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在楚断雪身后一闪而过。
白玉珠死死攥住他手腕:“他来了,是他来了……”
楚断雪将银针收回,安规地拍拍她的肩,示意她不必害怕。
当他转身时,一抹鬼影般的黑衣男人闪到他身前,冷意仿佛能杀进人骨头里。
楚断雪抬手行礼:“神使。”
面具遮住了神使的面孔,声音也沉闷听不出本来音色。
“对叛徒不杀反救,楚断雪,你也要背叛吾主?”
神使锐利无情的目光钉入他的身躯。
楚断雪不疾不徐:“白玉珠盗取流玉为妹妹续命固然有错,但她有经商之能,手下滔天财富一时间也无人能接管,若因一时糊涂犯错便杀了,着实可惜。”
神使又将目光落在白玉珠脸上。
她面色白得吓人,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楚断雪往左一步,遮住神使的目光:“神使,蝼蚁之辈,何须神使费心?如今要紧的是,把这瓶流玉带回给吾主。”
他将琉璃瓶递出。
神使怀疑:“你如此轻易交出流玉,李观玉必然怀疑,你如何继续埋伏在她身边?”
楚断雪淡淡一笑,抽出匕首,往自己心口狠狠一扎。
白玉珠惊愕。
神使眼中亦闪过惊讶,随后冷笑道:“楚断雪,本使提醒你,开石之宴将近,你若不能如期寻得足够流玉,你的命不必留,你师父的命,更不必留。”
他趋近几步,声音压低:“李观玉,也会给吾主陪葬。”
楚断雪虚弱道:“属下……必遵法旨。”
待人走后,他维持的行礼姿势轰然倒塌,脸色惨白地靠在床榻边。
白玉珠神色复杂,嗫嚅许久,才说:“我没想到,你会为我说话。”
楚断雪摸出一颗止血药塞进嘴里,嚼嚼嚼:“别,我可不是无所求。”
“白夫人,你当年借我一锭金子做盘缠,如今我救你一次,你我便两清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床榻上已然断气的女人,叹息:“我早跟你说过,她心已死,没有求生意愿,任何灵丹妙药都救不了她。当年,你用流玉强行给她续命,不过是白白多折磨她两年。”
“用流玉续命的人,最终都会变成流玉的寄生者,只是快慢问题。节哀之时,你以后也该离这东西远一点。”
白玉珠苦笑:“我们白家人究竟做了什么孽,世世代代要受此病折磨,必须出卖一切,从昌平神那里求得一点点血,才能苟延残喘下去……”
她抬头,眼中还有最后一丝希望:“楚神医,不去求昌平阁,我当真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么?”
楚断雪:“我救不了你。至于别人,我不知道。毕竟天下名医众多,杏林之中,楚某不过沧海一粟。”
白玉珠眼眸一颤:“你是劝我蛰伏,继续为昌平阁效力吗?”
楚断雪抬手:“我可不担你的命。”
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石回的呼喊。
“玉珠——”
白玉珠小声:“你这伤真能骗过李观玉?”
楚断雪撑着身子站起,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我们殿下很心疼我的好不好?”
石回破门而入,紧张地看着白玉珠:“殿下说有刺客朝你这里来了,你如何?”
楚断雪故作虚弱,看向石回身后的李观玉。
后者慢悠悠走进来,站在他身边,垂眸看着:“发生了何事?”
楚断雪痛惜:“殿下,那刺客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刺伤我抢走了流玉!”
石回立刻高声叫道:“那玉珠的病怎么办?!”
楚断雪古怪地看着他。
“你这老头儿,自己的妻子死了倒是从容,妻妹的生死你却格外在意。”
白玉珠面色划过一抹不自然,眼底厌恶之色鲜明。
石回敛下眸光:“……斯人已逝,下官自然不能再失去一位亲人。”
李观玉望着白玉珠,拨开嗷嗷喊疼的楚断雪,道:“人既死了,你也无恙,便随本王去察祀台一趟。”
石回阻拦:“殿下,该说的微臣皆已说了,玉珠与此案当真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还病着……”
李观玉冷眼一扫,威严森森。
石回捏紧拳头。
白玉珠低声道:“殿下,我跟你走。”
她抬头,目光中似是下定了决心。
“我用一个秘密,与殿下做一场交易。”
“白玉珠!”
这回急的是楚断雪了。
他是想白玉珠找别的方法摆脱昌平阁的控制,但不能是李观玉!
李观玉看他一眼:“你突然这么大声做什么?”
楚断雪胸口上下起伏,最终咬牙道:“她还欠我诊费。”
李观玉意味深长:“本王还以为她握着你什么把柄,不能被本王知晓。”
……
翌日傍晚。
张妙端捏着一块厨房新出炉的米糕,哼着歌儿,像向往常一样跑进李观玉的书房,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她奇怪地环顾四周,自言自语:“天要黑了,殿下又去哪儿?”
与此同时,京城外乱葬岗。
李观玉披着黑袍,缓步踩过杂草。
一道人影忽然闪到眼前,幽森腐朽的目光盯在她脸上。
“荒郊野岭乱葬岗,贵人是误入此地么?”
老妪拄着拐杖,声音迟缓。
李观玉用手中长剑拨开地上白骨。
老妪已经察觉到,夜黑风高大雪重,此人孤身而来,必然不是寻常旅客。
“本王该如何称呼你,是白氏家主,还是前朝礼官?”
老妪有一瞬的触动,随后轻轻笑了。
“看来,是白家那不肖后人指引你过来。”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坐下。
她拍拍身边的枯树根:“老身看你肩头落雪,想必也走累了,不妨陪老身坐下……已经很久没有活人来看我了。”
李观玉依言坐下,将长剑放在身侧,问道:“十日前,是否有一群海城而来的百姓,从此地暗道进京?”
“确有其事。”
“那么,”李观玉缓缓转头,看着她,“那些人是活的,还是死的?”
老妪久久沉默。
李观玉心里清楚了:“白玉珠同本王说,你们白家世世代代效忠前朝皇室,是教养历代皇后的礼官。前朝覆灭后,白家凋零,只剩你与白玉珠姐妹。”
“如今民间的昌平阁势力,即是前朝皇室遗留。白玉珠姐妹幼时,你便将她们送去昌平阁,命她们继续为前朝皇室效力。”
“白家的怪病,究竟是病,还是毒?缘何只能前朝皇室之血才能缓解?”
李观玉轻抚长剑。
她垂眸道:“就在昨夜,白玉音死了,白玉珠将一切与本王和盘托出,决心报复控制她们一生的昌平阁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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