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说,剩下的人里面必然是她位分最高。依旧是纯容华先行,姜更衣起身送行,摸着鼓鼓的小肚子,目送她们离开,百无聊赖地悄悄数着一共有多少座位。
数到第三十二时,轮到她这了,姜更衣纵是心里有万般舍不得,也还是离开了。唉,下次再吃到这些好吃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更衣们是没有资格住寝殿的,一般只有一间屋子供居住,选侍更衣们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头,东院是选侍,西院是更衣。她们屋子里头仅有一两张桌椅,一张床榻,以及一个小柜子,床榻内侧有屏风,屏风里可以摆小桶沐浴更衣。
一回到自己的寝屋,她就吩咐身后的沛儿:“赶紧把点心拿出来摆好,别压坏了。”
沛儿取了两个碟子出来,把点心从袖间掏出放好,她也有些欢喜,二人合力带回来近两碟点心,够小主吃两天了,只是天气炎热,还是要尽快吃完的好。
姜更衣见沛儿摆好碟子,便取了两块绿豆糕给她:“沛儿快尝尝,这个绿豆糕入口即化,做的可真好吃!我特意带回来跟你一起吃的!”
沛儿一愣,赶紧推辞:“小主好容易得些点心,自己留着慢慢吃吧,不必分给奴婢了。”
姜更衣执意要她拿着,沛儿推辞不过,也只好收下:“奴婢谢过小主了,”又想到什么,“小主今天可看清楚皇上长什么样了?”
姜更衣摇摇头:“离得太远了,我个子又不高,只看到了华盖。”
她百无聊赖地玩着桌上的两个茶杯,“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皇上呢,会不会一辈子就是个小更衣了啊...我又什么都不会,字也不认识几个,琴棋书画只是略知一二,就连闺中擅长的女红,到了宫里,也就是普通绣娘水平...”姜更衣趴在桌子上嘟嘟囔囔。
沛儿出主意道:“要不过几日,咱们使些银子打听打听皇上的踪迹?然后在皇上的必经之路等着?”
姜更衣听言坐直了身子,想了一会,去翻她的首饰匣子。她进宫时,父亲母亲拢共给了二十两的银锭子,姨娘也拿了四五两的散碎体己给她,还有两根素银簪子,是十岁生辰与及笄时,嫡母给的。
她看着空荡荡的匣子,问道:“这个月的月银领了没?”
沛儿点头,指了指其中两个元宝:“初十领的,一共领了四两,多出来的一两是五月的。”
“沛儿,你进宫多年,你说说,要多少银两才够打点?”
沛儿沉思片刻:“至少要十两银子吧!”
姜更衣点点头:“你可有门路?”
“奴婢有一个同乡,在昭阳殿做洒扫,等晚间下值,奴婢去碰碰运气。”
姜更衣将匣子推给她:“那好,里头的银子你看着取用,我与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也不怕你徇私,咱们主仆一场,一荣俱荣,这些道理你自然也是明白的。”
静小仪早前就回了宫,她身边的宫人,见今日皇上在众人面前称她为静主子,便知道了皇上的意思,进了寝殿便跟她道喜:“恭喜主子了,皇上必是要晋您的位分了!”
静小仪微阖着眼,倚在榻上:“不可胡说,我只是小仪,还当不得一句主子,人前人后,莫被人训了错处。”
宫人有些讪讪:“奴婢是听皇上这么说...”
“好了,我知晓你的意思,阿金呢,换她进来听差吧。”
宫人自知失言,低着头出去了。
不多时,阿金奉茶进来:“小主,可是小环说错什么了?”
静小仪摇摇头,坐直了由阿金伺候着卸了钗环:“按说你们二人一同到我身边伺候,缘何她不及你半分懂我?”
阿金笑道:“人各有长处,小环梳得一手好发髻,便是奴婢拍马赶不上的。”她手脚麻利,不多时便把发髻散开,又取出宽齿梳替静小仪蓖头发。
“小主过会睡醒了,可还梳妆吗?”
“梳妆作甚,今日皇上又不来我宫里。”
“左右皇上心里记挂着小主和小主子。”
静小仪不置可否:“小老虎拿去给琼儿没?”
“送去了,小主子还未醒,并未见到呢。”
静小仪想起前几日侍寝,与皇上的夜话。皇上说,本想初封就给她嫔位,但她若连晋三级便太过惹眼了,现下只能先委屈她一阵。
静小仪心中盘算着,她膝下仅有一子,虽然贤妃生下了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可大家都知道是登基前怀上的,也不算什么。若她能尽快有孕,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晋位了。
今日众人都起了个早,热闹了大半天后,现下都各自回宫小憩去了,整个宫里安静了许多,只听见夏蝉不知疲倦地叫着。
素华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左右便起了,正好快到用夕食的时候,她叫来宜春,说今日不用摆晚膳了,提的菜几人分了便是。
宜春笑着应了,还说德妃身边的夏竹姐姐送了好些菜来给她们几个,今日定要吃不下了。
是了,今日宴席上应该会多不少菜下来,光没端上桌的备菜,估计就得几十个碟子了。
素华起身喝了口茶,又道:“今日你们也松快松快吧,我这里暂不用你们伺候,今日德妃生辰,有酒有菜的,你们也沾沾喜气,都下去吧。”
众人称谢下去了。
素华有些出神地望着冰鉴里飘出的白气,随着宜春出门带起的风微微摆动着。
今日之事她倒不觉得委屈,她想得挺清楚,反正阿玄阿祺都没甚可能继位,那皇上疼不疼爱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左右是做一个闲散王爷,那得宠的王爷自然比不得宠的王爷危险多了。
天家血脉,哪怕是只是闲散宗室也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辈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入夜,沛儿摸着黑推开房门,压低声音道:“小主,小主睡着了吗,奴婢回来了。”
借着昏暗的月光,姜更衣也悄悄坐起身:“可打听到什么?”
沛儿脸色有些难看:“奴婢那同乡,并未收下银子,只说最近天气热,皇上不爱出去,无法打听到什么。”
姜更衣倒并未泄气:“无妨,皇上也是人嘛,换作是我,殿里头有冰鉴有风车,我也不想出门。”
她一把躺倒在床上,沛儿摸黑又把银子收起来。姜更衣喃喃道:“沛儿,宫里可有大片的莲花池子?”
沛儿轻手轻脚的动作一顿:“有的。”
姜更衣的眼睛在亮晶晶地闪着光:“那我们这些日子便常去摘点莲叶回来煮汤喝。”
许是近一年休养生息,皇后的病一日一日地好了不少,二十三那天倒是破天荒地出了宫门,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听到宫人报皇后驾到的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后?她身子大好了?倒是稀客。快请进来吧。”
皇后进了寝殿请安,太后倒是关心了好几句,又赐了药材下去。
皇后笑着谢恩:“儿臣病了许久,近日大好了,想起许久未曾给母后请安,便贸然来了。”
太后又夸了她几句懂事,婆媳寒暄了几句,左右无话,皇后便跪安了。
太后回到寝殿,问身边的嬷嬷:“可看过皇后的脉案了?到底好了没?哀家瞧着啊,一阵风就能给她吹跑了。”
嬷嬷答道:“太医是说皇后娘娘不是长寿之相,可娘娘毕竟年轻,虽如今身子骨瞧着不甚康健,但精神头是好的,想来再养养便好了。”
太后摆摆手:“哀家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当年她长姐病逝,哀家便属意如今的德妃,家世样貌都好,做太子妃也配得。本来想着她年幼,过两年再进东宫,日后给她个贵妃之位,但赵太傅不肯他女儿做妾。若不是她小小年纪非要替嫁,琰儿又怎会是现在这副样子!自己身子不好,倒连累了哀家的宝贝孙儿!”
嬷嬷赔笑道:“大皇子不是身子骨结实康健得很?”
太后哼了一声:“幸好是琰儿,不是璟儿!若是她给哀家生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嫡长孙...”
这一请安,阖宫里都知道皇后娘娘身子大好了。武安二十三年时,皇后娘娘生三皇子,德妃也管过大半年事务,可是当时东宫里人口简单,事情也不复杂,与如今宫里这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尤其是选秀之后,宫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
德妃与素华闲话:“大善啊,素华,皇后娘娘身子好了,咱们就痛痛快快地把宫务交上去。”
素华也笑了:“可不是,到底娘娘才是后宫之主,咱们两个管了这一年多,难免有人说咱们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好了。”她想到什么又道,“也不必一下子把事情都交上去,娘娘大病初愈,万一又累着了,依我看,先交些有分量的事情,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咱们还是先捏着,慢慢再交给娘娘。”
德妃点点头:“你说的在理,届时先把账本和印章交上去吧,其他的事情,交个六七成便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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