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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迷雾蓬莱

远征舰队在南海的波涛中航行了整整七日。起初的航线还算熟悉,随着日渐南下,海水的颜色从熟悉的碧蓝转为深邃的墨蓝,天空也似乎变得更加高远。海风带着热带特有的咸湿气息,让来自北方的战士们感到些许不适。

图娅站在船头,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汪洋,心中那份不安越发强烈。按照云雀的地图,他们应该已经接近蓬莱岛所在的海域,但放眼望去,除了茫茫海水,别无他物。

“我们真的找对方向了吗?”完颜阿骨打走到她身边,古铜色的脸上写满忧虑。这位女真首领显然也不适应南方的炎热,额头上沁满汗珠。

云雀摊开那张泛黄的海图,眉头紧锁:“根据星象和海流,我们应该已经抵达标记的位置。但是...”

她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浓雾打断。几乎是转眼之间,海面上涌起乳白色的雾气,将整个舰队笼罩其中。能见度骤降至不足十步,船与船之间只能依靠钟声和呼喊保持联系。

“小心!这雾来得古怪!”锈剑道人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在出发前的最后一刻,这位老剑客竟奇迹般地出现在码头,身上带着几处新伤,但眼神依旧锐利。他只简单解释说自己在刺杀行动中侥幸脱身,便不再多言。

浓雾中,阿赫焦躁地在图娅肩头跳动,发出尖锐的警告声。这只通灵的鹦鹉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人类无法察觉的危险。

“全员戒备!”图娅高声下令,“各船靠拢,不要走散!”

然而命令下达得太迟了。浓雾中传来几声惊呼,紧接着是木头碎裂的巨响。一艘朔朝战船似乎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障碍,正在迅速下沉。

“怎么回事?”图娅急切地问。

“暗礁!这里有暗礁!”落水的士兵在雾中呼喊。

更糟糕的是,浓雾中开始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那歌声缥缈空灵,用的是一种无人能懂的语言,却带着诡异的诱惑力。

“海妖的歌声...”一个朔朝水手惊恐地大叫,“我们闯入海妖的领域了!”

恐慌开始在舰队中蔓延。又有两艘战船在慌乱中相撞,船体受损。图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在这种时候,统帅的慌乱只会导致全军覆没。

“不是海妖。”云雀突然开口,她侧耳倾听着那诡异的歌声,“这是某种古老的咒语。我在南方游历时听过类似的音调,这是...守护咒。”

“守护咒?”完颜阿骨打不解。

“保护重要地点的结界。”锈剑道人接话,他的脸色异常凝重,“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蓬莱岛就在附近,这些浓雾和歌声都是它的保护屏障。”

这个消息让众人精神一振,但也带来了新的忧虑。如果蓬莱岛被如此强大的结界保护,他们该如何进入?

就在这时,浓雾中突然出现一点微光。那光芒起初很微弱,如同远方的一颗星辰,但逐渐变得明亮,最终在舰队前方形成一道光之门户。

“那是什么?”士兵们惊恐地注视着这超自然的现象。

光门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个身着白衣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慈祥,却给人一种非人的感觉。他悬浮在海面上空,仿佛没有重量。

“远方来的客人,”老者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而非通过耳朵听见,“蓬莱不欢迎外人,请回吧。”

图娅上前一步,不卑不亢:“晚辈漠北王乌兰图娅,为阻止倭国剑圣宫本武藏的野心,特来求见蓬莱之主。”

老者微微摇头:“宫本武藏确实是蓬莱的客人,但这不是你们擅闯结界的理由。速速离去,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完颜阿骨打怒道:“跟这装神弄鬼的老东西废什么话!直接闯进去!”

他下令女真战船向前冲锋,然而船只刚接近光门,就像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再难前进分毫。

老者轻轻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女真战船推回原处:“这是最后的警告。下一次,就不会这么温和了。”

眼看谈判破裂,图娅心念电转,忽然想起梦中见过的天命玺。她取出临行前凭记忆画下的草图,高举过头:

“前辈可认得此物?”

老者看到草图,明显愣了一下:“天命玺...你们怎么知道此物?”

“宫本武藏意图用它开启命运之门。”图娅趁机道,“若让他得逞,天下必将大乱。届时,蓬莱又岂能独善其身?”

老者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既然你们知道天命玺,想必也是命运选中之人。但要进入蓬莱,必须通过三重考验。”

“什么考验?”图娅问。

“心之考验,智之考验,勇之考验。”老者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通过者,方有资格踏足蓬莱。失败者,将永远迷失在迷雾之中。”

说完,老者和光门一同消失,浓雾却更加厚重了。

“故弄玄虚!”完颜阿骨打啐了一口,“什么考验,直接杀进去便是!”

云雀摇头:“蓬莱的结界非同小可,硬闯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必须按照规矩来。”

接下来的半天,舰队在浓雾中小心翼翼地探索,寻找所谓的“考验”。就在众人开始怀疑那老者只是幻象时,前方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三座小岛,呈三角分布。

每座岛上都有一道奇异的光柱直冲云霄,颜色各不相同——左蓝,中金,右红。

“看来,这就是三重考验的入口了。”锈剑道人眯着眼睛说。

经过商议,图娅决定兵分三路。她自己带领一队人前往蓝色光柱的岛屿,完颜阿骨打前往金色,云雀和锈剑道人前往红色。

“不论结果如何,三日后的此时,在此会合。”图娅叮嘱道。

登陆蓝色岛屿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岛上植被茂密,鸟语花香,与外界浓雾笼罩的海域形成鲜明对比。但越往里走,图娅越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王上,您看那里。”一个士兵指向林间空地。

空地上矗立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框上雕刻着复杂的符文。当图娅走近时,镜中出现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幕幕熟悉的场景——

苍狼王庭的大火、父王倒下的身影、玉京刑场的羞辱...她人生中最痛苦的回忆在镜中一一重现。

“心之考验...”图娅明白了。这面镜子在挖掘她内心最深处的伤痛。

镜中的画面继续变化,出现了墨尘被宫本武藏擒获的场景。图娅看见他被铁链锁住,浑身是血,却依然倔强地昂着头。

“墨尘...”图娅情不自禁地伸手触摸镜面。

就在这一瞬间,镜中的墨尘突然抬头,与她对视:“图娅,救我...”

图娅心中一震,几乎要冲进镜中。但就在这一刻,肩头的阿赫突然尖啸一声,狠狠啄了她的耳朵一下。

剧痛让图娅清醒过来。她猛地后退,镜中的幻象随之消失。

“好险...”她冷汗涔涔,明白刚才差点中了圈套。

接下来的时间里,镜中不断浮现各种幻象,有时是她渴望的画面,有时是她恐惧的场景。但有了之前的教训,图娅始终保持着清醒,不为所动。

不知过了多久,镜子突然发出柔和的光芒,镜面上浮现一行字:“能面对内心而不迷失,通过心之考验。”

与此同时,金色岛屿上,完颜阿骨打面临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站在一座迷宫入口,迷宫中不时传来女真部众的呼救声。那些声音如此真实,让他几次想要冲进去救援。

“首领,小心有诈。”随行的女真勇士提醒。

完颜阿骨打咬牙:“就算是陷阱,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他毅然闯入迷宫,循着呼救声一路寻找。然而每次赶到声音来源处,都空无一人,只有墙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这是...女真古文字?”完颜阿骨打辨认着墙上的符号,脸色逐渐变化。

那些符号记载着女真部不为人知的历史——包括他们与倭国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及完颜氏先祖的真实身份。

“原来...雪儿说的都是真的...”完颜阿骨打喃喃道。他一直以为女儿是被宫本武藏蛊惑,现在看来,女真部与倭国的渊源远比他知道的深厚。

迷宫的尽头,是一面刻满符文的石壁。石壁中央有一个掌印,旁边用古女真文写着:“直面真相者,方得通过。”

完颜阿骨打犹豫片刻,将手掌按在掌印上。石壁缓缓打开,露出后面的出口。

而在红色岛屿上,云雀和锈剑道人面对的则是一场生死考验。

岛上没有任何植物,只有嶙峋的怪石和炽热的岩浆。他们刚踏上岛屿,就遭到一群石像守卫的攻击。

这些石像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能预知对手的攻击意图。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云雀躲过一尊石像的重击,气喘吁吁地说。

锈剑道人仔细观察着石像的行动规律,忽然眼睛一亮:“它们不是预知,而是反应更快!我们必须比它们更快!”

说着,他剑势一变,那柄锈剑突然发出嗡鸣,剑速快了一倍不止。石像果然反应不及,被一剑劈中要害,轰然倒地。

“原来如此!”云雀恍然大悟,双刀如蝴蝶翻飞,也解决了一尊石像。

经过苦战,他们终于来到岛屿中央的祭坛。祭坛上放着一本古老的典籍,封面上用古篆写着《天命》。

“这就是勇之考验的奖励?”云雀疑惑地拿起典籍。

就在这时,整个岛屿突然震动起来。岩浆喷涌,山石崩裂,似乎即将沉入海底。

“快走!”锈剑道人拉起云雀,向海岸狂奔。

三日后,三路人马在预定地点会合。每个人都面带疲惫,但眼神中多了一份明悟。

“看来,大家都通过了考验。”图娅看着平安归来的同伴,欣慰地说。

就在这时,海面上的浓雾突然散开,露出一座巨大的岛屿。岛上峰峦叠翠,云雾缭绕,亭台楼阁若隐若现,宛如人间仙境。

“蓬莱...”云雀喃喃道,“我们终于找到了。”

然而,就在舰队准备靠岸时,远处海面上突然出现一支熟悉的船队——女真部的战船!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完颜阿骨打惊讶道,“我们不是失散了吗?”

女真船队迅速靠近,船头上站着的竟是完颜雪!她看上去已经完全康复,神情复杂地望着众人。

“雪儿!”完颜阿骨打惊喜交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完颜雪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直接看向图娅:“王上,请立即返航。蓬莱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图娅皱眉:“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完颜雪深吸一口气:“因为我也是蓬莱的守护者之一。女真部世代守护蓬莱结界,防止外人闯入。”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震撼了所有人。

“你...你早就知道蓬莱的存在?”完颜阿骨打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

完颜雪点头:“女真部的使命,就是守护蓬莱的秘密。但我被宫本武藏蛊惑,背叛了这个使命,将他带入了蓬莱。”

她的眼中满是悔恨:“现在,我必须弥补这个错误。请你们离开,让我来处理宫本武藏。”

图娅摇头:“已经太迟了,公主。宫本武藏的野心不止于蓬莱,而是整个天下。我们必须阻止他。”

完颜雪还要再劝,蓬莱岛上空突然风云变色。一道血红的光柱从岛中央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染成不祥的红色。

“那是...”云雀脸色大变,“命运之门正在开启!”

图娅再不犹豫,下令道:“全军突击,登陆蓬莱!”

舰队全速向岛屿冲去。完颜雪的女真船队试图阻拦,但在完颜阿骨打的命令下,最终选择了放行。

登陆的过程异常顺利,仿佛岛上的防御系统突然失效。但当众人踏上蓬莱的土地时,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整个岛屿静得出奇,连鸟鸣虫声都听不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看来,宫本武藏已经开始了他的仪式。”锈剑道人面色凝重。

图娅握紧弯刀,目光坚定:“不管他在做什么,我们都必须阻止他。”

阿赫在她肩头不安地跳动,发出低沉的鸣叫。通灵的鹦鹉似乎感知到了前方巨大的危险。

而在岛屿中央的祭坛上,宫本武藏站在一扇缓缓开启的石门前,手中高举着发光的天命玺。他的脚下,是用鲜血画成的复杂法阵。

墨尘被铁链锁在祭坛一角,虚弱地抬起头,望着血红的天空。

“开始吧...”宫本武藏喃喃自语,“新世界即将诞生...”

石门后,是无尽的黑暗。而从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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