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方昏睡过去,陆小六兴奋起来,摩拳擦掌。
“哈哈,终于等到机会了。我倒要看看这张面具下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陆小六的手伸向那张面具,轻轻揭下。
“啊!”
三人的惊叫差点掀翻屋顶。
那张脸极度扭曲,就像老树皮一样,布满了红黑的疤痕。
“十师弟好可怜!”
“我们快叫七师兄看看吧,也许能治好呢?”
九寻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见识过太子是如何咄咄逼人的。
“一定是太子干的!对了,你们不是说那个异族医女也被带回来了吗?她说她能治。”
八师姐一跺脚。
“你不早说。大师姐已经把她带下山了!”
九寻弯腰捡起那张面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跳。
“没事,想必大师姐心里有数。眼下重要的不是脸,是他的胳膊和腿。”
说话间,睡眼惺忪的七师兄被陆小六拉着跑进了屋。
“咦,面具拿掉了?我昨天给他接骨,刚碰到他的面具,就被他打了一巴掌。你们看,我手腕还肿着呢。”
戚风上前掀开被子,仔细检查拾方的伤情。推了推他的腰。
床榻上的人没有动静。
戚风轻拍他的脸,依旧没动静。
一回头,他看见陆小六拉着朱八姐正在悄悄挪出门。
“站住!师妹,你又给人下药了?”
八师妹满面堆笑,蹭到戚风身边,拉着他的住口左摇右晃。
“七师兄,人家是看师弟太痛苦,想让他好好睡一觉。人家是一片好心呀,你这么凶干什么呀!”
戚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接着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
“我说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动点脑子?这人骨头长在肉里。我得看他的反应,才能知道骨头有没有接好!万一没接好,难道要砸折了重接?”
八师姐低头不语,脚尖不停的摩擦地板。
“你用的哪种**散?”
“我随手拿了一包,不记得了。”
“你……”
一个木碗伸在戚风面前,打断了他的训斥。
“七师兄,碗里还有些残粥,你们辨别出什么药吗?”
戚风接过碗,埋头闻了半晌。
“原来是这种。我去配解药,你们在这儿等着,扶起他的脑袋,别让他被粥呛死。”
看着七师兄风风火火跑出去,陆小六与八师姐一溜烟跑没影了。
九寻坐在床沿,捧起拾方的头,让他枕在自己的膝盖上。随后帮他戴上了面具。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皮鼓起的地方不停抖动。
“是做噩梦了?”
想起从前,自己做噩梦不敢睡觉的时候,娘亲总是轻抚她的头发。
九寻的手抚上他耳边的头发,却感觉他的的耳朵似乎很烫。
“不会发热了吧!”
七师兄像一阵风一样旋进屋子,手里举着一个小葫芦。
“发热是正常的。意味着他的身体没垮。接下来要好生照料。男女有别,我留在这里就好。”
九寻点点头,回到了自己与八师姐居住的屋子。
陆小六与八师姐为了躲避七师兄,早就拿了九寻那坠满宝石的衣裙跑下山换银子潇洒去了。
九寻坐在青云观前,在山崖边那棵苍松下望云卷云舒。
直到夜色来临,她也没想出自己活着的意义,也想不出报仇血恨的办法。
“人真的好渺小!成了平头百姓,这才知道权势有多高不可攀。”
夜深了,八师姐还没回来。
九寻刚想吹了油灯睡觉,就听见两只哈巴狗嗷嗷直叫,一直扒拉着门框。
“等等,憋住!不要拉在道观里。”
她飞速穿上鞋袜,披散着头发,抱着两只小白狗往观外的树林跑去。
弦月隐在云层之后,只留下一团青白的晕。山风越来越裂,吹过山崖,留下呜呜声,仿佛是女人的哭泣。
可两只小狗却在树林中略显枯黄的草地上追逐嬉闹。
“快点拉啊,别玩儿了。万一遇见野狼,我们都得成为人家的野味。”
忽然,一只灰兔跳起,撒丫子朝着树林外奔去。
两只小狗一前一后追着兔子跑开。
山路上,一个人影哼哧哼哧的爬台阶,呼吸粗重。
台阶高低不同,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格外累人,一不小心就会踏空,摔倒在地。这是特意为之,为了防止歹人上山打劫。
忽然,眼角白影一闪而过。
此人定睛一看,竟看到一只白色的动物,不知是狐狸还是刺猬。
“嘿嘿,刚回山就看见野味。那我就不客气咯!”
小白狗吓了一跳,拔腿就跑。那人跳起来就追。
刚追了几步,只见那小东西钻到了一棵树后面。
男人刚要上前,就听见山风呜咽声中,竟然隐约传来女子的笑声。
“叫你们不要跑,你们偏不听。吓坏了吧?哈哈哈。”
男人后退两步,正在犹豫之中。突然看见那大树枝干后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形。
一身白衣,头发很长很长,被风卷着胡乱飘摇。
“不会是八师妹吧?死丫头,是不是你?”
九寻吓了一跳,忙拨开脸上凌乱的头发,想看清楚那人是不是陆小六。
正是这一眼,男人看见那女人的眼睛竟然泛着蓝光。
“妖怪啊~”
男人拔腿就跑,一脚踏空。
“咕咚,噗通,稀里哗啦!”
九寻眼看着那男人像个大石头一样滚下去,不一会儿就滚远了。
“不好,可别摔死了!”
九寻立刻抄起两只狗跑回五师兄巫尘的院子,一脚踹开了房门。
五师兄刚刚入睡就被吓了一大跳,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挂在了房梁上。
“何方妖孽,敢偷袭与我?”
“五师兄是我,赶紧去救人,我方才看见有人一脚踏空,从山顶滚下去了!”
“笱师妹?喂,这是男人的闺房,你乱闯什么?万一看见什么,我不是亏大了?”
九寻可不管这些,没好气的回道:“区区两三寸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救人要紧。”
“喂,你这疯女人瞎说什么?你你你瞧不上谁呢你!”
说话间,他还是翻身下地,取了宝剑飞出青云观。
大半个时辰之后,五师兄从山腰背回来一个男人。鲜血染红了二人的衣衫。
“是三师兄,快叫七师弟来治!”
七师兄赶来,探查片刻。
“断了三根肋骨,胳膊腿都断了一条。三师兄武功不低啊,这条路也走了无数遍了,怎么会滚落山崖?”
五师兄觑着眼睛瞟向九寻。
“笱师妹,你该不会真的是灾星降世吧?你看,你来青云山的第一天,十师弟断了胳膊断了腿。你来的第三天,三师兄断了胳膊断了腿。”
巫尘忽然面色大变。
“六师弟八师妹还没回来,难道是出了意外?我得下山走一趟!”
话音未落,巫尘人已经飘远。
七师兄满头大汗。
“师傅一会儿就来。三师兄伤的严重,我得留在这儿。十师弟那边,就交给笱师妹你了。每隔半个时辰要喂他喝药,要用酒水替他擦身。额头要敷久一点。”
“我现在就去。”
屋内,拾方浑身滚烫,又忍不住浑身的疼痛,在梦中不住的呻吟。
梦里,他又回到了五岁那年。他在村口等了一天又一天。因为,照顾他的老爷爷说过,五岁的时候,他爹会接他回家团圆。
那一天,拾方等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的人见过老爷爷之后,便带他离开村庄。
谁知,刚上马车。车上的汉子突然动手擒住他的双臂,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抹在了他的脸上。
那种无法忍受的瘙痒领他痛不欲生。
拾方手脚被绑,他挣扎着靠在马车壁,用那粗糙的木头摩擦自己的脸,直到血肉模糊。
折磨了十几天后,奄奄一息的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他想让父亲狠狠责罚那凶恶之徒,为他报仇。
可是,却听见父亲叮嘱旁人的话。
“这孩子我不能留。你既然舍不得,那就带回去,当做你自己的孩子养着吧!不过,为保稳妥,你得以炭火烧毁他的容貌。”
那盆炭火当时离他的脸只有一指距离,他闻到了自己头发被炙烤的焦糊味。
“好热,不要……好热!”
正在扇火炉熬药的九寻忙放下扇子。
“热吗?那我给你擦一擦。”
她手忙脚乱的取了方巾,蘸了酒水,却顿在原地发愣。
“这,擦身要脱衣服的吧。可是,娘亲曾说过,脱了衣服就是肌肤相亲,自己要嫁给他的!可是,怎么能嫁给他呢?”
“不行不行,救人要紧!他的一身伤是我砸出来的。如果他死了,那我的良心是不是会难受一辈子?”
“算了算了,他脱了,我又没脱!这不算是有肌肤之亲吧?”
心中天人交战,九寻坐立不安。忽然,她在盆中的倒影中看见了自己的面庞。
她想通了。
“我是灾星,是妖怪啊。肌肤之亲是人和人的规矩,我为何要在意?大不了翻脸不认,谁又能奈我何!”
她随手把手中的方巾甩进酒水盆里,绑了袖口,一把掀开被褥,快速帮榻上那个痛苦扭曲的人宽衣解带。
“富人的装束也太复杂了!”
那锦缎丝绸薄如蝉翼,剥了一层又一层,累的满头大汗也没剥完。那每层衣服又有五个系带与盘扣,解的她心烦意乱。
九寻没了耐心,双脚摆在他两侧,半跪在他身上,双手抓住衣领使劲一扯。
“滋啦”声不绝于耳。
她就像剥白菜一般,刷啦啦地,把拾方身上的衣裳撕成了破烂布条。
门口,刚被巫尘抓回来的陆小六和八师姐目瞪口呆,不敢进门。
“笱师妹好勇猛!她该不会是想趁机办了咱们十师弟吧!”
“瞎说什么呢八戒,师弟病得这么凶,失了那么多血。呃,他的血不足以流向某个地方。”
八师姐疑惑的大眼睛眨啊眨。
“这么说吧。方才我们吃烤肉,油水没化,肉才能弹润饱满。肥油被你烤化了,肉串就变得干瘪纤细。就是,那个,十师弟身上肥油不足,饱满不起来。你明白了吗?”
八师姐摇头。
陆小六无奈。
“不明白算了。我不能再细说了,不然过不了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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