱着胸，盯着她那边看了一会儿，心里指不定怎么骂的。
“大哥哥，你要一起玩过家家吗？”一个小女孩忽然跑了过来。
谢祀抬起头看了过去，许琢玉坐在那边的小桌子旁边，刚刚道歉的小男孩就在她身边，还有好几个小朋友，甚至几个志愿者也围了过去，很难想象许琢玉如何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扭转了别人的看法。
这个小女孩应该是许琢玉授意的。
片刻之间她就从人人喊打，到现在人见人爱了？
谢祀算是看出了一点东西。
许琢玉对于调教人心倒是很擅长，利用孩子的愧疚之心来拉近关系吗？这倒是打破偏见的好办法。果然她刚刚摔倒也是作秀呢。
“哥哥，哥哥。”小女孩拉着他的袖子撒娇。
很许琢玉似的。他想。
许琢玉冲这边挥了挥手：“来啊。”
谢祀：“……”
停顿了一秒后他还是动了。
这是他第一次玩过家家，也是最后一次，他保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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