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下午,阳光变得慵懒,透过窗户在走廊上投下斜长的光影。常谷清提前来到广播站教室,为傍晚的校园点歌和新闻简讯播报做准备。这是他加入广播站后的第一次正式播报,虽然只是相对简单的环节,但他还是认真准备了稿子,反复练习了语调和节奏。
然而,意外总是在人欢天喜地的时候突然拜访。
原本安排和他搭档的另一个高一学弟,临播报前20分钟突然打电话过来,声音虚弱地说是急性肠胃炎,正在医院挂水,实在来不了了。常谷清心里咯噔一下,正要联系姜存想办法,姜存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
“常谷清!紧急情况!我这边被学生会临时抓去开一个重要的筹备会议,完全脱不开身!你那边搭档也来不了了对吧?”姜存的声音语速很快,带着歉意和焦急。
“嗯,刚接到电话。”常谷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临时找人也来不及了……”姜存在那头急得团团转,忽然,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了!谢景梵!他今天好像没什么事,我打电话问问他能不能顶一下!他虽然不爱说话,但设备操作熟,念稿子也没问题,就是可能……没什么感情。”姜存自己说着都没什么底气。
常谷清的心跳瞬间多跳了一下。
和……谢景梵同台播报?
还没等他回应,姜存就急匆匆地说:“我先打电话问他!你等我消息!”便挂了电话。
常谷清握着手机,站在空旷的广播站教室里,心情复杂。和谢景梵单独待在密闭空间已经够让他心神不宁了,现在还要一起进行需要配合的播报?他能控制好自己的心跳和声音吗?
几分钟后,姜存的短信来了,言简意赅:【搞定!他答应了,五分钟后就到!加油!】
常谷清看着屏幕上的字,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主控台前,再次检查设备,将两份稿子并排放在操作台上,一份是自己的,一份是给谢景梵准备的。
五分钟后,广播站的门被准时推开。谢景梵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走了进来,带来常谷清熟悉的、凛冽的黑檀木雪松气息。
“学长。”常谷清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嗯。”谢景梵应了一声,视线扫过主控台和稿子,“流程?”
他的直接让常谷清省去了寒暄的麻烦。常谷清立刻指着稿子解释道:“先是五分钟的校园简讯,主要是上周活动回顾和下周预告,我们交替播报。然后是二十分钟的点歌环节,稿子上都标好了。”
谢景梵拿起那份属于他的稿子,快速浏览了一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走到副播的位置坐下,戴上耳机,调试了一下面前的麦克风。
他的动作熟练而精准,带着一种理科生特有的条理和效率。常谷清看着谢景梵,看着他低垂着眼睫专注看稿的侧脸,那冷硬的线条在操作台灯光的映照下,似乎柔和了些许。
该死,又心动了。
常谷清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慌忙移开视线,也在自己主播的位置坐下,戴好耳机。
播报时间到了。
常谷清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用他清朗而富有亲和力的声音开场:“亲爱的老师们,同学们,大家下午好!这里是‘校园之声’广播站,我是主播常谷清……”
他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校园的各个角落,平稳而流畅。接着,他按照稿子示意谢景梵接上。
谢景梵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波澜,像在朗读一份实验报告:“下面是校园简讯部分。上周,高一新生辩论赛晋级赛圆满结束……”
他的播报确实如姜存所说,毫无感**彩,但胜在字正腔圆,逻辑重音准确,音色好。这种冷静克制的语调,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一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
常谷清一边听着,一边暗自调整自己的状态。他不能因为身边是谢景梵就发挥失常。
两人交替播报,虽然谈不上什么默契,但也没有出错。常谷清的声音清亮温暖,谢景梵的声音低沉冷静,两种截然不同的声线通过电波交织在一起,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到了点歌环节,气氛稍微轻松了些。歌曲曲目是从信箱里随机拿的,有学生点播流行歌曲,也有点播轻音乐的。常谷清负责从信箱里拿纸条,谢景梵则负责操作播放设备,偶尔在常谷清示意时,会简短地报一下歌名。
在一次播放歌曲的间隙,常谷清偷偷侧过头,看向旁边的谢景梵。
他正微微低着头,看着播放列表。此男简直帅得惨绝人寰,他穿着校服的样子,没有了打架时的凌厉,也没有了解题时的冷傲,在这种日常的工作场景中,反而透出一种别样的、沉稳可靠的感觉。
常谷清的心脏又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封闭的空间,共同的工作,近在咫尺的呼吸,还有空气中交融的墨香冷茶与黑檀木雪松……这一切都像是在催化着他心底那份无法彻底割舍的情感。
他忽然想起之前看到谢景梵被众多Omega围住的场景,想起自己那句“好难追”的叹息。
可是,此刻,他们正并肩坐在一起,完成同一项工作。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也并非全无可能?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悄悄冒了出来。
播报顺利结束。常谷清做完结束语,关闭了麦克风,摘下耳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景梵也几乎同时摘下了耳机,开始熟练地关闭设备,整理台面。整个过程安静无交流,只有纸张轻磕桌面和机器嗡鸣渐弱的声音。
常谷清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那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壮大。机会难得,如果错过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如此自然的契机。
他握了握拳,掌心有些湿润。趁着谢景梵整理完毕,准备离开的时候,他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上前一步,声音因为紧张而比平时稍微低软了一些:
“学长!”
谢景梵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双冷冽带点钝感的眼睛看向他,带着询问。
常谷清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他几乎不敢看谢景梵的眼睛,低着头,飞快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添加联系人的二维码界面,递到对方面前,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决:
“那个……以后广播站可能还有工作要联系……可以……加一下联系方式吗?”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腔了。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的反应。会被拒绝吗?会觉得他唐突吗?
谢景梵的目光落在那个二维码上,停顿了大约两三秒。这两三秒对常谷清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谢景梵什么也没说,只是也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点开扫描功能,对准常谷清的二维码。
“嘀”的一声轻响。
添加成功。
常谷清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好友申请”的提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他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谢景梵看着他那双瞬间亮起来的、眼尾微挑的眼睛,微怔了一下,又恢复如常。他收起手机,言简意赅地说:“有工作的事,可以发消息。”
说完,他再次转身,拉开广播站的门,径直离开。
常谷清独自站在原地,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恍惚中。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看到了那个新添加的好友。
头像是一张照片:夏季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仿佛能看到清晰的丁达尔效应,光路分明,充满了静谧而理性的美感。昵称很简单,只有一串英文字母:Fan。
谢景梵的梵。
常谷清看着这个头像和昵称,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这个头像,很符合谢景梵给他的感觉——冷静,理性,带着一种对自然规律的洞察和欣赏,于无声处透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他小心翼翼地将备注改成“谢景梵学长”,然后盯着那个梧桐树与光线的头像看了好久好久。
虽然前路依然漫长,虽然那个理科脑袋依然难懂又受欢迎,但至少今天,他成功地靠近了一小步。
他加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常谷清将手机捂在胸口,感受着那里传来的、雀跃而有力的跳动。
好像……又能继续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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