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间外，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李婷猜测是门外的保安越走越近。很快，他们就会找遍十一层的所有角落，在一无所获后，他们一定会注意到这间消防间。不难猜，他们会发现李婷躲在这间屋子里。
现在该怎么办？
李婷躲在黑暗中，微弱的光透过门缝照在她惊恐的脸上。周围陷入短暂的安静中，她紧紧贴在身后的墙上，泪花从她的眼睛里不争气的滚动着。当下，她也顾不上这些眼泪了。
“谁在里面？”
保安的声音从消防间外响起，门缝中透出的微弱光线被男人的身影挡住。李婷盯着门缝外，门把手在顷刻间被转动，李婷立刻伸出手紧紧握住内侧的门闩。门外的保安拧不开门，他似乎怀疑门被锁住了。
“有人吗？”
李婷紧紧贴着门，在她身边的门缝中，可以看到门外男人的身影已经弯下腰，似乎正疑惑地躬下身，想要透过门缝看看里面。
走廊上的光线透过门缝映照在李婷的脸上，此刻她已经被吓的面无人色，只能勉力捂住嘴，不让自己因为害怕而尖叫出声。如果让保安贴近门缝，藏在里面的李婷铁定会被发现，但李婷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着未可知的命运。
保安的脑袋徐徐靠近门缝，他已经眯起眼准备向内探看，这时电梯方向突然传来叮的一声。
随着电梯声音响起，另一男人的声音也传出来，是安保部主管宋继伟。
“怎么样了？发现什么没？”
在前一天的会议上，李婷听到过宋继伟的声音，她立刻紧张起来。站在消防间门口的保安似乎在和宋继伟汇报着：“还没……十一层前前后后都找了遍，没看到有人。”
门外的保安声音很年轻，李婷猜测他大概只有二十一二岁。和宋继伟对话时，这个年轻的保安显得很紧张。李婷曾从黄曼那听到过宋继伟的来头，宋继伟之前是刑警队出身，破过不少重案大案，是因伤不得不退下来的。宋继伟的声音越来越响，他好像也向这间狭窄的消防间走过来，李婷紧张地看向门缝外。
宋继伟果然已经走到消防间旁，年轻的保安很紧张地盯着宋继伟。宋继伟似乎在思考，随即说出一个结论：“会不会是误触？”
听到‘误触’两个字，李婷的眼睛一下亮起来，她更加屏息凝神都听着门外的谈话。
“设备部的人检查过了，没问题。”
年轻保安立刻否认了设备故障的可能，李婷的睫毛颤动着，她只能听着宋继伟继续推断。
“监控呢，看过了吗？”
“老赵在盯着，还不清楚。”
“跟我再去走廊看看。”
门外的年轻保安似乎仍对这间消防间持有怀疑，他盯着消防间的门把手，最后才跟着宋继伟等几个人前往走廊方向。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李婷如临大赦般大口喘息起来。
得救了，可只是暂时的。公司内部的安保系统这么完善，只要安保部稍稍回看监控，立刻就会发现李婷。李婷坐在消防间内，她透过门缝看向消防间外。门缝有的视线相当局促，只能看到门附近的一小片区域。而安保部的视点是全知的，这个公司里四处都有监控，他们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知道李婷是怎么来到十一层的，怎么偷了主管办公室，又怎么躲进了这个消防间。和安保部对抗，李婷是完全没有胜算的，被查出来最快是今晚，最晚是明天。就算她能在今晚侥幸逃出这家公司，或者趁着明天上班再溜出去，公司在报警后也会立刻抓住她。想想看，几个月前财务部王静的行动轨迹，在公司内复原出来也只花了一天半。王静在公司里工作了足足小一年，李婷才来这几天，她自觉自己的策略说不定也没王静完善。
只不过，现在这份合同还没泄露出去，现在出去自首，窃取商业机密还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后果。结局说不定能调解，公司不予起诉，开除后给个拘留或者警告，或许还有得商量。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李婷吓了一大跳。她拿起自己的手机，将屏幕亮度调低，这份收购合同就躺在她手机里。这份让她魂牵梦绕的合同，能够让她从丁朝凤威胁下脱身的合同。这不是一份合同，这是她唯一的筹码。这份筹码，是她不惜以生命安全做代价换来。
李婷痴痴盯着相册里的合同照片，她的心跳得飞快。
穷人的穷，体现在除了她自己的这条命，除了她的勇气和胆识，她没有什么可以和旁人搏的。能和丁朝凤抗衡的，只有李婷这条命。这合同是她豁了命拿出来的，现在放弃，放弃的恐怕不只是这份合同，还有李婷最后仅剩的心气儿。那种还能和这个世界斗一斗的心气儿，现在走出这间消防间，就算真的没有了。
李婷捏着手机，她掂量着不给出这份合同的后果。明天不把合同给丁朝凤，丁朝凤就会把她和马杰参与北星灰色交易的证据发给警察。马杰躺在医院的重症抢救室里，或许永远醒不来，可李婷还要活，她的妹妹也要活。李婷的人生毁了也就毁了，人要拿到结果总得冒险，总得承担代价，这个代价李婷敢做敢当，可妹妹的命呢？出身在穷苦的家庭，就算她们的原罪，可带着原罪的命就该这么轻贱吗？
不该的，不能的，她绝不这么认命。她绝不认下这份原罪，只要是她还能喘息，她当下在这个消防间内还有一寸之地可以站着，她都要想办法站着走出去。刑事拘留就刑事拘留，事后被抓住就事后被抓住，她要看看她能走到哪里。那条带着声波的走廊，她已经走出来了。在走进那条走廊前，她连恐惧死在里面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她已经出来了，她害怕什么？
李婷睁着眼睛，她仿佛又看见马杰出现了。那个引诱着她参与北星法务公司的男人，仿佛就站在门缝外，歪着头看向门内的李婷。他仿佛就和李婷一寸之遥，笑着问她。
“现在呢李婷？你还觉得是我害了你吗？主动靠近我，求我带你赚钱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还是说需要我提醒你，在警察感兴趣的那些案例中，有些主意压根就是你出的？”
不，事情不是这样的，马杰在污蔑她。起初这些事情，明明是他没跟她讲清楚。要是她知道赚的这些钱里，有钟雪这样人的血汗钱，有他们的嫁妆、房款、有他们对未来美好的期待，这份钱她不会选择赚的，北星的事情她也不会选择参与的。
凭什么因为马杰的巧言令色，导致她误入歧途，就要毁掉她的一生。凭什么她只是走错一步，就要被丁朝凤追着不放。他们拿捏她，无非是因为她没有筹码。就像之前说的，她确实只有她自己。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无非两种，第一种是什么都有的人，这种人无欲无求，无欲则刚。像吴珍这类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当然恐怖了，天生什么都有的人连别人的命都不会放在眼里，他们生来只要一声啼哭就好。另一种可怕的人，就像李婷这种，她什么都没有，偏偏什么都想要。她想要挣钱，还要快，她肯努力，什么都肯付出，因为她穷得可怕，导致她得抓住一切机会，哪怕给她一根羽毛，她要想办法插上翅膀往上飞，飞一步路也算一步。像李婷这种人穷得可怕，可**却折磨着她，真的逼到一定境地，她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因为她实在太匮乏，哪怕一勺子水，放在她面前，她都能抢过来喝一口。
幻境里，李婷看着门外的马杰，她的咬字很清楚：“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害的！是你毁了我。”
幻境中，李婷想得到马杰回怎么回复她，马杰一定会说：“有意思，你的人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的，没有关系。
李婷不想再和马杰扯上关系了，只要今天还能从惠佳贝集团走出去，她就必须得甩掉马杰，甩掉丁朝凤。
幻想中的马杰，随着门外的声响消失了，李婷躲在黑暗里，她听到走廊外的宋继伟和保安跑了过来，他们按下电梯，好像等待着。
宋继伟的声音在几个人中很突出：“把人都给我叫过来，监控那边有发现了！”
“明白。”
电梯门打开，几个人冲了进去。随着电梯门关闭下行，走廊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应急照明发出微弱的光，透过消防间的门缝，照亮李婷恐慌的脸。
他们要来抓她了。
不过，抓她就抓她，她现在也没得选择。李婷咬着牙，她静静地等待着。要是在此被抓是她的命，她做得出，就当得住，她没别的选择了。
李婷躲在黑暗的消防间里，宋继伟则带着几个名保安前往集团地下一层的监控中心。像李婷猜测的那样，在他们上楼排查十一层之前，就已经安排了几个人查询监控。现在十一层的监控已经被调出来了，就在监控室的大荧幕上公放。硕大的监控屏幕上，随着十一层的监控在不断回放，宋继伟和安保部的其他几个主管在盯着看，宋继伟立刻将监控时间定格在了LARD系统报警的那一刻。
“停！就是这！”
随着宋继伟抓准了时间线，几个人看向监控画面。可眼前的一幕，却跟其他安保人员惊愕地面面相觑。
过了多久，出了什么事？
李婷消防间里哆嗦着醒来，她是被身上贴的降温冰贴冻醒的。
没有人来抓她吗？保安都去了哪里？
清醒过来后，李婷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后半夜，她身上还有些冰贴忘了取下来。怀揣着重重疑问，她警觉的透过门缝看眼走廊外，依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丝丝凉意中，她脱下冲锋衣，挨个摘下身上的冰贴，塞回包里。接着，她看眼手机，手机上同样没有什么消息。她仿佛是被遗忘在这了，还是说保安查看监控需要时间？
李婷这样想着，又靠在墙壁上，昏睡过去，直到——
叮的一声，外面传来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以及来往的脚步声。这吵醒了李婷。她急忙透过门缝查看，发现公司已经开始上班了。走廊内，不断有员工说笑着进进出出。
李婷有些茫然，她居然就这么安稳地在消防间里睡了一整夜。消防间内，她再次看眼时间，竟然已经是上午九点四十。可这究竟怎么回事？李婷大惑不解，她料想中的事并没有发生，没有保安找到她，什么也没有，她就像是被遗忘在了这个狭窄的空间内。
惊疑中，李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屏幕上显示着黄曼的三个未接来电。李婷试着回拨过去，没多久，话筒内就想起黄曼的声音。
“没事吧？”
黄曼明明该坐在消防间外十几米的工位上，她的声音却那么不真实。李婷差点觉得自己在做梦，她张着嘴：“啊？”
“咋还没来上班，出啥事了？”
黄曼继而联三的追问，让李婷觉得她没有在做梦。她想了想，敷衍着回答黄曼：“没啊……怎么了？”
她有点搞不懂黄曼的意思了，公司内部LARD系统报警了，声波也启动了。难道第二天，安保部就这样让十一层法务部的员工照常上班？她的行踪在监控里一看就知，黄曼这么可能不知道她昨晚做了什么呢？
李婷试探着黄曼的口风，黄曼显得的确一无所知。
“我还以为你生病了，昨天你不说你牙疼吗？”
黄曼好像真的不知道情况，李婷反应过来，松口气：“哦，没事，我就是起晚了……马上到公司。”
“赶紧的，现在严查考勤呢！”
现在还顾得上考勤？如果考勤组也没接到李婷的消息，安保部大概真的没有追查她。
到底是这么回事？
昨晚的一切真的像一场梦，盯着地上散落的冰贴，李婷内心更加惊疑不定。她不知道是黄曼是认真的，还是在故意这么说。也许警察现在就在黄曼旁边，已经布好天罗地网，只等她出现？
说不定就是这回事，黄曼因坐在工位上，和警察串通好了。这通电话也是黄曼在警方授意下打给李婷的，市局的那些刑警现在就打扮成上班族的样子，潜藏在办公大厅里，等着她一出去，就立刻围上来。那些全副武装的特警，说不定还有枪，他们正持枪严正以待地等着她。在黑洞洞的枪口下，她还要哪里能逃？
想到这，李婷心里充满了恐惧。只是现在已到了白天，昨天一夜，她滴水未进，一直藏在这间消防间里不是对策，无论如何她都得走出去才行。迟疑片刻，她还是开始整理起地上的东西。她脱下冲锋衣外套，将其塞回运动背包内，接着掏出自己上班穿的衣服，重新换了回去。
忙完后，李婷看着门缝外的光亮，深吸口气，她悄悄地推开消防间的门。
从消防间的方向看向走廊深处，能看到电梯。电梯的方向并没有人，那些警察难道藏在电梯里，或者电梯的视线盲区里？要是走到电梯那，就有一帮全副武装的特警一拥而上，那就完了。
李婷试探着走出消防间，走向电梯，她的脚步很轻，随时准备着前面冲出来一群特警，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穿过电梯外侧的走廊，前面没有警察，甚至没有同事，只有一道门禁，只要刷开这道门，然后左拐，就是法务部的办公区。
警察会不会藏在这道门后？说不定刷开门，守候在办公区两侧的特警们就会立刻拉开枪栓，严正以待。
李婷努力控制着紧张地情绪，但还是忍不住瞥了眼头顶的监控，黑黝黝的探头也在盯着她。已经进入监控区域了，要是里面有警察，也应该准备好了。她就这么站在门口，同事们的声音似乎也是从门后的办公区传来的，她能听到‘窗边组’的小团体在那里说笑。起来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工作日上午，要是真的有警察，这一切恐怕被伪装得太好，太正常了。
这样的手段，被抓住她也认下了。
稍作整理后，李婷还是掏出了工卡，她决定进门。哪怕在办公区两侧真的有特警和警察等着她，她现在也得进门了。
仿佛下定决心般，李婷用工卡刷开了门禁，随着防护门的打开，位于十一层的办公区出现在李婷面前，这次李婷没有迟疑，而是径自穿过防护门，然后左拐向着法务部的位置走了过去。
没有想象中的警察和特警，甚至连一个保安也没看到。偌大的格子间内，无数黑脑袋在埋头工作着，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眼前的情形，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可这怎么可能？
李婷按捺住内心的惊奇和困惑，穿过一个个格子间向着自己的工位走去，那里黄曼正在跟谁打着电话，看到李婷过来后急忙收起手机，一脸欣慰的看着她。
“你可算来了，昨天看你买冰贴，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李婷警觉地看眼四周，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她的余光观察着四周，同事们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要是真的有警察，也不用等到现在不对她动手了。
“就是有点累，早上睡过了。”
“没睡好吧？经历那么多糟心事，搁谁身上也睡不好！”
黄曼看向李婷的耳朵：“怎么样了？”
“嗯？”
“耳朵，还响不？要是嗡嗡响就得再去检查一下。”
李婷意识到黄曼说的是自己的耳鸣，想起昨晚的恐怖经历，她急忙摇摇头：“好多了，放心吧。”
“要有不舒服就说，真留下后遗症，高低得找苏响那孙子算账！”
黄曼愤愤念叨着，转身继续工作。
李婷再次狐疑地看眼四周，想要从这出奇的平静中，看出什么猫腻，但她还是失望了，一切就跟往常一模一样。
仿佛她现在经历的并非错觉，昨晚才是。
但怎么可能呢，昨晚那么多保安，楼上楼下找了她一晚上，现在怎么感觉什么事也没有？
想到这，李婷鼓起勇气，试探地看向通往徐茂办公室的那条走廊，结果只是一眼，昨晚被声波困在走廊内的一幕就在她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了过去。
嗡！！
剧烈的耳鸣声立时炸响——
翻江倒海般的生理应激反应提醒着她，昨晚的恐怖不是错觉，是真实存在的。耳鸣下，她的胃也开始阵痛。她急忙从工位上站起来冲进卫生间，随即打开马桶盖，哇哇的呕吐着。
李婷趴在马桶上，她掏出手机，从徐茂办公室偷拍的合同文件，静静躺在相册内。
真的不是梦，文件在这。
确认过文件后，丁朝凤留给李婷的时间也只剩下不到一小时。
从卫生间出来，李婷到楼梯间给丁朝凤打电话。这里算是公司仅存的监控死角了，在电话拨给丁朝凤后的几秒，丁朝凤的声音从李婷的电话里传出来。
“东西拿到了？”
“丁朝凤，你又在搞什么鬼……”
李婷质问丁朝凤，这些保安来了又走，监控明明拍到了，同事们却对她的遭遇毫不知情，这些不是丁朝凤做的，还有谁有这种能力？
电话里，丁朝凤却显得一无所知：“什么意思？”
李婷觉得丁朝凤在装傻：“就是你干的对不对？很好玩吗，我已经在按照你说的做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李婷将内心的恐惧和疑惑一股脑发泄在丁朝凤身上。
电话那头的丁朝凤明显愣了下：“还记得咱们的约定么？”
李婷急忙看眼手表，指针上早就过了十点了。
“听着，李婷，我没时间，也没耐心听你在这胡扯，你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拿到就行。”
丁朝凤的态度让李婷更加疑惑起来：“真不是你干的？！”
“回答我的问题。”
犹豫下，李婷告诉丁朝凤：“拿……拿到了。”
李婷嗫喏着，意识到处境的严重。事情不是丁朝凤做的，丁朝凤不关心李婷的生死，如果今天拿不到这份文件，她就要李婷坐牢。
这份文件就躺在李婷的手机里，李婷跟丁朝凤强调：“你答应的也要做到，把那些东西都删掉！”
丁朝凤似乎想了想，她在通话中沉默几秒，同意了这个提议：“可以，但你得证明你真的有。”
丁朝凤的要求不过分，李婷从耳边拿下手机，哆嗦着手找到合同首页的照片，用手机彩信给丁朝凤发了过去。
“发过去了……”
李婷给丁朝凤发的只有合同的首页，短暂的静默后，话筒内传来丁朝凤的笑声。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很确认这点。为了拿到结果，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喜欢跟你这种人打交道。”
丁朝凤的嘴脸千变万化，唯一不变的是她只在有利可图时喜笑颜开。
稳住丁朝凤，李婷松了口气：“现在你信了？！”
“其他的呢？”
丁朝凤索要合同里的内容，李婷翻动着手机里合同剩下的几页，回绝丁朝凤：“你当我傻的？剩下的我要当面给你，你也要当面把那些东西删掉！！”
李婷告知丁朝凤她合同在手后，通话变得轻松起来，丁朝凤爽快地答应了见面的邀约。
“没问题，很公平。”
通话另一头，丁朝凤的背景声音很糟杂，她似乎就在机场，身边不时地传出几个人给她取行李的声音。丁朝凤高跟鞋的声音在地上尖锐地鸣叫，她大方地告知李婷：“我已经到北京了。等我消息。”
电话被挂断了，李婷愣在当场，她没想到丁朝凤竟然来北京了。
“喂？丁朝凤？喂？！”
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嘟嘟忙音。
丁朝凤怎么会知道她今天一定能拿到合同。
怪事又增加了一件，李婷收起手机，一脸惶惑的深吸了口气。
给丁朝凤打完电话，李婷回到格子间，她装作刚上完洗手间的样子，快步来到自己的工位上。她刚坐下，两名保安突然出现在办公区，径直向着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这让李婷一惊，刚刚落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跟她预想的差不多，该来总会来的。眼看两名保安已经走了过来，李婷下意识看了眼脚下的挎包，里面还装着复制好的陈小琦工卡、用完的降温贴等装备，人赃俱获，李婷根本无从辩解。
想到这，李婷紧张地闭上了眼，等待着原本昨晚就应该承受的命运。但却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反而听到了孙立军的声音。
“这边！”
李婷好奇睁开眼，只见那两个保安直接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而孙立军则好整以暇的站在工位前，给两个保安冲着空调口的方向指了指。
“看到没，瞧这冷风吹的，冻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空调制冷不是应该的？”
李婷坐在工位上呆呆看着，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有种不真实感，她看眼黄曼、王钰还有在和保安理论的孙立军，甚至是那两个保安，都不是现在该有的反应。
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把自己抓起来吗？！
这样想着，孙立军的声音突然变大。
“可也太冷了！我坐在这下面浑身上下都凉嗖嗖的，给工程部门反应了很多次，一直也不给解决。”
保安的语气也很冲：“你反应给我们，我们也解决不了啊。”
“那你们说我应该找谁，找傅新平，还是吴庭岳？！”
孙立军闹了起来，之后的话李婷就听不清了，她的耳鸣声再度响了起来，若有若无，就像有两只绿头苍蝇在耳朵里一样。
李婷急忙痛苦地闭上眼。
很快到了吃饭的时间，餐厅内挤满了打饭和就餐的员工。
李婷和黄曼端着餐盘，排在打饭的队伍里。黄曼还在跟李婷絮叨着空调的事。
“修空调本来就不是保安的事，跟他们嚷嚷什么劲？说实话，你觉得冷吗？”
“嗯？”
提到冷，李婷想起冰贴，随即她又意识到黄曼说的是空调。
“还好。”
“对吧，我也觉得还好，其他人都觉得还好，就他冷！谁的问题这不明摆着？！”
黄曼说着突然压低声音：“我查过了，不是甲状腺功能衰退，就是阳虚。”
“啊？”
“你自己知道就好。”
还没等李婷反应过来，黄曼就冲李婷眨眨眼，继续跟着队伍向前挪动着。黄曼喜欢一惊一乍的，现在李婷已经有点习惯了。这时隔壁队伍突然传来惊呼声，两人分别是行政部的江宏坤和唐轩。
“真的假的？”
“保安楼上楼下找了一晚上，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李婷和黄曼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那套系统不是德国进口的吗，怎么还会误触？”
“不知道，反正就跟见鬼一样。”
“咋了咋了？”
黄曼一脸八卦的凑过去，李婷跟着紧张起来，他们聊得就是昨晚的事。
两人认出黄曼。
“装在你们法务部的那套LRAD昨晚突然被触发了，你还不知道？”
黄曼怔怔地摇摇头，看眼李婷：“你听说了吗？”
李婷忍住紧张，也跟着摇了摇头。
爱八卦的黄曼像捡到了大话题，她急忙追问：“啥情况？谁传的？”
行政部的几个人言之凿凿：“什么谁传的，安保部的宋继伟都被惊动了，警报器那么大声，恨不能整栋楼都听到！”
“监控呢，查下监控不就知道了？”
黄曼的话说在了李婷的软肋上，监控一直都是核心所在。
“怪就怪在这，宋继伟当时就去查了监控，可你猜怎么着？”
行政部的唐轩突然警觉地看眼四周，压低声音。
“啥都没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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