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复吗?”沈苍玉看向徐秋白问道。
徐秋白看着身份名牌,尴尬又不失体面地笑了笑:“他们收到消息了,只是没回,估计还在过来的路上,不方便通讯吧。”他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将那些昆仑弟子千刀万剐好几遍。
徐秋白给在外历练的其他昆仑弟子发去传信,让他们顺道过来一趟。
那队昆仑弟子就在不远处,过来这里只需要几天时间,如果能乘上他们的便车回昆仑,那是极好的。
只可惜,那群家伙已读不回,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收到传信。
“要是给他们发消息的人是大师兄,他们绝对不敢这样。”徐秋白愤愤说道。只可惜裴文景又睡了三天三夜,至今还没醒过来。
刚想到这儿,徐秋白的名牌突然亮了起来,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人呢?”
徐秋白咬牙切齿地对着名牌施法,一道白线自名牌上传出,直直延伸向远处。这是索引线,能连接两个正在通讯的名牌,为他们指引彼此的方向。
没过多久,一行人从林子远处走了过来。他们年龄相仿,身上都穿着昆仑内门弟子的银灰色制服。
沈苍玉认出,人群里有几个人正是当年将她领进昆仑的人,她虽感激他们带她上了昆仑,改变了她的一生,但又怨恨过,为什么他们将她丢在外门便走了,再也没有理会过她。
或许当年他们带她入昆仑,只是为了报答她替他们采下了仙草,把人丢去外门以后,他们便忘记了她的存在,又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正眼瞧过她的样貌。
“她是谁?”
有人的视线从沈苍玉身上扫过,落在她身上被雪水沾湿变得发粘的兽皮袄上,语气轻蔑,一如既往。
“她是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领过来的凡人吗?”
昆仑弟子在外历练的时候,偶尔碰到看对眼的凡人,也会将他们带回去,送去外门的小昆仑里,像沈苍玉上一世那样。
他们为昆仑干活,成为昆仑与外界的联系,小昆仑的长辈们会给他们指点,传授他们关于修炼的知识。
但小昆仑里的弟子毕竟是外门,传授的知识也浮于表面,有很多东西就连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
譬如心术,譬如道法。
小昆仑有很多山头很多个楼坊,每个楼坊对接着不同的长老。例如沈苍玉所属的奇珍坊对应的便是仓管长老。
这些长老大多都掌握几种心术,有的还继承了道法,如果他们在小昆仑里碰上了满意的弟子,他们也会交出自己关门弟子的名额,让外门弟子进入昆仑,成为新的内门弟子。
沈苍玉也争夺过仓管长老关门弟子的资格,但没有成功。
沈苍玉隐约觉得,他们选择关门弟子的过程,就像是太监在选义子,有些好笑。但有机会进入昆仑,确实地位天差地别。
即使会做出一些不体面的竞争,她也能理解。为了前途,不寒碜。
但她不理解的是,明明有些人当年也是辛辛苦苦从外门走过来的,外门的人也没有苛待他们,为什么他们进入内门以后,鼻子就翘到了天上,觉得自己能进内门,全靠自己的天赋。
而他天生就与外门的人不同,外门的人都是蝼蚁。于是在外门的时候他们表面恭维着内门,暗地里唾弃内门弟子的傲气,又恨命运不公。
进了内门以后,他们却做着以前最讨厌的事,成为了过去他们痛恨的那种狗眼看人低的内门弟子。
沈苍玉瘪了瘪嘴。
她对内门弟子一向没有什么好感,上一世的内门弟子里,只有裴文景一人对她好。
而其他人都是仰着下巴看她,就像眼前这些人一样。
徐秋白听着眼前昆仑弟子的语气,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他张口就骂,妙语连珠,换着花样将人骂了一通,那人被他骂得一懵,反骂了回来:“要不是你私自离开队伍跑走,大师兄就不会去救你,其他人就不会死,你这个害人精有什么脸面说话啊!”
徐秋白气得脸色发青,但那个人嘴里说的都是事实,他反驳不了。
如果不是他一心想着要凭自己的实力立下大功一件,他也不会偷偷离开昆仑弟子的队伍,独自远跑。
他算准身上有着降神香,只要香燃烧着,他便无所不能,他就算打不过,也能跑。
但他没料到,他碰见的魔修会攻心,直击他内心最脆弱的一点,击溃了他的神经,激起了他的死意。若不是沈苍玉来得及时,他说不定真要死在那里。
他打心里把沈苍玉当做自己的好朋友。于他而言,沈苍玉很特殊。昆仑的人都不喜欢他,但她不是昆仑的人,她不知道他那些过往,愿意与她交好,还救了他很多次,就凭这这一点,他就将沈苍玉当做自己永远的朋友。
如今这些人居然敢用那种轻蔑的语气和沈苍玉说话,就是在挑衅他,他说不过他们,只好动起手来。
那些人见徐秋白掏出了武器,心中忌惮,终于闭嘴向后退了几步。徐秋白是行香堂最看好的弟子,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又娇气,所有长老都哄着他,还勒令其他昆仑弟子要好好对待他,不能伤他半分。
小孩子总会产生很多冲突,但一旦这冲突里涉及了徐秋白,长老也不由分说地永远向着徐秋白,只会惩罚其他弟子。
所以所有人都讨厌他,不和他玩,生怕他磕着碰着,长老又要把罪过赖他们头上。
但他们明面上不敢和徐秋白打起来,嘴上却不饶人,在碰见徐秋白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说上两句阴阳怪气的话。
他们想着,反正又没动手,说两句也找不出证据,除非徐秋白又去告状。
“哎哟,我们可不敢得罪你哦,万一你自己摔了个跟头摔伤了,被你找到理由去和长老告状,长老又要怪罪我们了。”那几个昆仑弟子看着徐秋白摆出了攻击的架势,虽没有迎战,但还是忍不住嘲讽起来。
徐秋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种事情他经历过无数次,那些人既讨厌他,但又不和他打架,让他一肚子气没地方撒。
这时,沈苍玉突然开口:“你们不敢和他打对吧,那我和你们打。”
众人一静,看向她,只见她勾起嘴角,眼神轻蔑地说道:“还是说,你们不敢打,只不过是找借口罢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么狂!”有人撸起袖子,拿出剑冲着沈苍玉就来,“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沈苍玉朝徐秋白扬起下巴:“剑借我。”
徐秋白将剑丢给她。
那些人看着沈苍玉,嗤笑一声:“你连剑都要向别人借,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一个剑修怎么连剑都没有?”
沈苍玉挽了个剑花,淡淡说道:“剑修的剑在心里,连这一点都不清楚,怎么当剑修,怎么获得昆仑仙主的传承啊?”
昆仑仙主当年飞升,靠的就是人剑合一,以身为器,以剑为道,神通天地。
这一点是当年裴文景告诉她的,如今接着她的口说了出来。
听见她的话,那几个内门弟子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细思,沈苍玉的剑式就打了过来。
她的剑法学自凡间,而非昆仑。
凡间剑士一生痴迷剑法,乐在与人对战,乐在琢磨新的剑法。他们只求剑,不求道,也能被世人称上一句“剑仙”。她倒想看看,凡间的“剑仙”和昆仑的剑仙相比,到底孰胜孰败。
昆仑弟子剑尖斜指,锋芒内敛,正是剑谱上所画的标准起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端的是规整漂亮。他见沈苍玉没有动作,便打算速战速决,率先出手,剑招如行云流水,向沈苍玉直刺而来,剑气凛然。
好威风的剑式。
沈苍玉身子一偏,手里的剑一挡、一别、一抬,借力打力。昆仑弟子的剑式被四两拨千斤地化解掉,他赶紧变换招式,横扫而出。
沈苍玉却忽然矮身,剑斜刺而出,剑锋擦过他脖颈,这一招快、准、狠,没什么招式,却极为有效,若是剑锋再偏几寸,就能将他脖颈削掉。
昆仑弟子额前沁出冷汗,仓促回剑格挡,“铛”一声,火星四溅。
沈苍玉却笑了:“昆仑弟子,也不过如此。”
原来她上一世恐惧的、敬仰的、羡慕的……原来是这种人。
沈苍玉的声音不高,没有落到别人耳中,但眼前的这个昆仑弟子却将她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他急了,一招招剑式向她打过来。
沈苍玉招式稳当,每一个格挡都恰到好处,反击直指破绽,不疾不徐,却招招致命。看着眼前昆仑弟子的神情,她知道,他已然乱了阵脚。
相碰的剑越来越急,金属碰撞的声音像雨点一样密集,突然,沈苍玉反手一挑,昆仑弟子的剑便脱手而出,向一旁斜飞出去。
沈苍玉的剑抬起又落下,搭在他的肩膀上,她扬起下巴看着他,一如前世他们看她那般,开口道:“你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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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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