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单阐述完公司对这件事做出的措施后,简礼叙灰棕色的眼睛落在对面脸色苍白,微微蜷缩着自己的沈安郁身上,顿了下。
“沈同事,”他温声道,“那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这句话落,满室凝结的气氛,仿佛烟消云散。
沈安郁松了口气般抬起头,不敢看向身旁的妻子,用手比划着——
那我送送您。
简礼叙客套道:“不麻烦了,好好养伤。”他捡起落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轻声说了几句注意伤口之类的话,朝外走去。
沈安郁本想跟在沈兮浮身后,一同送一送简礼叙,以示礼貌,但眩晕的大脑,迫使他停留在原地。
随着“砰”的一声细微响动,门被人关上。
沈安郁望着沈兮浮消失的背影,知道她是送简礼叙去楼下了。
那口提到了喉咙的紧张,才堪堪落回原位。
按照故事中的情节。
借口送受了伤的下属回家,实则是为了见一见下属妻子的简礼叙,此刻应该和送他出门的沈兮浮在楼下产生初步交集。
以方便慰问受伤下属为由,与沈兮浮交换联系方式。
9106化身光团飞在沈安郁身旁,焦急地催促他起身,让他到阳台上观察这个情节的详细发展。
毕竟身为“路人甲”,就是要牢牢路过主角们的全世界,包括他们感情变化的每一个节点。
不论甜蜜,还是尴尬……
沈安郁脑袋昏沉得要命,伸手将身旁转得自己眼晕的9106抓住,虚弱开口道:【能有点爱心吗?就我这个样子,还走到阳台上?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一回事。】
9106:【QAQ,宿主……】
“……”
沈安郁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的五险二金,默默撑着沙发,努力站了起来,一步一晃地走到阳台上。
时间卡得刚好。
楼下,简礼叙与沈兮浮正一前一后地迈出居民楼,在路灯下停着的一辆黑车旁,站住脚步。
以沈安郁的位置,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
只能看到沈兮浮纤细高挑的背影,与简礼叙在和她简单聊了两句后,在夜色下点了根烟的举动。
烟雾氤氲了简礼叙锋利的眉眼。
【男主还抽烟吗?】沈安郁问。
在简礼叙手下工作了快三年的沈安郁,从未发现,简礼叙竟然会抽烟。
9106趴在他的肩膀上,软声说:【不知道啊,原著里没写。】
“……”
不知是不是沈安郁的错觉。
有片刻间,简礼叙的视线仿若穿过烟雾与黑暗,直直地落在了他身上。
哪怕清楚简礼叙看不到自己,毕竟五楼的高度,加上刻意躲在角落里的自己,但沈安郁还是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
像被丛林深处的野兽盯上,不寒而栗。
直到看着楼下的两人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沈安郁才慢慢转身,拖着沉重的身体,重新坐回沙发上。
等待着自己的妻子回家。
二十分钟后。
穿着长裙的沈兮浮推开了家门。
在看到沙发里,好像一直没有变动过姿势的沈安郁时,沈兮浮喊了声“老公”。
沈安郁抬起头,看向她,却始终不敢与她对视。
他还没有忘记,刚才被简礼叙打断、没有回答的问题。
“怎么一直看着我?”沈兮浮问。
她一步步走近。
沈安郁此刻应该饰演一个发现自己的妻子疑似变了心的丈夫。
他应该愤怒、不安,甚至惶恐,或者直接询问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要加上司的联系方式。
可面前沈兮浮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眸,让沈安郁一声都发不出来,甚至忘了自己本就患有语言障碍,张了张口,沈兮浮却已经走到面前。
“不回卧室吗?”沈兮浮说,“还是没有力气?”
不等沈安郁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整个人,就已经被沈兮浮抱在了怀中。
明明看上去纤细瘦弱的妻子。
却能把沈安郁完全容纳进她的怀抱。
每每这时,沈安郁总有种错乱感。
就好像。
自己才是沈兮浮的妻子。
而身为妻子的沈兮浮,则担任着自己的丈夫的角色。
卧室里。
沈安郁被沈兮浮放在床上,额前细碎的黑发被她用手撩起,迫使沈安郁露出眼睛,与她对视。
避无可避。
沈兮浮微凉的指尖划过沈安郁的眼尾,捧起他的脸,“老公刚才看到了,是吗?”
她甚至不需要沈安郁的回答,便自顾自继续道:“老公今天都做了什么,现在告诉我,好吗?”
这是平日里,每天沈安郁下班后,必须经历的一个流程。
三年如一日。
从两人结婚的那天起。
不论沈安郁有没有上班,又或者今天沈兮浮在不在家,沈安郁都需要在晚上,将自己一天中做了什么,向沈兮浮讲述。
沈安郁曾反抗过。
但每每将拒绝说出口,就会面临沈兮浮带着眼泪地“我爱你”。
年轻漂亮的妻子像是不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要拒绝自己,于是连微笑里,都带着哀愁,却仍日复一日默默为丈夫准备好一切。
沈安郁懦弱木讷的性格,往往坚持不到两天,就会在沈兮浮这种态度下,功亏一篑。
如今,望着沈兮浮的眼睛。
沈安郁嘶哑地“啊啊”了两声,像在告诉她,自己现在无法说话。
企图靠这种方式,躲避每天固定的流程。
“抱歉,是我忘了……”沈兮浮轻吻了吻沈安郁的唇角,幽黑的眸子盯了他良久,片刻后,伸手按灭卧室里的灯光,轻声说,“要休息吗?”
如同梦魇一般的话。
当沈安郁意识到时,已经迟了。
沈兮浮微凉的指尖轻蹭着他的耳廓,带来的痒意,让沈安郁脊背发麻,促使他偏头狼狈躲过。
“啊啊……”沈安郁含糊不清的声音出现,想让沈兮浮将灯打开,哪怕打开一盏台灯也可以。
但处于黑暗中的妻子,始终没有回应。
沈安郁身上,今天沈兮浮亲手换上的宽大西装外套正在被脱下。
昏暗的室内环境,仿佛丝毫没有影响沈兮浮的视线。
“bu、”不……
沈安郁抓住沈兮浮的手腕,额前已经急出了一层细汗,含糊不清地“啊啊”了两声,告诉沈兮浮,自己会说,会把今天都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告诉她。
随着“啪嗒”一声。
室内的灯光亮起。
沈安郁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无疑松了口气。
只是此刻他身上那件不合身的西装外套早已被人丢在了地上,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和系在颈间的黑色领带。
额发凌乱,沈安郁雪白的脸上只余劫后余生的庆幸。
沈安郁打着混乱的手语,小心翼翼地让沈兮浮将手机拿给他,打字,阐述出今天发生的一切,包括刚才简礼叙在时,没有回答沈兮浮的问题。
早上八点,他拿着沈兮浮做好的三明治,走出家门。
……
中午,在完成了日常琐碎的工作后,摸鱼的同时,像往常一样,给沈兮浮发了几条报备的短信。
下午。
小组组长临时通知,有个饭局,和之前经手的项目相关,于是抽了几名同事,和他一同前往。
不幸的是,沈安郁正好在其中。
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饭局,过去也只不过是当个捧场的炮灰,沈安郁便没有向沈兮浮报备。
但没有想到,会出现意外。
饭局上。
沈安郁坐在组长身旁,努力地扮演一颗木头,阴郁沉闷,只有在需要人应和时,才张口说上两句。
可谁成想。
在时间过半的时候,桌上的一位合作方会突然发难。
指名道姓让坐在简礼叙身旁的沈安郁给他倒酒。
沈安郁愣了下,本能想听从组长的指示起身倒酒,但身旁简礼叙的突然开口,解救了尴尬的局面,让他得以坐回原位。
“然后呢?”沈兮浮抱着沈安郁,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
沈安郁小心看了一眼沈兮浮,垂眸,默默打字。
——【简总刚说完,合作方就发了火。】
身为炮灰的他,成为了最好的出气筒。
原因无它,只因这名戏份比他还要少的合作方,是原著中,早就对男主简礼叙不满的炮灰,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最终发在了他这名无辜的下属身上。
酒瓶砸下来的瞬间,沈安郁险些以为自己会就此见阎王。
但还好,简礼叙在第一时间拦了一下,并迅速控制局面,将他送往了医院。
让他这名路人甲还能继续走剧情,好好的回到家,面对自己占有欲极强的妻子。
“所以……老公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起过我?”
“……”
沈兮浮说,“因为觉得是一件小事,所以没有报备,于是出了意外后,被一个野男人送回了家?”语气陡然冷了下来。
沈兮浮抬起沈安郁的下巴,强迫满身写着懦弱的青年,望向自己,“你还瞒了我什么?沈安郁?”
沈安郁:“……”
他就知道。
沈安郁抿着唇,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患上了语言障碍症,不然此刻自己会说出什么,都不清楚。
以往,为了讨好沈兮浮,也为了自己能获得一个安稳的环境,每当沈安郁做了什么让沈兮浮不高兴的事,即使他并不清楚沈兮浮生气的点,也还是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说出很多糟糕的话……
如今,沈安郁只含糊地“啊啊”了两声,表示自己患有语言障碍。
沈兮浮却将手机解锁,放在了沈安郁的手中。
“老公要好好想一想,之前到底瞒了我些什么,别让我查到……以及,”沈兮浮说,“你,和今晚送你回家的‘野男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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