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最顶级的住宅,除了利兹山的半山豪宅,就是位于上城区,将威弗湾尽收眼底的瑞禧台,而张芝然家就住在瑞禧台唯一一套顶复里,因为这栋标志性住宅是她父亲的公司打造。
电梯在28楼停下,芝然出了电梯甩甩脚,两只黑色高跟鞋歪歪扭扭地躺在白色地毯边。苏弦坐在弧形沙发上,弯腰脱下球鞋整齐放好,穿上佣人准备的拖鞋,跟着芝然走进去。
枝形吊灯从7米多的天花板垂下,照得屋内富丽堂皇,玻璃窗外,威弗湾的壮丽海景已湮于黑暗,只能从霓虹高楼勾勒的海湾轮廓中窥见一二。
苏弦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两年多前,芝然拍的第一部剧《灿烂生活》,是苏弦做女主角。当时芝然经常NG,耽误了进度,被工作人员暗着使绊子,苏弦入行比她早,便主动帮助她,两人因此熟悉起来。后来芝然的父母时不时叫她来家里吃饭,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苏弦朋友不多,芝然已算是知心的一个。
“回来的正好,洗手吃饭。”张伯母在餐厅招呼。
苏弦坐下时,芝然捧着碗正在喝汤。
“小弦,赶紧吃,别客气。”
张伯母的头发总是盘得在脑后,一丝不苟,和芝然随意的性格大相径庭。
“妈咪,为什么小弦来了好多次,你的开场白总是这句。”芝然放下碗扬起眉看着苏弦,“她下一句肯定说:‘小弦啊,好久没来了,要多点过来啊。’”
“没大没小。”张伯父皱眉打断她,“苏小姐,让你见笑了。”
苏弦微笑着摇摇头,看着大家都动过筷以后,才拿起筷子,夹了些面前的青菜放进碗里。
“是不是又瘦了。”张伯母端详一阵。
“跟然然比起来,那是肯定的。”
芝然刚把剥好的虾塞进嘴里,幽怨地看了张伯父一眼。餐桌转盘慢慢转动,一盘白切鸡在苏弦面前停下。
“这个白切鸡,适合你健身吃。”
“谢谢伯母。”
苏弦挑了几块鸡胸肉,她从不刻意节食,更多是靠运动保持身材,不过今天大部分时候是在吃青菜。
“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我让莲姐再去煮点别的。”
张伯母准备叫佣人,苏弦赶紧开口解释,“不是的伯母。因为我过两天要去时装周,所以得稍微控制一下。”
张伯母赞赏地点点头,又转过头训起女儿,“你啊,怎么一点也没被小弦的事业脑影响到,当初闹着要当明星的是你,给你开了公司混日子的也是你,都25了还这么没上进心。”张芝然撇着嘴不敢反驳。
“小弦你都不知道,昨天她两三点了还开着灯不睡觉,我进去房间一看,拿着手机开小号在网上跟黑粉对骂呢。”
这也不是芝然第一次这样干了,她们刚认识时,苏弦演的谍战剧《夜莺》正在播出,第一次出演反派角色,不少网友在微博上连人带角色一起骂。芝然知道苏弦没有个人微博,就义愤填膺地帮她骂黑粉骂了通宵,这些事当然不能让张伯母知道。
苏弦劝慰她,“伯母,芝然才进圈不久,还需要时间成长,您别急。”
张芝然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赶紧岔开话题,“小弦,你这次去时装周选好衣服了吗?还是做黑寡妇?”
“什么黑寡妇?”张伯父放下手机,抬起头问。
“这都不知道。”张伯母看向自己的丈夫,“小弦每次出席公开活动,都是穿黑色一副,所以就有了‘红毯黑寡妇’的称号。有人说她没新意,也有人说她清冷英气,和黑色很搭。”
“妈咪,你还说我,你也没少上网冲浪,有其母必有其女。”
张伯母刚想反驳芝然,就被丈夫的问题打断,“这样啊,那为什么总是穿黑色呢?”
“爹地,你还是别好奇了。小弦又要给你说一堆什么黑色和可见光的物理理论了。”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张伯母瞟了一眼丈夫,“小弦可是港城理工的学霸,说了你也听不懂?”
“诶,谁说我听不懂了,好歹我也读过EMBA。”
“你那个证书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
张伯母的话被张伯父打断,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不同于芝然母亲的风风火火,芝然的父亲更加温和,大部分时候他都让着自己的妻子,但总有少数情况必须维护自己地位,比如现在。
芝然早就习惯他俩这样拌嘴,她用手挡住额头,做了个鬼脸,“火力终于转移了。”苏弦冲她微笑。
“你在法国待几天?我也想过去玩,要不要一起?”
时装周结束后,还不用马上进组,倒是也不用那么急赶回来,可以度个短假。
苏弦点点头,“不过我最多待一周。”
“知道啦,工作狂。”张芝然一边剥虾一边念叨着晚上赶紧做个攻略。
晚饭后,苏弦略坐了一阵,就回到自己家。苏弦的家在利兹山脚下的别墅区里,虽然不在上城区,但因为靠着山,空气很好,再加上户数不多,**性也很好,因此苏弦第一次来看房就相中了这里。
小院里的两株杜英四季常绿,角落的遮阳伞下,放了一张藤编的秋千椅,她最喜欢窝在上面看书,只是这两年行程越来越满,一年下来待在家里的时间屈指可数。
苏弦输入指纹打开门,脱了鞋把门关上。不同于芝然家,她这里是简约的风格,菱花白的墙面、全屋的木地板、浅灰色的沙发、象牙白的窗帘,黄铜吊灯虽然不如奢华的水晶吊灯,但也能将屋内照得亮堂,看起来和芝然家并没什么差别。
出门前把灯打开,是苏弦多年前开始一个人生活后的习惯,这样晚上回家时,家里不会黑黢黢的,就像是有人留了灯在等她回家一样。
苏弦爱整齐,所以找来的钟点工也是打扫收拾的好手,不像芝然总是把自己的东西随便乱放,张伯母为此没少抱怨,有一次还开玩笑说,应该换苏弦做她的女儿。
苏弦走到酒柜,抽出一瓶梅酒,倒在洛克杯里。长方形的胡桃木餐桌前,8张椅子一张张对称摆好,苏弦随意拉开一张坐下,玻璃杯的麦田纹在头顶吊灯的光照下,在桌上投射出交错的阴影,苏弦伸出手想要摸,但阴影却溜到她的手背,除了胡桃木的纹路,什么也摸不到。
洛克杯漫上冰块的寒意,苏弦喝了一口,冰凉的酒液带着酸甜,这是她最近最喜欢的睡前酒。
餐桌虽然大,但除了经纪人白琳和助理青青,却很少招待过其他客人。苏弦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的餐桌上也总是伴着吵闹声,可是和芝然父母的拌嘴完全不同。那时候,她总是低着头,沉默地把饭扒进嘴里,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后来苏弦跟着妈妈搬到港城生活,餐桌上终于安静了,只是她经常一个人吃饭。妈妈打两份工赚钱,她认真读书,家里总是很安静,就像现在一样,没有声音。
苏弦一手撑着头,手指沿着杯口转了一圈又一圈,儿时的记忆像猛兽一样扑向她。她甩甩头,想要把它赶走,可是却有越来越多的回忆听这猛兽的号令而来。
苏弦坐直身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咚”的一声,酒杯落在桌上。她站起来,走到墙边关了灯,头也不回地踏上楼梯,不再看这满屋的黑暗,还有困在黑暗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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