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
方才还是一副任打任骂的牛秽儿突然挣脱开小太监的手,转过身,毕恭毕敬地对着走出来的慕容栖行着礼。
慕容栖也是一副孱弱样子,步态盈盈的,弱柳扶风,精致的面容如雕如琢,墨发只用一条发带束起,好似画中人。
聂茂看着那样一张脸,第一次感觉到主子和奴才的差距。即便他再不觉得自己是奴才,可他每日只能穿太监服,就算慕容栖再不受宠,也能穿各种颜色的衣衫。
并且慕容栖还有牛秽儿的忠心和在意。
他盯着慕容栖,那个冷宫里被废妃子生出来的皇子,薄唇微动。
等到慕容栖面无表情走到他的面前,跪下来,低下身子,一点点吃掉他拿着的碗里的饭粒,牛秽儿微拧着眉,难以置信并且有些恼怒地看过来时,聂茂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
“过来,像小狗一样吃掉这些。”
“我就放过牛秽儿。”
但他没想过慕容栖真的会为了一个太监……
身旁跟着他一同来的小太监们面面相觑,都流露出了些许不赞同。
一直都不肯与他说话的牛秽儿眉头拧得更紧了,语气凶戾了几分:“聂茂,不要为难四殿下。”
“四殿下,您快点起来,奴才没事,您不用求他。”
又凉又软的发丝划过聂茂的手背,他下意识低眸,慕容栖贴着他的腿边,透过如同白玉一般的肌肤,隐约能看到几条青色的血管,像极了水中游弋的青蛇。
牛秽儿虽然将自己饿成那副样子,但却将这个不受宠的小皇子养护得很好。
他几乎都能想象得出来这两个人是如何在冷宫中相拥着取暖。
他无意识地伸手拽住了慕容栖的发丝。
慕容栖大概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微怔后,缓缓抬起头,唇色沾染上了些许的嫣红,娇艳欲滴的像极了开满树的海棠花,浅色印有花纹的瞳孔缓缓倒映出他的影子。
“哟,今天这冷宫可真热呢!人呀,鬼啊的都聚齐了。”
“四殿下,您怎么跪到地上去了,你们几个,快点去把四殿下扶起来。”
聂茂看到常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李公公带着几个太监走了过来,还说要传圣上口谕。
他便知晓完了,就算他快速地跪了下去,磕疼了膝盖,但还是于事无补。
…………
聂茂不明白,明明这十几年来皇上对冷宫里的慕容栖不闻不问,可如今却一道圣旨准许慕容栖离开冷宫,并让最受宠的贵妃娘娘抚养慕容栖。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但凄惨的叫声回荡在整个殿中,那种撕心裂肺的抽气声,像是把鱼的鱼鳃硬生生地扯了下来。棍子打在腰下,往往痛苦的叫声还没有发出来,就被抽散了,碎成了零星的气音。
聂茂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或许可能没有吧,但他被吓坏了,慌乱地垂下眼眸,不敢去看。
一只冷得像是没有皮肉包裹、只有骨头的手按住了聂茂小巧的下巴,将他的脸给掰了过来,那副如同人间炼狱的景象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聂茂怕到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上一次这样,还是他差一点被冻死在街头。
那些太监已经算不上是人了,全是一摊烂肉,等着被锤得更烂的肉。
“看着点,你要知道他们是为了谁在这里受刑。”
干爹冷冰冰的声音落了下来,没有了往日的疼爱,只剩下不容置喙。
聂茂很想要像之前那样,抱着干爹的手臂撒撒娇,让干爹放过自己,但干爹这次阴沉着那张涂满白粉的脸,眼底的阴戾像是乌云压境,藏着一抹寒光。
他不敢开口,也知道这次干爹不会再轻易地宽恕他。
刚刚,干爹把他从李公公的手中领回来时,脸色就很是不好了。
涂满白粉的脸附上一层寒霜后,更加像极了鬼。
他小的时候,阴雨天会被突然走进屋中的干爹吓哭。
干爹一抱他,他就哭得更厉害了。
干爹好像不知道他为了什么哭一样,拿着手帕给他擦脸,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地哄着他。
“这样娇娇的,以后可怎么办呢?”
之前明明很疼爱他的干爹,如今捻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趴在长凳上,腰下被打到血肉模糊的太监,不允许他移开目光。
他看到了,被打得最厉害的那个太监是经常贴身“伺候”他的那一个。
被活活打死。
咽气之前,太监睁着眼睛,一直在看他,也不喊叫,充血的眼球好像随时都会从眼眶中掉下来,舔了舔唇。
只有那个太监被活活打死了,干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痛下杀手。
他一直对那个太监挺坏的,早知道……早知道太监就这么死了,他应该对他更好一点。
聂茂被吓没了魂,眼睛涣散,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瓷娃娃,任由干爹牵住了他的手。
“好了,没死的就放出宫去。”
行刑的太监们停了手,冷漠地看着早就不省人事的受罚太监。
将这样的他们丢出宫去,和直接杀死他们其实没有区别。
趴在血泊中的瘦高太监敛下的羽睫轻颤了两下。
【系统绑定成功。】
【功能回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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