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整个星陨阁弟子都在为夺魁努力,为了不被天风阁比下去,我想不明白,那个最不在乎的人为什么会是你!”无言声嘶力竭,方明身为融合后期,却在第一场被剥夺参赛资格,于壹天赋极佳,却在刚刚不省人事,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其目的在星陨阁,而谢沐卿却毫不在乎。
“夺魁?你们夺魁是为了什么?”谢沐卿冷静的出奇,看向无言的眼眸中带着嗤笑。
“为了星陨阁!”
“为了星陨阁?”谢沐卿重复,侧身冷眼去看无言,反问:“那你可知道星陨阁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如今现状不是一个魁首就能改变,你们口口声声,不过都是利己心。”
最后三个字是一把利剑,生生刺进无言的心脏,利己?难以置信的抬头。
无言:“你是这样以为的。”
谢沐卿:“是。”
“所以你不要星陨阁了?”
“我先问你,你为什么会在乎?”
“星陨阁是我的家,门中众人皆是我的至亲挚友,我又为何不在乎?”
也因为你,无言不敢将那种心思暴露,声音渐弱。
谢沐卿轻笑:“既是至亲挚友,他们为什么要夺魁?”
“……”
“为了私欲,”谢沐卿主动解释,“我再问你,十年前,门中众人又为何救你?”
“……”
“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地位?”谢沐卿声浪一道比一道高,说着周身散着看不清的冰霜,“你们在乎,是因为范贺昕划羞辱你们,是因为你至亲挚友的贪欲,而非修道,你却还没想明白,无言,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无言向前一步,压抑的音调在一时间迸发,微调带着哭腔,“我夺魁是为了私欲,是因为我知道你为星陨阁付出太多,我想赢,我想帮你分担这些责任,有错么?那些都是云澜弟子,也是活生生的人,难道我的道,比那些性命都重要?”
“可真有殃及无辜?”谢沐卿冷笑,无言长大了,竟学会用道义来压她,时过境迁,谢沐卿竟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郁闷。“他们既设计,便不会将自己至于不仁不义。”
无言:“你说过,落败不能是新门会的结果。”
谢沐卿:“我也从未说过,我们需要夺魁,你也好,汤浔也罢,因为那是属于我的过错,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来承担,”谢沐卿言语停顿,再说,“所以,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那些纠缠在心头的困惑没解开,反倒是冻成冰,让谢沐卿一拳打碎,无言第一次被谢沐卿拒绝,也是第一次拒绝谢沐卿:“如果我偏要呢。”声音带着颤抖,直视谢沐卿的眸子。
“修行在人,作为师姐,言尽于此。”谢沐卿声音带着冷意,她收起春寒,没给无言伸手反应的机会,闪身退去,原本站定的地方独留下一层寒霜,证明刚刚的争执不是幻想。
手心滞留在空中,僵硬下落,搭在身体一侧。
心力交瘁,无言屈膝跪倒在地,手腕上的银铃轻缓,余音没追上谢沐卿,空气只残留着惨淡的冷意。
她说的没错,自己心中藏了私欲,是对谢沐卿的,对范贺昕划的,却没有为己道的。她一直都是那个注重大道的谢沐卿,她不参与这样的因果,她比所有人想的都要通透,就像是在雀山与自己说的,允许善恶,是非因果对错出现,不是不为,而是顺势而为。她从小就在教自己这些,可如今自己竟然又陷入执着中,还是犯了错。
她大概真的对自己很失望,才会这么不留情面的离开。
“如今现状不是一个魁首就能改变。”
“你若真的想帮你大师姐,归拢人心才是第一步。”
“你若登上夺魁擂,我一定去看你。”
归拢人心,夺魁擂!
逍宴很久之前与无言提及过,面对天风阁挑衅,情绪占据上风,门中弟子没有领头羊,便三两为组各自为战,又被逐一击破。天风阁在雀山一事上,目的不在谢沐卿本身,更多剥夺谢沐卿作为主心骨的位置,门中外强中干,自然敌不过上下一行的天风阁。
如今局势,门中弟子戮力同心,才是唯一的破局法。
无言四肢麻木,强撑着腿脚缓缓起身,谢沐卿答应她,夺魁擂她会到,在那之前,无言要证明给谢沐卿看,她有资格站在身侧,为她分担。
翌日。
无言与汤浔再前往于壹院中,查看伤势,后者已经苏醒,院中也只剩下她一人。
“你感觉怎么样?”汤浔上前询问,房间中只能听见软甲碰撞的叮当声。
于壹:“三日,我便能下地。”
“你好好休息,后面的三人擂,我们自己上。”无言眼角带光,她看的清楚,于壹外伤不明显,内里修复多的是慢养,仅凭丹药短时间可以修补创伤,却会落下病根。“别拿身体开玩笑。”
“是啊,咱们前一个月也赢的不少,不差这一场。”汤浔附和,“你下次别这么莽撞,大不了输一局,日后都能赢回来。”
“遇弱则进,遇强则退,那便不必斗擂。”
于壹字字清晰,她年岁最小,言语间却总是带着无言汤浔没有的澄澈,一个世家人,一个仙门徒看的竟没有于壹透彻。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承认于壹的说法。
让无言安心养伤,随即赶往校武场。
中途碰见孙广和温衔,两人朝无言打招呼,“昨天多亏有你,要不然又要听昕划那小子吹牛。”
“于壹没事吧。”
无言摇摇头,“你们去校武场?”
温衔:“余裕是丹修,还在前武门给星陨弟子疗伤。”
汤浔:“我们也去看看。”
四人结伴,往前武门,无言很少来前武门,星陨阁大部分弟子都在这边,唯有门中前五十才有按照排名分配的小院,其余弟子大部分都挤在前武门中。
进门,便是嘈杂的弟子攀谈,前武门很大,前后通室能容纳星陨阁数千位弟子,相较于天风阁的后武门更加精简。新门会不是所有弟子都能参加,大多数弟子赶不上那样的天赋机遇,便潜心留在前武门修炼,争取在后面的数十年中为自己在云澜谋一处生计。
经过一室,门中大多数徘徊再融合期的弟子正在修炼,他们大多数都很面生,他们不常去校武场,无言也没有机会认识那些人。
靠近修养的房间,清晰闻见空气中的血锈味,孙广回头看向无言,她没来过这里,那一眼,是在询问无言是否有目睹这一切的勇气。
迈步往里,入眼的,是惨淡的白色,大多数弟子横卧在床榻上,有的昏厥,有的面目狰狞,正在忍受痛苦,而门中来回奔波的药师只有三五位,余裕袖子挽起,跟着身边年长的丹修师姐为一个弟子包扎。
师姐叫覃丕,在云澜数十载,和善秋关系亲密,也是星陨阁位数不多的上届弟子。
覃丕:“丹药不够!小田,你再去丹殿求些来。”
“他们说今月已到上限,不愿再供给我们。”被称作小田的男修低头。
“……”
房间内一片寂静,没有丹药,就意味着门中数百位弟子得不到及时治疗,不能参加新门会事小,他们的道基势必会受到影响。
寂静之后,爆发出来的是更激烈的讨论,手边空荡荡的药品被摔在地上,弟子之间交头接耳,躁动的情绪被无限放大。
“我要回楚云!现如今重伤至此,却无人医治!倒不如走了算了。”
“当初就是奔着第一弟子阁来的,没想到,竟这般落败。”
“现如今连大师姐都不见踪迹,我们怕都是成为两阁相斗的棋子。”
“……”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噤声,目光转移到门口矗立的几人,讨论在抵达至高点,又在众弟子看见无言后,敛旗息鼓。
阁中人都知道,无言就是谢沐卿留在阁中的耳目。谢沐卿不在阁中时,无言便是她的影子。
无言向前一步,双手交叠,放于胸前,鞠躬拜礼。“丹药一事,我会代大师姐为大家解决,新门会刀剑无眼,无言只能叮嘱各位同门,小心行事,也希望,待无言登上夺魁擂那日,诸位能亲临校武场,为星陨阁夺魁捧场。”
房中众人一片寂静,大多数人不是第一次见到无言,但记忆里那位灵巧活络的形象实在有些距离。长发高束,穿堂风扶起她耳侧长发,眉眼带着淡漠,那身衣裳是腰挂处绣着不属于普通弟子的一轮新日,只一眼就知道那件衣裳属于谁,手持料峭,银色寒光都与那位一模一样。
“无言,你说你能夺魁?”说话的是门中一位弟子,如今修为抵达融合中期,与无言修为相似。他一手捂着腰腹,不可置信得抬头看向无言。
无言:“是,那日伤及王师兄的曾强前两日被我挑下擂。”
“这里有将近五百位弟子,你要如何去寻丹药?现如今星陨阁孤立无援,难不成还能去外宗求来?”王蛰身侧的女修钱蔷问,她伤及双腿,现如今瘫坐在床上,指腹紧扣着身边的拐杖。
无言:“钱师姐不信我?”
钱蔷:“你叫我如何信你,你若能,前几日为何不出现?你若不能,今日来说这些屁话作甚?为了给谢沐卿挽尊?”
无言:“师姐可愿与无言打个赌。”
钱蔷:“你想赌什么?”
无言:“明日午时,我若带齐大家的丹药,诸位便不可再言天风星陨之间的旧怨。”
此话一出,是连身侧的汤浔都是一怔住,早些时候无言与她诉说计划时,并未提及到这一点。放下旧怨,便是不在纠结如今负伤之事,便是放下过去所有星陨天风之间的矛盾,这看起来并不利于她想要的那个结果。
孙广温衔也都侧身去看无言,确定她并未与他们开玩笑,也压下满心不解。
“倘若不能?”
无言:“无言愿替天风受下在座诸位所有的拳脚。”
是无论如何,都要化解新门会乃至之前的前嫌。漫长寂静,谁都不明白无言所言这个赌注对她有何意义?
钱蔷:“好,我跟你赌。”
无言上前,一双手掌心相扣,赌约成立。
拜别其他弟子,四人匆匆离开,外出不过两步,追上来一人。
女修稍做喘息,拉住无言的胳膊:“那么多丹药,你要去哪里弄?大师姐和二师兄知道你这么乱来么?无言,这件事情可不小,你不能任性。”覃丕星陨阁位数不多留下的师姐,也是当年救下无言的弟子之一,数十年,也是亲眼看着无言从诛仙台上的小不点长成如今这副落落大方的模样。
“覃师姐,你放心,我既和她打赌,心中便有数。”无言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正好,师姐帮我看看,这瓶能换多少?”
覃丕目光下落,塞子被拔出,便是沁人心脾的清香,是属于上品灵丹的功效。目光微动,“是善秋师姐炼的?你这一瓶莫约能换一百二十颗下品疗伤丹,但,这上品丹药去换,你知不知道……”
丹药置换向来只有以下换上,上品丹药稀少,疗效更强,一般来说不会有这样的傻子。
“我知道,”无言说,将红塞扣回瓶内,“善秋师姐留了五瓶,想来就是让我应付这此危机。”
善秋精通六爻八卦,对这样的危机或许早有预料,她又是丹修,心怀慈悲,炼药是为救人,无言知道,无论救谁,她知道都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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