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一分一秒流逝，仅仅十分钟的沉默，在常谷清感觉里，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他死死盯着那个毫无动静的对话框，从最初的紧张期待，到逐渐心灰意冷，再到一股无名火开始在心口蹿升。
他算什么呢？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心情好了，学术探究欲上来了就发条消息，被问及核心动机就装死？
就在常谷清耐心耗尽，准备直接把手机扔到床上，彻底将这个人从自己的世界里暂时屏蔽时，屏幕终于又亮了一下。
【Fan】：你们两个交往过密。
“……”
常谷清看着这七个字，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他的眼里，刺进他的心里。
交、往、过、密？
他几乎要气笑了。
所以，他谢景梵莫名其妙跑来图书馆“考察”邢陨晟，又莫名其妙深夜发消息点评对方能力，最后抛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甚至带着某种指责意味的话，就是因为觉得他和邢陨晟“交往过密”？
他凭什么？
他以什么身份？用什么立场？
一股被侵犯、被误解、甚至被羞辱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常谷清所有的理智。之前积压的所有委屈、难堪、不甘，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全部化作了对屏幕上这行冰冷文字的滔天怒意。
他的手指因为愤怒微微颤抖，力道大得快要将玻璃屏戳碎：
【常谷清】：谢景梵！你什么意思？！我和谁交往，和谁走得近，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啊你管这么宽？！
一连串的质问，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和尖锐的讽刺，如同密集的箭矢，射向屏幕另一端。
他受够了！受够了这个人永远置身事外的冷漠，受够了他在搅乱一池春水后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评判他人！
发送出去后，常谷清胸口剧烈起伏，面颊都因为愤怒而泛红。他死死盯着屏幕，等待着对方的反应。是继续用那种冰冷的逻辑反驳？还是干脆再次消失？
这一次，谢景梵的回复不算慢，但内容却让常谷清的怒火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纯理性构筑的墙壁，无处着力，只剩下更深的无力感。
【Fan】：你在生气。为什么？
为什么？！
他竟然问为什么？！
常谷清看着这句充满纯粹困惑的询问，感觉自己所有的愤怒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坚不可摧的钛合金板上，对方毫发无伤，反而疑惑你为什么要徒手击打金属。
他简直要被这种极致的低情商气到窒息。
【常谷清】：你说为什么？！你凭什么用“交往过密”这种词来形容我和同学正常的学习交流？你凭什么像个审判者一样对我的人际关系指手画脚？谢景梵，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你那套物理逻辑转？！
他试图用最激烈的语言，敲醒对方那似乎永远无法理解人类情感的脑袋。
手机那头的谢景梵，此刻正坐在宿舍书桌前，面前还摊着竞赛题的草稿。他看着常谷清发来的，充满了感叹号和质问的文字，眉头紧紧锁起，漠然的脸上是实实在在的、纯粹的困惑。
他真的在生气。
因为我说他和那个邢陨晟交往过密？
为什么？
“交往过密”只是一个客观描述。他观察到常谷清和那个Alpha在一起的时间频率和互动模式，超出了普通学习伙伴的范畴，基于统一系列思考，得出“过密”的结论。这是一个中性的观察结果。
他并不觉得“交往过密”本身是坏事或者好事，它只是一个状态。就像“速度过快”或者“浓度过高”一样，是一个需要被注意的参数。
那么，常谷清为什么要生气？
是因为他不喜欢被观察？还是他不认同“过密”这个判断？
谢景梵试图理解，但他贫瘠的情感数据库和社交经验，无法为他提供有效的分析模型。他只能根据字面意思和逻辑链进行回应。
【Fan】：根据你们在图书馆共同出现的频率、持续时间以及非学术□□流的比例，判断为交往过密，是客观描述。我没有指手画脚的意图，只是陈述观察事实。这与我个人的物理逻辑无关。
他觉得自己解释得很清楚，很合理。
常谷清看着这条回复，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背过气去。
频率？持续时间？非学术□□流比例？客观描述？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着一台只会说专业术语没有感情的机器发泄情绪，对方不会给你提供情绪价值，只会用数据库和算法来回应。
一种深深的疲惫和绝望，如同冰凉刺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累了。
真的累了。
跟一个根本无法理解“情感”、“边界”、“占有欲”为何物的人争执，除了消耗自己，毫无意义。
他看着谢景梵那条试图用“逻辑”平息“情绪”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指尖敲下几个字：
【常谷清】：算了。跟你说不明白。我睡了。
发送。
然后，他直接关闭了手机，将其扔到床脚，仿佛那是什么烧通红的烙铁。
他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另一边，谢景梵看着常谷清最后那条明显带着放弃和抗拒意味的消息，眉头锁得更紧了。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这句话，比之前那些带着怒火的质问，更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
他不明白为什么说不明白。
他明明已经给出了基于观察和逻辑的解释。
为什么常谷清还是生气？甚至……更生气了？
这种无法用公式和定理推导的情绪变化，这种沟通无效的挫败感，对他而言，是一种全新的、陌生的体验。
他看着那个再也没有亮起“对方正在输入中……”的聊天框，第一次，在面对非学术问题时，产生了一种名为“困惑”的，持续而清晰的信号。
这个叫常谷清的Omega，他的行为逻辑和情绪反应，似乎……比他解过的任何一道难题，都要复杂难懂。
谢景梵放下手机，重新看向桌上的竞赛题，却发现那些熟悉的符号和公式，此刻竟然无法像往常一样，迅速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常谷清想表达什么？
常谷清把谢景梵五马分尸都算心软了[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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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接近崩溃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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