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
王辉冲着岳天波等一众人怒声咆哮,声如惊雷,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他手中的绣春刀纹丝不动,刀尖遥指,气势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兵,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王辉:几个老家伙,听好了——时代,已经变了!
王辉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年轻人的狂傲。
现在出来做事,别再搞你们那套陈腐不堪、论资排辈的老大爷做派!不服?那就真刀真枪干一场啊!看看是你们的规矩硬,还是老子的刀更硬!”
千户所的那几位参事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平日里他们都是在案牍之后摇笔杆子、玩弄权术的文官,此刻被这凛冽的杀气一冲,只觉得腿肚子发软,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彼此交换着惊恐的眼神。
场中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的,唯有岳天波和另外那位来自千户所的百户。
他们两人毕竟都是实打实的武道高手,也是从底层尸山血海中一步步拼杀上来的,虽然这些年身居高位,渐渐开始韬光养晦,但骨子里的血性尚未完全磨灭,还不至于就被一个年轻人的气势完全吓住。
只是,被王辉这么一个年纪足以当他们子侄辈的年轻人如此指着鼻子肆意嘲讽,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吞了苍蝇一般。
来自千户所的那位百户情绪相对平稳些,毕竟他与王辉并无私怨,此来更多是奉命行事。
他伸手按住了几乎要暴起发难的岳天波,目光望向王辉,试图用相对缓和的语气说道:“王大人,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同僚,同属锦衣卫体系。
锦衣卫的声誉和法度尊严,我们大家都该维护。
你这般……这般当众行事,未免太过……有失体统,恐难以服众啊。”
“可去你妈的吧!”王辉毫不领情,直接冷笑着打断他,语气尖刻无比,“少在这里假惺惺地充好人!
眼前这烂摊子,南城这乱局,不都是你们千户所一手搞出来的吗?既然你们先不讲规矩,那就别怪老子不按常理出牌!”
王辉:顿了顿,目光扫过对方所有人,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得了,本官今天没闲工夫跟你们磨牙。
就一句话:你们,要么现在立刻带着你们的人,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要么,就真刀真枪摆开阵势干一场!赢的,站着说话!输的,就给老子永远躺下!”
王辉:竖子猖狂!
岳天波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咬牙切齿道,“王辉!你真当本官怕了你不成?
你枉顾朝廷律法,藐视锦衣卫纲纪,滥用私权,栽赃构陷!本官劝你迷途知返,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否则,继续一意孤行,天上地下,谁也保不住你!”
王辉闻言,只是轻蔑地冷笑了一下,缓缓道:“有没有种,不是靠嘴说的。
岳天波,有种你现在就下令,咱们就在这里走一场!看看最后谁先躺下!
到时候事情闹大了,我倒要看看,你背后的霍成林霍千户,有没有那个本事只手遮天,把这场惊天内讧给压下去!”
岳天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愤怒到了极点,但握着刀柄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岳天波……还真不敢在这个时候,就在这地鼠轩里,跟王辉爆发全面火拼。
王辉的态度已经再明确不过了——绝不可能服软!如果自己现在强行逼迫,结果必然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混战。
以王辉那疯狗般的性格和其手下被煽动起来的士气,一旦打起来,绝对会血流成河,死伤难以计数!
到时候,锦衣卫内部光天化日之下大规模内讧,死伤惨重……这消息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必然会惊动州府的镇抚司,甚至直达天听!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就会彻底失控,朝着一个谁也无法预料、谁也承担不起后果的方向发展。他岳天波,绝对会成为第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替罪羊!
“疯子!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岳天波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充满了憋屈和无奈。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敢打敢拼、舍得一身剐的愣头青了。
如今他年纪大了,地位、财富、家室……该有的都有了,顾虑自然也就多了!
岳天波不敢,也不愿像王辉这样毫无顾忌地拿一切去赌!
而随着岳天波这隐晦的退让和沉默,
千户所来的那一队人马,原本就不算高昂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一个个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收缩了阵型。
反之,南城百户所的锦衣卫们则气势如虹,一个个挺直了腰板,握紧了手中的刀,脸上甚至流露出一种扬眉吐气、与有荣焉的神情!
以往,千户所的锦衣卫下来,哪个不是鼻孔朝天,自觉高人一等?
他们这些百户所的同僚,没少受窝囊气。今天,能在王总旗的带领下,让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如此吃瘪,众人心头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和自豪感!
岳天波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色阴沉得可怕。
岳天波知道,自己又一次低估了王辉的胆量和决断力。
岳天波原以为唐浩离开后,群龙无首的南城百户所会是一盘散沙,可以任由他拿捏。
却万万没想到,这个才冒头没多久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魄力和威望,真的敢毫不犹豫地拔刀相向!
这完全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按照他原本的谋划,就是凭借千户所的权威和人多势众,以势压人,步步紧逼,压迫王辉让步。
只要王辉一退,南城百户所留守的这些人必然士气崩溃,他就可以顺势接管百户所,然后以雷霆手段进行大清洗,将唐浩这几年辛苦培养起来的根基和底蕴连根拔起,彻底断掉唐浩的后路!
可现在……全完了!
“哼!”
王辉看着沉默不语的岳天波,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不再理会他们,直接招手下令:“南城锦衣卫听令!给我搜!仔仔细细地搜!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许放过!”
“是!”
一众锦衣卫轰然应诺,士气高涨,当即就要再次行动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
楼上,突然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几分淡然笑意的声音:
“王大人,且慢。”
“如此兴师动众,搜查鄙店……此举,怕是于法不合,于理不通,更于情不顾吧?”
伴随着话语声,一个头发灰白、身材干瘦矮小、穿着一身锦缎袍子的老者,正慢悠悠地捻着一串佛珠,从楼梯上缓缓踱步而下。
他,正是地鼠帮帮主,“钻地鼠”陶永春!
在他身后,跟着一大群眼神凶狠、紧握兵器的江湖汉子,显然是地鼠帮的核心打手,比楼下这些外围帮众气势强了不止一筹!
而同一时间,地鼠轩那洞开的大门外,传来一阵越来越近、如同潮水般的哄闹声!
不知何时,外面原本看热闹的行人早已被驱散一空,长街变得空荡荡!
只见长街两端,分别涌来黑压压一大片人潮!粗略看去,竟有五六百号江湖汉子!
他们大多数人手中都拖着明晃晃的利刃,刀刃在青石板上拖行,发出密集而刺耳的“滋滋滋滋”声,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蝉在同时嘶鸣,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些人,显然都是地鼠帮能够调动的外围人手。
虽然其中真正能打的不多,但仗着人数足够庞大,汇聚在一起,那股乌泱泱的压迫感还是极为骇人的!
地鼠轩内外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压抑!
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陶永春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在一众凶悍手下的簇拥下,缓缓走到王辉面前。
立刻有手下机灵地搬来一把铺着软垫的太师椅。
陶永春慢条斯理地坐下,又接过手下递来的一杯新沏的热茶,轻轻地吹了吹气,呷了一口,这才抬起眼皮,慢悠悠地说道:
“老夫,陶永春。”
王辉瞥了他一眼,目光如同在看一件死物,语气平淡却带着极致的侮辱:“哦?你就是那只不敢见光,只会在暗地里打洞的老鼠?”
陶永春:你说什么?!
“小子!你他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锦衣卫了不起啊?信不信老子们今天让你走不出这条街!” “……”
王辉这话一出,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陶永春身后那一众核心打手当即就炸了锅,纷纷指着王辉怒骂起来,群情激愤,兵刃碰撞作响,眼看就要失控!
陶永春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表情。他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摆了摆,制止了身后手下的躁动。
他微微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已经没了丝毫温度,说道:“王大人乃是官面上的人,不混我们这江湖底层,不知道老夫的微名也属正常。
那老夫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陶永春,承蒙江湖上的朋友们给面子,送了个外号叫‘钻地鼠’。同道抬爱,大都叫一声‘陶爷’。王大人若是愿意,也不妨这么称呼。”
王辉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中寒光流转,冷声道:“我若这么叫你……你怕是要用命来听这一声‘爷’。”
“小子,你他妈别太狂了!”
当即,陶永春身后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就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指着王辉的鼻子怒骂道:“我们陶爷让你叫一声爷,那是给你天大的面……”
“锵!”
一道尖锐至极的金戈撕裂声骤然炸响!
一道雪亮的刀光如同闪电般掠过!
没有人看清王辉是如何出刀的!
只见他手中的绣春刀如同毒蛇出洞,又似蛟龙出海,以一個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疾刺而出!
精准无比地……直接插进了那个正在叫骂的彪形大汉大张的嘴巴里!
锋利的刀尖势不可挡,瞬间从其后脑勺洞穿而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王辉手腕微微一抖,
“噗嗤!”
抽刀而出。
一股血箭伴随着红白之物从彪形大汉的后脑和口中喷涌而出。
那彪形大汉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然后“轰”然一声重重倒地,溅起一片灰尘。
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甚至有几滴灼热的血珠,溅落进了陶永春手中那杯尚且温热的茶杯里。
整个地鼠轩,刹那间死寂无声!
落针可闻!
只有那浓重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王辉面无表情,轻轻地甩了甩刀锋上沾染的鲜血和脑浆,动作优雅得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王辉抬起眼眸,望向脸色彻底僵硬、眼神阴鸷得可怕的陶永春,语气平淡地问道:
“陶爷,您这手下……不太懂规矩。”
“我帮您清理一下门户,”
“您,应该没意见吧?”
陶永春端着那杯溅入了鲜血的茶,手指捏得杯壁微微发白,脸上的假笑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阴沉。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王辉。
他身后那些原本叫嚣得最凶的打手们,此刻也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个噤若寒蝉,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不敢再与王辉那冰冷的目光对视。
王辉轻笑了一下,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王辉从身旁陈飞手中再次取过那沓画影图形,直接“啪”的一声摔在陶永春面前的茶几上,将那杯血茶震得晃动不已。
“陶爷,”王辉的声音重新变得冷硬,“这画像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交出来。”
“我刚刚叫了你两声‘陶爷’,”
“这点面子,总该值得起这个价吧?”
陶永春缓缓地、缓缓地将手中那杯已经污浊的茶杯放在茶几上,溅出的血水在名贵的木材上留下刺眼的痕迹。
陶永春抬起眼皮,目光如同毒蛇般阴冷,声音也变得低沉沙哑:
“王大人,今天千户所的诸位大人和岳百户可都还在这里站着呢。”
“您该不会是想……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动用私刑,屈打成招吧?”
“我陶永春,可是正经的本分生意人,千户所的诸位大人明察秋毫,皆可为我作证。”
他说着,目光扫向门外那黑压压的人群,语气带上了一丝有恃无恐的威胁:
“哦,对了,我外面那几百号兄弟,也都可以为我作证。”
“王大人,您办案……总不能不听证人说话吧?”
“要不,您不妨现在就出去,亲自问问我那几百号兄弟……他们,愿不愿意给您作这个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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