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NPF 安全区袭击失败后,并未彻底消散,反而转入 “游击骚扰” 模式。
今日在博米村西侧埋置三枚罐头盒改装的土制地雷,明日在营区外围粮道纵火焚烧稻草堆,后日又在溪边取水点留下恐吓字条,像打地鼠般,刚清除一处威胁,另一处便迅速冒头,让苏慈与战友们陷入持续的疲于应对中。
10 月 5 日清晨 6 时,苏慈带领的巡逻小队沿营区至博米村的粮道巡逻时,阿库突然驻足,指着路边灌木丛:“苏,你看 ——” 拨开半人高的野草,三枚用美军 MRE 罐头盒改装的土制地雷赫然在目,黑色铁丝从罐头盒延伸至旁边的树枝,只要行人碰动树枝,便会引爆盒内的□□与铁钉混合物。“这是 LNPF 的低成本骚扰手段,杀伤力虽不及制式地雷,但铁钉碎片能造成大面积贯穿伤。” 陈默闻讯赶来,蹲在泥泞中,用防爆钳小心翼翼夹住铁丝,额角渗出冷汗,“上个月加纳分队的下士,就是被这种地雷炸伤右腿,清创时取出了 17 块碎片,缝了 12 针。”
苏慈端起 88 式狙击枪,将瞄准镜倍率调至 4 倍,视野扫过周围雨林 ,LNPF 的观察哨必然隐藏在附近树杈或腐木堆后,他们清楚维和部队狙击枪的 800 米有效射程,不敢正面现身,却想用这种方式拖延粮道运输,迫使村民因恐惧依赖其 “保护”。“他们的顾忌很明确:不敢造成平民死亡,怕触发联合国的‘强力反击条款’。” 苏慈在战术笔记本上快速记录,“上月政府军因 LNPF 杀害 3 名平民,直接调用武装直升机空袭其据点,摧毁了 3 个武器库,这是他们不愿再承受的代价。”
果不其然,当日下午 14 时,苏慈在溪边取水点发现一张用炭笔书写的字条,字迹潦草:“再帮联合国运粮,下次炸的就是你们的茅草屋”,落款处仅画了个歪歪扭扭的 “L”,刻意隐藏痕迹。阿米娜攥着字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转身对围拢的村民喊道:“他们只是吓唬我们!要是不敢取水,才真中了他们的计!” 村民们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扛着水桶走向溪边,在生存面前,恐惧只能暂时退让。
这种拉锯持续了整整 12 天,苏慈的战术背心上新增了 6 道被树枝划开的口子,88 式狙击枪的枪管因频繁穿梭雨林,沾满了腐叶汁液与泥垢,每晚回营后,她都要花半小时用通条反复擦拭膛线。10 月 18 日深夜 23 时,营区的红色警报突然响起,西侧传来火光与爆炸声,LNPF 居然冒险袭击了工程连的运输卡车停放区,三辆用于运送救济粮的联合国越野车被纵火焚烧,车身烧得焦黑,轮胎融化成黑色胶泥,幸得值班哨兵及时发现,司机仅受轻微烧伤。
“他们敢袭击营区外围,说明已濒临绝境。” 卡玛尔在紧急会议上,将拳头重重砸在木质会议桌上,帐篷因暴雨敲击而微微晃动,“总部情报显示,LNPF 的钻石走私路线被塞拉利昂维和部队切断,欧洲军火商因欧盟冻结资产,停止向其供货,最近一周已有 11 名成员向政府军投诚,全是因断粮断饷。”
苏慈突然想起 10 天前审讯的那名 LNPF 俘虏,对方蜷缩在医疗帐篷里,虚弱地说:“泰勒将军承诺每月发 50 美元,却三个月没兑现,现在连玉米糊都喝不上,谁还愿卖命?” 她起身提议:“利用他们的内部矛盾,通过阿米娜向 LNPF 普通成员传递‘投降不追责’政策,根据《日内瓦公约》,放下武器的武装人员可获得基本生活保障,这比跟着 LNPF 挨饿更有吸引力。”
卡玛尔当即同意,翻译连夜将政策写成传单,由村民在雨林中分发。3 天后,两名 LNPF 成员背着 AK-47,举着白旗走向博米村哨所,他们的迷彩服沾满泥垢,裤腿因饥饿而松垮。“跟着泰勒没饭吃,还得天天躲你们的狙击枪。” 其中一人放下枪时,手还在发抖,“听说投降能吃饱,我们就来了。” 苏慈让炊事班煮了两大碗玉米粥,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本是平民,不过是被战乱裹挟的牺牲品。
10 月下旬,利比里亚的战乱局势突然迎来转机,10 月 22 日,联合国安理会以 13 票赞成、2 票弃权通过第 1020 号决议,决定向利比里亚增派 2000 名维和士兵,同时对 LNPF 控制的马诺河钻石矿实施 “全面禁运”;10 月 25 日,欧盟宣布冻结泰勒及其核心成员在欧洲的所有资产,包括瑞士银行的 300 万美元存款;10 月 28 日,美国通过驻科特迪瓦大使馆向泰勒施压,要求其 48 小时内派代表参加加纳阿克拉的停火谈判,否则将支持政府军 “清剿行动”。
“这是国际社会对利比里亚内战的‘终极施压’。” 卡玛尔在营区简报会上,展开联合国局势分析图,“LNPF 的资金链 90% 依赖钻石走私,矿场禁运等于断了他们的命脉;而政府军这边,士兵已连续 6 个月未发军饷,厌战情绪蔓延,双方都没有继续打的资本。”
苏慈在营区资料室查阅到《利比里亚人道主义局势报告》,数据触目惊心:1995 年上半年,内战已造成 1.2 万人死亡,200 万人流离失所,占全国总人口的 1/3;农业生产完全停滞,粮食自给率不足 20%,80% 的平民靠野果与树皮充饥,5 岁以下儿童营养不良率高达 57%。若国际社会再不干预,利比里亚将陷入 “无政府饥荒”,进而引发科特迪瓦、几内亚等邻国的难民危机,这是周边国家不愿看到的。
11 月 3 日,利比里亚政府与包括 LNPF 在内的 6 个武装派别,在加纳阿克拉签署《全面停火协议》,核心条款明确:11 月 15 日零时起,所有武装派别停止一切军事行动;11 月 20 日前,各派需将武器集中至联合国指定的 12 个存放点;12 月 1 日,联合国维和部队开始监督双方撤军,平民安全区由维和部队全权接管。
“这份协议的本质是‘利益妥协’。” 卡玛尔在协议解读会上直言,“泰勒的 LNPF 获得 3 个政府内阁席位,其核心成员免于战争罪起诉;政府军保住了蒙罗维亚、布坎南等主要城市的控制权;平民的安全则作为‘附加条款’被纳入,这是各方博弈后的最优解,却远非完美。”
苏慈指尖划过协议文本上 “查尔斯?泰勒” 的签名,这份停火协议,哪里是什么 “和平开端”,更像一场暴力博弈后的 “暂时休战”。决策者们坐在阿克拉的会议室里,用钢笔划分利益版图,雨林里的平民不过是这场博弈中 “被顺带保护” 的筹码。可当她抬头望向博米村方向,看到科菲追着蝴蝶跑过安全区的空地,笑声穿透雨后的空气时,又无法否认:哪怕是暂时的安稳,对此刻的平民而言,已是弥足珍贵的希望。
11 月 20 日,苏慈接到新任命,加入联合国停火监督小组,负责博米村周边 LNPF 武装的撤离监督,核心任务是确保其按协议将武器存入指定仓库,同时防止政府军趁机抢占 LNPF 控制区,引发新冲突。
监督任务的复杂性远超预期。11 月 21 日上午 9 时,苏慈与阿库、萨米抵达 LNPF 的武器存放点 ,一间废弃的橡胶加工厂,院内散落着数十把 AK-47、23 枚手榴弹与 17 枚土制地雷,却空无一人。“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反应。” 阿库打开摄像机,镜头扫过武器堆,“按协议,LNPF 需派代表到场清点签字,现在明显是故意拖延。”
苏慈通过对讲机联系 LNPF 博米区分队负责人卡鲁,对方却以 “需泰勒将军亲笔授权” 为由拒绝到场。直到下午 15 时,在联合国驻利比里亚特别代表的直接施压下,卡鲁才带着两名随从赶来,他穿着崭新的丛林迷彩服,却始终不敢直视苏慈的眼睛,递来的武器清单上,AK-47 数量仅 28 把,比联合国情报部门掌握的 50 把少了近一半。
“卡鲁先生,我们的侦察显示,你们至少有 50 把 AK-47 在博米村周边活动。” 苏慈将打印的侦察照片摊在桌上,照片上的武器排列清晰,“协议第 5.2 条明确规定,所有武器需全部存放,若有隐瞒,联合国将通报安理会,取消 LNPF 的内阁席位资格。”
卡鲁的脸色瞬间从潮红转为苍白,支支吾吾:“那…… 那 22 把,被几个成员私自带走,我已经派人去追了,明天一定交上来。” 苏慈清楚这是谎言,LNPF 想留部分武器作为 “谈判底牌”,却也明白她不会轻易妥协。“我给你 24 小时。” 苏慈收起照片,语气不容置疑,“明天此时,我要看到完整的武器清单,否则按违约处理。”
次日上午,卡鲁果然带来了 22 把 AK-47,却全是枪身生锈、枪管变形的报废武器,明显是故意替换。苏慈蹲下身,抚摸着一把枪身上满是划痕的 AK-47,枪管内残留的□□痕迹清晰可见,这把枪的口径与上次袭击粮道的子弹完全匹配。她想起自己的 88 式狙击枪,枪托上的黑色胶带被汗水泡得发黏,这两个月里,她用它瞄准过 LNPF 成员的手臂,也用它守护过平民的安全。“我们与他们,本质都是在用暴力追求目标。” 苏慈在心里自问,“他们用枪抢粮食,我们用枪护粮食,区别不过是立场不同,却都逃不开‘以强制强’的循环。”
监督撤军期间,一场 “边界争议” 突然爆发,政府军与 LNPF 都声称博米村西侧的橡胶园是自己的 “历史控制区”,双方各派 10 名士兵在橡胶园边缘对峙,AK-47 枪口直指对方,气氛剑拔弩张。苏慈赶到时,政府军的中士正指着 LNPF 士兵怒骂:“这片橡胶园 1993 年就是我们的防区,你们凭什么来抢!”
苏慈立即上前,让双方士兵后退 100 米,随后展开联合国绘制的 “停火前控制区地图”,红色虚线清晰标注:橡胶园在停火前属于 “平民自主耕种区”,不属于任何武装派别。“协议第 7.3 条规定,停火后无主区域归平民所有,任何武装力量不得占用。” 苏慈将地图举在双方负责人面前,看着他们不甘心却又不得不妥协的表情,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她像个不停修补破洞的工匠,今天堵上了橡胶园的争议,明天或许又会有新的冲突在别处冒头。她的 88 式狙击枪能守护博米村一时的安全,却护不住利比里亚长久的和平;她的坚持能让卡鲁交出报废的武器,却改变不了决策者们 “利益至上” 的规则。
最终,双方士兵陆续撤离,阿米娜带着村民们在橡胶园插上 “平民所有” 的木牌,老人们手持镰刀,割下停火后的第一茬橡胶,乳白色的胶汁滴进木桶,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苏,你看,以后我们终于能安心割胶了。” 阿米娜的笑容里满是释然,科菲正蹲在橡胶树下,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熊猫。苏慈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明朗:疲惫与矛盾都是真实的,但她愿意选择相信眼前的温暖,相信科菲的笑声不是短暂的幻觉,相信橡胶园的胶汁能浇灌出未来,相信自己的每一次坚守,都能让 “暂时的安稳” 多延续一天,让平民的 “安居乐业” 多停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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