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祁枭骂跑后,宋墨钰理了理案桌。
祁枭躲在距离宋墨钰书房不远的地方,缩在角落里,将手里的包子用力强塞进嘴里,任由泪水滚落,他捂着包子哭声就显得没那么大了。
路过的荆乇撇了祁枭一眼,挑衅似的咋了咋舌,随后十分高调的叫了一声:“师尊!”
书房内的宋墨钰应道:“进来!”
听到声音后,荆乇朝祁枭看了过去,意味深长的朝他笑了笑,一副得胜者的姿态走进了宋墨钰的书房。
祁枭嘴里叼着包子,满眼羡慕地往前爬了两步,很快一口血喷出。
包子的面团参着血掉进了雪地里,祁枭望着刚才荆乇进门的位置,不等他做出下一个动作,脑中一抽,夺走了他的全部意识,晕倒在雪地里。
宋墨钰再次见到祁枭,是当天晚上,他扶着一堵墙,嘴里喘着气,他说:“师尊,救我,荆乇,他要杀我……”
左一个荆乇右一个荆乇,祁枭嘴里就没句对荆乇的好话!
宋墨钰不予理会,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祁枭奋力扑上来,抱住了宋墨钰的腿,滚烫的额头蹭着宋墨钰的布靴,沙哑着嗓子喊道:
“师尊,别离开我,不要丢下我,师尊!”
“师尊,徒儿知错了,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下次再也不会了,师尊……”
祁枭煞白的一张脸望向自己,宋墨钰有些不适应,更多的是对祁枭的嫌弃。
“最最喜欢师尊了,别丢下我……”说着,祁枭又蹭了蹭宋墨钰的布靴。
宋墨钰愈发厌烦,他喊道:“滚!”
“……师尊,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徒儿已经改了,不会再错了……”
荆乇大步走来,挺直腰杆叫了声:“师尊!”
祁枭抬头望去,荆乇见了他,随即也低头招呼了声:“师兄也在啊!”
祁枭见了荆乇就跟见了鬼似的,叫道:“师尊,就是他,就是他要杀我!”
“师兄,下雪了,这地板凉,您穿得又少,快爬起来别着凉了。”说着,荆乇就要把地上的祁枭扶起来。
马上,祁枭又倒了下去。
荆乇被宋墨钰叫住了,他说:“时候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顺路的话帮我叫两个人过来,把他送出去。”
祁枭仰头望着他们,只听到他们说要送走自己时,浑身猛的一怔,他赶紧抱住宋墨钰的腿,道:
“……师尊,我不想走,我不要走,师尊,我不走……”
“没事的师尊,我送便是!”
荆乇哈腰扶起地上的祁枭,说:“走吧,师兄!”
有了祁枭的功力,荆乇的力气奇大,两只手便能轻松地把祁枭从地上拽起来,扶正。
“师尊,他会杀了我的,我不要走,师尊他会杀了我的,荆乇,他会杀我的,师尊别丢下我……”
尽管祁枭再怎么挣扎补救都是徒劳。
“徒儿哪里不对,徒儿改好不好,荆乇,荆乇要杀了我……”
“不会不会,师兄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杀师兄呢?师兄弟嘛,和睦相处才对!”
荆乇说着,摸了摸祁枭惊恐的脸道:
“师兄风寒了,疯了,师弟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保你治好!咱们治好了还能回来重修的!”
宋墨钰淡淡的道:“那,辛苦你了。”
也许,只要荆乇不暴露,宋墨钰到死都觉得这件事是祁枭的错。
宋墨钰望着空荡荡的河面,他这才反应到,那天下雪了,祁枭身上还穿着那身烂衣裳,那时候他应该是发烧了,头才那么烫。
再想想今天祁枭对自己的种种轻视,这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
-
河街正东的一家客栈,客栈不大,门面倒修得大气。
祁枭借口说的定时定点关门的客栈正是这家,祁枭推开奢华的红木门,跨进客栈内。
一扫地小生招呼道:“呦,祁枭,今天回来晚了点啊!干嘛去了?”
说到今天,想到宋墨钰那人和恬不知耻的过往,祁枭心里就有点小火。
你说,体面的走就走了吧,非要装傻装疯的去舔那宋墨钰!是不是有病?
祁枭不耐地指了指那位扫地小生,撒了些气:“问这么多,地扫完了吗?”
那小生晃了晃扫帚,叹道:“哎呀,这不夜娘娘罚的嘛,马上就扫完了!”
这小生正是夜娘娘三更后在春楼里抓到的。
这客栈有规矩,三更后所有人必须回来。
这里不仅收房钱,还要受规矩!
客栈主人貌似也不差钱,这里人少归人少,这客栈内可是镶金雕玉,堪比皇宫贵府,有没有生意都一样。
祁枭瞥了院内的扫地小生一眼,笑道:“你扫吧!”
小生问道:“怎么今天不扯闲话了?”
祁枭站住脚,反问:“扯什么?扯你今天又跟几个小姑娘聊上了?”
“诶!不是,我是听说,那个宋什么的事!”说着,小生故意压低声音,一手握扫帚,一手则是拿着自己不太服帖的扇子,装出一副文人模样。
外面的消息,多少会传到这里一些,想必是这位有什么心眼,想跟祁枭打听打听。
不管前后,或是对方知道与否。
“不知道!问就是不知道!”祁枭一摆手,直奔客栈大堂里去。
大堂里说不上金碧辉煌,客栈主人坐的椅子后一副横向挂画甚是出彩,挂画色调偏暗偏红,大堂的整体亦是同一色调,暗红。
夜身上的穿着也与这空间色系一致,一身暗红色华服,她侧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盘着一颗黑色宝珠。
见祁枭进门,她突然停住手,再把玩时,她的手指绕着反弧。
祁枭习惯性掏钱,将自己身上的银子放进大堂中间的空碗内,随后端起碗,将盛了半碗银子的碗放到夜娘娘座椅下的台阶上。
在一切安置好后,祁枭规规整整地跪下,道:“我明天的房钱。”
祁枭缓缓直起身,偷瞄了一眼不同寻常的夜娘娘,才发现她盘宝珠的手法有变,于是问道:
“您还有什么吩咐?”
“……”夜点了点头。
她正眼看向祁枭,手中的宝珠又盘起了顺弧,她说:“你惹了些麻烦,不是现在,是之后。”
庄重的声音落下,夜的手指又开始反弧把玩宝珠了。
祁枭一猜,十成有九成跟宋墨钰相关,便道:
“今日后,不会再见他了!”
夜冷哼一声:“除非,你当真不心软,这麻烦就无,这劫,我方能不下场!不过,这院内上上下下,你们什么性格什么心眼我都知道,你现在骗得了你自己,那之后呢?”
祁枭一怔,夜确实说到了些痛处。
“这劫……”
夜站起身,将自己的宝珠投掷进装了半碗银子的碗内,当啷一声响,银子溅出,宝珠安置于碗底。
她说:“重则你彻底命陨,轻……呵呵,多跟我交一些辛苦费便是!”
想也是被自己猜中了,不见宋墨钰之前怎么没这些事!今天突然有了?
夜娘娘这边,祁枭应道:“……我,我尽量不麻烦你,不与他会面。”
夜一笑,道:“这不是麻不麻烦,只要你钱到位,我还是该办的得办!”
祁枭不同于其他人,他在夜这里没有欠债,按时付房钱,每天的房钱数目小,夜娘娘话里暗示的价钱未必小。
夜不过是个生意人,懒得去管太多。
祁枭有意会,点头回意之后起身离开了大堂。
他窝回了自己的房间,笑道:“怎么可能还跟他有交集!这绝对不可能!”
祁枭坐在床边,透过窗望向灯火通明的河街,再次不禁笑道:“怎么可能走回头路?真是搞笑!”
思索着,祁枭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了起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了,从来到这客栈以后常常这样,或者更早一些,也许在没来客栈之前祁枭也是如此。
他说:“他都,他都那么赶我走了!我干嘛要回去?”
“我回去的意义在哪儿?”
他没少这样疯疯癫癫的过,不过结束后,他会和一个正常人一样,思路明了,吐词清晰。
“我没钱没权没势的,再来一个荆乇,我不直接废了啊?我干嘛去受那罪!”
“我,我可当不起,嗨呀,这是干嘛呀!我都装疯了,我都疯了,他连个疯子都不……不对,可能是我太碍眼了!”
说着,祁枭把腿插进被子里,他两只手用力抓着被子,他硬是没想明白。
“荆乇邪修,他名声扫地了,关我屁事啊!他该!”
“关我什么事,找我干嘛?”
“哎呦喂,休息一晚就好了,啊是,是!你俩就修着呗!我死了骨头烂地里了都别来问我!”
祁枭脑中回忆着那天他们审判自己时的画面,宋墨钰那副绝情的面孔,之后都跑去安抚荆乇,把自己晾在一旁的场景。
“关我屁事啊!”
“是是是!我自讨没趣行了吧!”
“嚯哟,我嫉妒,我嫉妒死了,你个老不死的!”
……
祁枭不知一个人骂了多久。
客栈外一声锣响,有人喊道:“三更了!莫怨莫燥莫闹莫出门!”
“三更了!莫怨莫燥莫闹莫出门!”
“三更!诸位莫怨莫燥莫闹莫出门啊!”
听到了报时,祁枭这才安静下来,缩进被子里,准备入眠。
河街上,宋墨钰误打误撞的来到了夜的这家客栈,只是大门紧闭,门内却有锣声。
宋墨钰敲了敲门。
大堂内。
夜娘娘推了推桌上的茶盏,不打算叫人去开门。
宋墨钰不用来,来了也是说些废话。
敲门声再次响起。
刚才的打更人拎着铜锣跑来,用鼓槌往大门的方向指了指,着急道:“娘娘,外面有人敲门!”
“先让他敲着吧。”
夜从桌边站起身,冷道:“我这儿,只收死人,不收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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