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乾许久没有说话,只望着月下莲出神。
姜御女打量着他的神色开口:“原来那日妾并不是头一次冒犯皇上了。”
“何来冒犯一说?”
“张大监一开口,妾比兔子跑得还快呢……未来得及向皇上行礼……”
林乾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可不是呢,那夜朕只带了张寮一个人,仙子闻人声后便乘风而去,朕倒以为自己眼花,要不就是真的遇到了嫦娥……”
林乾看身边人头越来越低,又将她搂进怀里:“未曾想竟是只小兔子。”
小兔子?小兔子就小兔子吧,姜御女很快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抬头靠近他耳边小声说话:“那……猎人老爷不要吃我……”
林乾也凑近回复她,不知道说了什么,羞得姜御女又想去捂他的嘴,旁边一群宫女太监看着,她只敢悄悄地扯林乾的衣角:“皇上……皇上怎么这样……”
“这会儿食也消了,是不是该回寝殿了?”
姜御女用帕子揉了揉脸,屈膝福了一礼:“妾遵旨。”
问她干嘛?她难不成敢说半个不字?
林乾显然心情不错,与姜御女携手往回走。她魂儿都要吓没了,后退半步走在林乾身侧,就这么小步跟着。
一路战战兢兢到了寝殿,里间净房早就备好了热水。
昨天姜御女是由侍寝嬷嬷涮洗好了之后——姜御女真觉得跟从前看姨娘做肉菜一样,先拼命搓,把腥味都搓掉,搓得身上红红的,又撒上各种香料腌好——嬷嬷给她涂上这个那个粉,最后穿上衣服送到锅里,哦不,皇帝床上。
今天……姜御女偷偷看了一眼四周,没看见昨天伺候沐浴的宫人。
林乾抬起手,姜御女猜这是要她帮他脱衣服?
脱衣服倒不是特别难,一层一层扒下来就行。至于明天穿衣服怎么办,明天再说。
林乾脱得只剩下两件里衣,点头说这样可以了,抬脚往池子里去。姜御女用攀膊把衣袖系起来,准备伺候他沐浴。
“一同下来泡一会吧,里面加了草药的,能舒筋解乏。”
姜御女不知道别人侍寝是个什么流程,也能跟皇帝共浴吗?
到底皇帝用的东西就是好,姜御女这辈子没用过这么多洗澡水,擦身用的缎子也是只用一次就不要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同昨晚上一样。
她还是不太习惯事后有人过来伺候,林乾和宫人都很坦然,不自在的只有她一个人。
先前姜御女在更衣大院儿里,偶尔也听过几耳朵,说什么前朝还有几位一同侍寝的,还有前半夜一个人,后半夜一个人的。
姜御女庆幸自己没遇到这种皇帝。
都收拾完之后,俩人再次躺下,林乾叫她明晚还来昭阳殿,姜御女自是含羞带怯应了。
明天十四,后天十五,皇上该去皇后娘娘那边。
当时姜御女也稍微算了一下日子。如果一切顺利,初七初遇,中间歇几天,十二再遇,十三,十四,她能连着侍寝三天,没那么显眼,又能叫皇上留下些印象。
十五早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去给皇后请安。
姜御女前面呼呼啦啦地坐了一堆人。
本来她的位分是凑不上什么的,可她这两日颇受宠,共食共浴这种事儿都传开了,皇后也给她加了一个小几。
照例又夸了几句:“姜御女近两日侍奉皇上很是尽心,本宫也喜欢你的模样,瞧着就叫人高兴。阿晴,取一副玛瑙的耳坠赏给姜御女。”
姜御女起身谢恩:“妾多谢皇后娘娘。”
“你们年轻,多打扮打扮,平日里也要多保养身子,为皇家多添子嗣。”这话是对众人说的了。
所有人,包括素华在内,都起身福礼:“妾谨遵娘娘教诲。”
众人都坐下后,皇后似乎才注意到:“今日似乎未见静嫔。”
怡宝林起身回话:“静嫔姐姐病了,托妾跟娘娘告个假呢。”
“好端端怎么病了?太医瞧过了吗?五皇子还好吗?”
怡宝林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妾听说是被梦魇着了,倒是不过人的。”
听到没什么大事儿,皇后也没有再追问。她如今身子好了不少,宫中事务素华二人都慢慢交上去了,只留了几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以示自己依旧占着个协理六宫的名头。
下个月是林乾即位后的第二个中秋,头一年在服丧自不必多提,今年的中秋可是坤平年头一个大日子,再下个月皇帝母子俩扎堆儿过寿。
皇后这两日已经开始筹备了,早早通知了素华与德妃,届时她来不及,俩人一个都别想跑了。
素华与静嫔德妃宁贵嫔当年都是一块进东宫的,静嫔与她们算不上多亲近,倒也过得去,她有恙,一定是要去看看的。
连带东宫里几个老人,一起去了静嫔的凌云阁。
宫里头的宫室命名都有规矩,例如某某殿就是主殿加两个偏殿,是所有宫室里头最大的;馆、堂、苑都只有一个偏殿;阁、轩、楼、斋都是独立的小院儿,阁和楼都是有小二层的。
但看静嫔的居所就知道皇上对她确有几分偏爱——独门独院儿地带着自己儿子,不用跟其他人挤一个屋,关起门来可舒服了。
素华没成想自己连门儿都没能进去。
静嫔身边那个叫阿金的出来回话:“奴婢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我家娘娘方才喝了药歇下了,实在不便见客。奴婢先替娘娘谢过各位娘娘小主盛情。”
说完就蹲下福礼。
德妃身边的春雨扶了她起来,德妃笑道:“静妹妹的身子最要紧,既然歇下了我们也不便打扰,等她醒了告诉她我们来看过她便是。”
素华也道:“正是呢,等妹妹身子松快了,带来五皇子来茗香殿,同他哥哥弟弟一起玩。”
阿金一一应了,又目送几人远去。
晚上林乾自然是去皇后那里。
帝后感情算不上多亲厚,但到底年少夫妻。他当年太子位坐得稳当,也少不了岳丈的运作;即位后赵太傅依旧兢兢业业,替他解决了不少烦心事儿。
“梓潼近两日身子愈发好了,比月前朕见你时更康健了。”
皇后正在镜前卸钗环,闻言从镜子里看向他:“托皇上太后洪福。”
二人许久未亲近,林乾也难得做回贴心郎君,还替皇后擦了颈侧珍珠粉,抹了头油。虽然做得不伦不类还扯掉她好几根头发,但到底是帝后和睦的象征。
皇后悄悄叹气,接下来的话自是不必说起了。
聊聊正事儿吧。
“中秋家宴,皇亲里头四弟五弟府上定然要宣;六弟远在沧州,晋姝长公主也嫁得远,便叫人送去节礼,再带上皇上与妾手书的家书;晋宁晋宣二位长公主在京中,晋宣又是皇上的同胞妹妹,这二位府上也是要宣的。”
就他们夫妻,皇后也不再避讳什么:“如今是想问问皇上,那位,该如何?”
林乾低头看着榻边的穗子:“他不能出来。”
“那妾便依旧称应王病重。”
林乾应了一声:“先前父皇忌日出孝,就有人上书问应王为何不来,说什么父为子纲,君为臣纲,于情于理应王都应该出面。”
“那不如……”
“梓潼的意思是放他出来?”
皇后摇头:“斩草除根为好。一场大火,什么都没了。最好能救下襁褓中的幼女,皇上不忍应王一脉就此凋落,由妾亲自抚养长大。”
林乾深吸一口气:“朕再好好想想吧。中秋……中秋先赐菜。”
“其余的郡王府、郡主府也一并宣旨;大臣里面只召三品以上的京官,皇上以为如何?”
林乾还在想先前皇后说的话,点头应了:“这些事情便由梓潼做主。”
皇后起身落账:“不早了,皇上歇息吧。”
先前林乾见佳人于镜前端坐卸妆,皇后容貌虽不算上佳,自小在金玉书香里养出来的女儿,气质自然不会差,当时倒起了些心思,不然也不会做些闺房之乐哄她开心。
如今前朝的事情一提,九分的趣味硬生生砍成三分。
若不是许久未同房,林乾是真不想。草草了事后叫了水,一夜无话至天明。
第二天早上,林乾起身穿戴时倒听说了一个消息,皇后告诉他静嫔病了。
“好好的怎么病了?”
“有两日了,说是梦魇住了。”
林乾应了,未曾多说什么,打算下朝去看看他们母子。
林琼正在静嫔榻边趴着玩玩具,静嫔病了几日也清减了几分,带着抹额不施粉黛地侧躺着看儿子。
“小主子在,娘娘看着好多了呢。”
“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静嫔支起身子,“琼儿过来,给你擦擦汗。”
林乾也没有叫人通传,直接跨步进来:“病了也不遣人跟朕说一声?要不是皇后告知,怕是病好了朕都不知道你病了一场!”
静嫔吓了一跳,不知道她先前说的“母亲”有没有被他听见,连忙穿鞋下榻准备:“妾见过皇上,请皇上金安。妾仪容不整,请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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