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刚踩进藏剑山庄的青石板巷,叶炜就先皱了眉——鼻尖飘来的不是梨花香,竟是鱼干混着麦麸的腥甜,像哪家猫舍翻了仓。
“你藏剑改喂猫了?”柳浮云勒停马,红衣扫过路边丛草,目光刚探进门洞,突然“啧”了声,“这是……”
叶炜翻身下马,视线撞进门里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了——本该站着值守弟子的石拱门旁,两只橘猫正扒着半幅弟子服打闹,一只脖子上还挂着刻着“藏剑”二字的腰牌,见人来,“喵”地炸了毛,爪子往门柱上挠出几道白印。
“不对。”叶炜快步往里走,院里的景象更让他瞳孔地震——练剑场上,三只三花猫正用爪子勾着长剑柄,剑在青石板上转得飞快,吓得一只玳瑁猫蹿上梨树,尾巴卷着枝桠“咪呜”叫;廊下石桌上,摆着半盘没啃完的小鱼干,旁边蹲着只黑白猫,爪子蘸着茶水在账本上画圈,活像平时管账的李管事——等等,那猫脖子上挂的,不就是李管事的铜钥匙?
“李管事?”叶炜试探着喊了声。
黑白猫猛地抬头,眼尾那道浅疤(李管事当年护剑时留的)在月光下晃了晃,它放下爪子,慢悠悠蹭到桌边,把账本往他面前推了推,喉咙里“咕噜”了一声。
真的是李管事!叶炜心一沉,转头就往后院跑:“琦菲!”
柳浮云也跟了过去,刚拐过月洞门,就见叶炜蹲在小竹屋前,怀里抱着只奶呼呼的三花小奶猫——猫脖子上挂着枚银质平安锁,正是叶炜给叶琦菲的那只。小奶猫蹭了蹭叶炜的指尖,“咪呀”叫了声,软得人心都化了。
“还好……”叶炜松了口气,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奶猫的耳朵,“可其他人……”
他抬眼扫过后院:喂鸡的老周变成了只灰猫,正用爪子往鸡笼里扒玉米粒;浇花的小弟子成了只黄白花猫,蹲在花盆沿上,尾巴蘸着水往月季上甩;连平时守剑冢的陈叔,都变成了只壮实的黑猫,正趴在剑冢入口的石狮子旁,爪子搭着半截剑穗打盹。
“满庄人都成猫了?”柳浮云凑过来,看着那只扒玉米粒的灰猫,语气从震惊变成古怪,“你藏剑这邪术遭得挺彻底,连喂鸡的活都没落下。”
叶炜没心思接他的调侃,眉头拧成疙瘩:“大哥在霸刀,老五跟着王遗风修炼,庄里只剩李管事和这些留守弟子……他们不可能惹上邪术,除非是冲藏剑的剑来的。”
他想起李复说的红衣教,想起那些“手段狠辣、似在找东西”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藏剑剑冢里的剑,哪柄不是武林人觊觎的宝贝?
“剑冢得去。”柳浮云先开了口,手指敲了敲腰间的刀鞘,“你要取双剑,我正好跟着看看——藏剑的剑冢藏了多少宝贝,我早想见识见识,何况现在庄里这情况,剑冢要是出事,藏剑才算真完了。”
叶炜没犹豫,点了点头。他弯腰把小奶猫(琦菲)轻轻放进竹屋的软垫里,又摸了摸守在门口的黑猫(陈叔)的头:“陈叔,帮我看顾着琦菲。”黑猫抬了抬眼,爪子轻轻搭了搭他的裤腿,算是应了。
两人转身往剑冢走,夜色里,柳浮云的刀鞘铜环叮响成了唯一的动静。越靠近剑冢,空气越冷,连风都带着股铁器的寒气——那是千百柄名剑常年聚在一起,凝出的剑意。
剑冢入口的石门虚掩着,平时这门由陈叔亲自看守,此刻却连只猫影都没有。叶炜推开门,一股异样的甜香飘了出来,混着剑的寒气,闻着让人头皮发麻。
“小心点,有邪气。”柳浮云压低声音,长刀已经悄悄出鞘半寸,刀光在暗处闪了闪。
叶炜点头,借着月光往里走。剑冢里的景象比想象中更震撼: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无数剑架,每柄剑都套着素色剑穗,有的剑鞘上刻着藏剑先祖的名讳,有的剑刃上还凝着未散的剑气,轻轻一碰就嗡鸣作响。他熟门熟路地往最深处走——他的无双剑和寂剑,就藏在最里面的剑架上。
刚走到剑架前,叶炜的手还没碰到无双剑的剑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甜香瞬间浓了几分:“藏剑的剑,果然名不虚传。”
柳浮云猛地转身,长刀直指声音来处!
月光从石门缝隙照进来,落在那人身上——一身暗红长袍,衣摆绣着金线莲花图腾,正是红衣教的标志。他手里把玩着一柄短剑,剑刃上沾着点细碎的猫毛,嘴角勾着抹冷峭的笑,眉眼间却透着股诡异的邪气。
“阿萨辛!”叶炜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右手已经握住了寂剑的剑柄,左手悄悄往身后的柳浮云比了个手势——准备动手。
阿萨辛没在意他的戒备,目光扫过石壁上的剑,像是在挑选猎物:“叶三公子?半人半猫的模样,倒比传闻中有趣。”他晃了晃手里的短剑,“刚才那几只护剑的猫,就是你庄里的人吧?可惜了,好好的人,非要护着这些冷冰冰的剑,变猫还算便宜他们。”
“是你把他们变成猫的?”柳浮云的声音里满是怒意,长刀往前递了递,“用的什么邪术?”
阿萨辛轻笑一声,指尖划过短剑刃:“不过是点‘圣主的恩赐’罢了。我要找的东西,藏在你们剑冢深处,这些人拦路,总不能真杀了——毕竟,藏剑的剑,还得靠你们这些‘主人’指路。”
叶炜心头一紧——剑冢深处除了历代传下的名剑,还有什么?难道是父亲当年留下的“剑心诀”拓本?那是藏剑的根基,绝不能落入红衣教手里!
“你要找什么?”叶炜故意拖慢语速,左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枚信号弹,是柳浮云刚才塞给他的,一旦动手,就能通知附近的霸刀探子。
阿萨辛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抬手,一道红光直射叶炜的手腕!柳浮云反应极快,长刀“铛”地挡开红光,同时拽着叶炜往后退了两步:“别跟他废话!这邪教徒根本没打算好好说话!”
阿萨辛看着他们戒备的模样,笑意更冷:“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们不肯指路,那我只好自己找——不过在这之前,先把你们这半人半猫的‘藏剑公子’和‘霸刀疯刀’,变成我圣教的‘猫奴’好了。”
话音刚落,他袍袖一挥,无数带着甜香的红色粉末扑面而来!叶炜急忙用袖子挡在脸前,却还是闻了点——脑袋瞬间昏沉,猫耳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尾巴也绷得发直。
“小心!这粉有问题!”柳浮云一把将叶炜推到剑架后,自己挥刀劈向阿萨辛!刀光带着风,直劈面门,可阿萨辛的身影却像烟一样晃了晃,竟轻松躲开了。
“就这点本事?”阿萨辛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带着戏谑,“柳浮云,当年你妹妹死在你面前,你救不了;现在藏剑的人变猫,你也救不了——你这‘疯刀’,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柳浮云心里,他眼神瞬间红了,却没像刚才那样疯癫——他攥紧长刀,深吸一口气,刀招突然变了,不再是拼命的乱砍,而是带着霸刀“力劈山河”的沉稳,每一刀都劈向阿萨辛的破绽!
剑架后的叶炜缓过神,他摸出信号弹往空中一抛——“嘭”的一声,红色信号在夜色里炸开。接着他拔出无双剑和寂剑,双剑一沉一轻,身影如箭般冲了出去:“柳浮云,别听他的!我们一起收拾他!”
月光下,长刀与双剑齐出,红衣教主的身影在剑冢里飘忽不定,甜香与剑气交织——一场剑冢里的恶战,就此打响。
“吾名阿萨辛!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
阿萨辛一边闪避柳浮云的长刀,一边突然高举右手高呼,最后那声“喵喵喵喵”又尖又怪,和前面的威严口号凑在一起,离谱得让柳浮云的刀都顿了半拍。
“这邪教徒疯了?”柳浮云骂了句,却没敢放松——阿萨辛袍袖里的红粉又飞了出来,这次比刚才更浓,带着股灼人的热气。
叶炜双剑交叉格挡,剑刃上凝起一层薄霜——那是藏剑“剑心通明”的内力,勉强挡住红粉。可阿萨辛的身影越来越快,像团暗红的雾,在剑冢里绕着剑架打转,时不时甩出一道红光,逼得两人只能步步后退。
就在这时,剑冢顶部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邪教徒休得猖狂!”
一道清脆的女声划破夜色,紧接着数道青影从石壁顶端跃下,双剑如流星般刺向阿萨辛!是小七!她身后跟着七秀坊的弟子,个个手持双剑,裙摆翻飞间,剑风扫散了半空的红粉。
阿萨辛猝不及防,被小七的剑划开了袍角,他皱眉看向来人:“七秀坊的小丫头?”
“呸!谁是小丫头!”小七双剑一旋,逼得阿萨辛往后退了两步,“你这装神弄鬼的邪教徒,把藏剑的人变猫,还敢在剑冢撒野,看我不拆了你的莲花袍!”
柳浮云趁机挥刀劈向阿萨辛的后背,叶炜也持剑从侧面夹击——三方合围,阿萨辛的动作终于慢了些。可他毕竟是红衣教教主,很快稳住阵脚,暗红袍袖一挥,数道红光直射七秀弟子,却被突然赶来的另一道身影尽数挡下。
“小七,莫要急躁。”
叶芷青的声音温和却有力,她身着素白舞衣,手持云裳剑,身后跟着七秀坊的长老们。她一到场,便指挥弟子们布下“剑舞阵”——双剑交错成网,将阿萨辛困在阵中,剑风里还带着安抚心神的琴音,正好克制阿萨辛红粉的迷幻之力。
“叶坊主!”叶炜见是她,紧绷的肩背松了些,“庄里的人……”
“已派人照料。”叶芷青颔首,目光扫过他半兽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没多问,只道,“先擒住阿萨辛,邪术自解。”
阿萨辛被困在剑舞阵中,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刚想发力冲破阵法,剑冢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长枪拖地的“哗啦”声——
“天策府李承恩在此!阿萨辛,你残害武林同道,今日休想离开藏剑!”
李承恩一身银甲,手持长枪,身后跟着数十名天策骑兵。他们列成方阵,长枪直指剑冢内,枪尖映着月光,亮得晃眼。天策的“破阵枪”本就擅长攻坚,加上七秀的剑网和藏剑的双剑,三方势力一合围,阿萨辛彻底没了刚才的戏谑。
“你们倒来得快。”阿萨辛咬牙,袍袖下的手悄悄结印,周身的红光越来越浓,“不过,想留住我?没那么容易!”
柳浮云长刀一挺,和李承恩对视一眼——当年虽因柳夕的事有过间隙,但此刻面对共同的敌人,两人默契地达成了共识。柳浮云往前踏了一步,刀风卷起地上的剑穗:“别跟他废话!今天就在这剑冢里,让他尝尝中原武林的厉害!”
叶炜双剑出鞘,剑刃嗡鸣;小七的双剑在阵前闪着寒光;叶芷青抬手,琴音陡然转急;李承恩长枪一扬,天策弟子齐声大喝:“破阵!”
刀光、剑影、枪尖、琴音交织在一起,剑冢里的千百柄名剑仿佛也感应到了战意,纷纷发出嗡鸣——一场中原武林联手对抗红衣教的恶战,在藏剑剑冢的月光下,正式拉开了最激烈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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