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浮警告道:“谢予之。”
片刻的安静后,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响起。
打开门。
沈安郁看着跟在沈兮浮身后,不情不愿迈入屋内的少年,一脸的桀骜,身后背着个黑色书包,不知在外面漂泊了几天,浑身写满了狼狈。
偏偏就是这种模样,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年轻气盛。
起身,沈安郁看向沈兮浮,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带了个少年回家,有些手足无措。
沈兮浮放下钥匙,解释道:“他是我弟弟。被人从家里赶出来了,之后可能要在我们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沈安郁点了点头。
家里的事情,他一向没什么话语权,都是听沈兮浮的。
就算今天沈兮浮带了条流浪狗回家,沈安郁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只会在听到沈兮浮给出的答案后,乖乖点头同意。
“嗤。”谢予之冷笑了声。
他目光落在面前的“姐夫”身上,不顾沈安郁的尴尬,眉眼间的厌烦几乎要涌出来,对刚才沈兮浮的警告更是熟视无睹,“姐夫?”
话落,轻“呵”了一声,像是觉得好笑。
火药味显现。
“……”
沈安郁不知该给出什么反应才好,他不是没有看出谢予之对自己的厌恶,片刻后,默默点了下头,算是应下。
只有站在谢予之身前的沈兮浮回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从小到大的本能反应,令谢予之意识到危险,咽下口中未说完的话,不敢再在自己兄长的面前撩虎须。
“道歉。”沈兮浮说。
谢予之不敢置信地看了沈兮浮一眼,心底压下来的火气瞬间冒起,“我道歉?我道什么歉?他让你住在这种破烂的房子里,我没让他给你道歉,就算是不错了——”
“ge……”这个音节刚说出口,谢予之便脖颈一凉,在沈兮浮吃人的目光下,生生将其咽下。不敢让坐在沙发上的那名老男人,听到一点有关于“哥”这个字眼的声音。
沈安郁望向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之后谢予之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对不起”,还有像是补偿的一句“姐夫”。
这次,谢予之话语中没了先前的针锋相对,仿若全身的刺,被人拔了个精光。
沈安郁虽然懵,但还是用手表示没关系。
毕竟最初和自己结婚,沈兮浮的确放弃了很多东西,也受了很多委屈。
不仅令“她”与家人断绝了关系。
而自己也没能在婚后给“她”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让从小金枝玉叶的“她”,不得不和他蜗居在这套八十多平的房子里,一过就是三年。
想到此,沈安郁带着歉意地对沈兮浮笑了笑,掩饰下心底的落寞。
次卧门口。
沈兮浮对身后的谢予之说:“你先住在这间卧室,等开学之后再搬出去。”
谢予之放下书包,清楚这里不是自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家,如今能有一个房间住就算是不错了,轻“哦”了一声,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以及。”沈兮浮看向他,“以后再在他面前说出那些话,就滚出去。”
“是我执意和他在一起。谢予之,你能听懂吗?”
“……”谢予之张了张口,憋着口气想要反驳,但都在触及沈兮浮淡漠的眸子时,哑火,嘟囔道,“知道了。我……我以后不说了。”
即使到现在。
谢予之还是想不通,三年前,那时还姓谢的沈兮浮,为什么肯冒着与家人决裂的风险,也要与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结婚。
甚至不惜男扮女装,在父母多次想要找大师给他驱驱邪,看看是不是中了蛊的情况下,先斩后奏地通知了周围一圈的亲朋好友,让他们来参加他婚礼。
闹得圈子里沸沸扬扬,谣言满天。
时至今日,谢予之都没能想明白,两个男人,到底是怎么结的婚。
自己的兄长,又是怎么把门外的那个老男人糊弄住的。
骗他两人先办婚礼不领证吗?
可结婚三年,那个人就一点没发现,自己枕边的妻子是个男人?
望着一圈简陋至极房间,谢予之叹了口气,走到门口,有气无力地关上房门。
但还不等他转身,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谢予之以为是沈兮浮去而复返,拉开门,脸上的平静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是沈安郁后,陡然沉下来,又在想起沈兮浮之前的警告,开口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姐夫”。
沈安郁抿了抿唇,过长的额发遮住他的眼睛,他怀中抱着一床被子,腾不出手比划,只能先把被子递给谢予之。
“啊……”沈安郁指了指身后。
示意这是沈兮浮让他送过来的被子。
“知道了。”谢予之面色难看地说完,“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站在门外的沈安郁被震得后退了两步,一时无言。
晚上。
餐桌前,沈安郁特意选了一个距离谢予之较远的位置,生怕自己再度引来他的厌恶。
惹不起,他总躲得起。
见此,谢予之本想出声嘲讽,又在记起自己身处在这名姐夫的家中后,默默闭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顿饭吃得沉默至极,只剩筷子碰触碗碟的声响。
饭后,谢予之推开椅子起身,转身想回到房间休息,却听身后的沈兮道:“把碗刷了。”
很平静的一声,却藏着不容置疑。
“……”
谢予之不情不愿地拿起碗筷,沈兮浮提醒道:“还有碟子。”
“姐、”谢予之尝试了下,发现还是喊不出口,烦躁地皱着眉,像谁欠了他八百万。
“以后你住在这里,就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别忘了。”沈兮浮说,“这次不是你离家出走,而是被赶出了家门。”沈兮浮扯下谢予之最后一层遮羞布。
“……知道了。”
谢予之皱着眉,将碗筷摆得啪啪作响,沈安郁本想出声阻止,毕竟再怎么,也不能让沈兮浮的家人在上门的第一天,就干这些家务活。
可刚想表达,就见沈兮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止住了。
窝囊得要命。
原本还期待他能说些什么的谢予之,轻嗤了声,蹙着眉,恶声恶气,“姐夫,你的碗。”
“……”
沈安郁僵硬递出,和沈兮浮一起回了卧室。
房门刚关上,沈安郁便低头打字,把手机放到沈兮浮面前。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他毕竟是你弟弟,刷碗的话,我也可以。
“是吗?”
沈兮浮由上而下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最终顺从心意的将沈安郁抱在了怀中,吻了吻青年的耳垂,沙哑道:“他成年了,就算借住在姐姐的家里,也需要付出点什么,只不过是刷个碗而已,算不了什么。”
“况且,他是做错了事情,才被父母赶出家门的。我能给他提供一个安稳住所,已经算是不错。”
沈安郁抬起头,想知道具体的原因,却被沈兮浮突如其来地吻,堵住。
“唔……”沈安郁仰起头,眉头微蹙,眼底随着沈兮浮的深入,渐渐溢出泪水。
他侧头,想要躲开,却因说不出来话,被人吻得更深。
指尖不得不抓紧妻子背后的衣角。
呼吸交缠。
沈安郁其实很多时候都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和自己靠近,沈兮浮都会这样。
总要和他有着亲密地接触。
一点都看不出来,平日里的冷漠模样。
本想询问的问题,也统统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融化。
室内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按灭。
就在沈安郁以为又会像之前那样,逃不开、也躲不过时——
“叩叩叩——”
房门被人敲响。
空间里,所有涌动的气氛,全部凝滞下来。
“……”
沈兮浮面色铁青地转过头,起身出去。
沈安郁睫毛湿漉地侧过头,艰难喘息着,随着灯光亮起,坐起身,慌乱地系上自己衬衫领口的纽扣,连指尖发抖间,扣错了几个,都没有发觉。
只剩下心底的一片难堪。
已经走到门口的沈兮浮拉开门,与门外一脸僵硬的谢予之对上视线,冷冷吐出几个字,“你最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早在敲门后的那一秒,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的谢予之:“……”
“我……”他说,“我房间里没有枕头……”
来得太过匆忙,沈兮浮还没来得及将他的房间整理好,整张床上,除了傍晚时,沈安郁抱过去的那床被子外,就不剩下什么了。
直到临睡前,谢予之才想起来索要。
却不曾想,撞破了……这种事情。
谢予之视线不免越过沈兮浮,落向室内。
想看看自己那位老实人姐夫,究竟有没有发现,他的妻子,是个和他一样的男人。
又是怎么和……那样的。
心底不免生出了几分好奇。
却只看到灯光下,发丝凌乱,露出完整五官的青年。
有瞬间。
谢予之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直直地站在原地,无法思考。
很难形容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但在朦胧的灯光下,无疑是漂亮的。
诡异的漂亮,让人不敢相信,这会是白天那名低着头,行为举止间都透出木讷、懦弱的男人。
“谢予之。”
不等谢予之仔细看去,眼前陡然一花,看向屋里的那丝缝隙,彻底被沈兮浮的身形填满。
“我……”不等他解释。
房门就已经被人关上。
沈兮浮像条不肯将宝物放置在别人眼中的恶龙。
谢予之木愣愣地跟在兄长的身后,脑海中思绪万千,最终将画面定格在刚才,沈安郁呼吸凌乱的唇上,恍惚间,谢予之好像有点理解了,那时不惜与家人断绝关系,也要和沈安郁结婚的沈兮浮。
回过神,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沈安郁可是个男人。
身前,沈兮浮冷不丁道:“再回想,就滚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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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懦弱的社畜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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