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被他推开,身影晃动了一下,幽绿的竖瞳死死盯着他,里面的风暴在汇聚。
景洲的话像刀子一样捅进他简单的大脑,“破蛇头”、“巴不得从来没遇到”,每一个字都在挑战他脆弱的神经和偏执的占有欲。
“你想……抹掉我?”叶青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周身阴煞之气翻涌,房间里的物品开始轻微震动。
“对!我恨不得你从来没存在过!”景洲正在气头上,想都没想就吼了回去,他甚至觉得光说不够解气,目光扫过堂屋,猛地冲过去,一把抓起了那个落满灰尘的白瓷罐!
“你不是靠着这个吗?!”景洲举起罐子,对着叶青,眼睛赤红,“我毁了它!你是不是就消失了?!是不是就能放过我了?!”
“景洲!不要!”叶青的脸色瞬间变了,那是一种混合了惊恐、愤怒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慌乱的神色,猛地朝景洲扑过来!
但已经晚了。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景洲,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沉甸甸的、泡了他童年一个隐秘念头、滋养出一个纠缠他整个暑假的蛇鬼的瓷罐,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砰——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
瓷片四溅,浑浊的、带着浓烈草药和酒气的液体泼洒开来,在地面上晕开一大片深色的水渍。那个沉在罐底多年的、已经有些发黑干瘪的翠绿色蛇头,也随之滚落出来,沾满了灰尘和碎瓷,静静地躺在狼藉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景洲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狼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有种破坏后的虚脱感,也有一丝隐约的后悔?但很快被一种“终于结束了”的解脱感压过。
他抬起头,想看看叶青是不是如他预想的那样,惨叫一声,然后消散。
然而,他看到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
叶青还站在他面前,没有惨叫,没有立刻消散。
但他那原本已经颇为凝实的身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透明、稀薄!就像一幅被水浸染的画,色彩正在飞快地褪去、流失。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个滚落的蛇头,又抬起头,看向景洲,幽绿的竖瞳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偏执,只剩下巨大的、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悲伤和……一种近乎明澈的了然。
“原来……”他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随风散去,“你真的……这么想……”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几乎要融入空气里。
“也好……”他对着景洲,努力扯出一个极其艰难、甚至算不上是笑容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苦涩和释然,“如果这样你才会真正的快乐,这样也好……”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几乎听不清了。
话音未落,那最后一点模糊的轮廓,也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
什么都没有留下。
没有冰冷的触感,没有阴冷的气息,没有那双固执的幽绿竖瞳。
只有地上那一滩狼藉的酒液、碎瓷片,和那个孤零零的、丑陋的蛇头,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景洲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消失了?
就这么……散了?
那句“这样……也好。”像魔咒一样,在他空白的脑海里反复回响。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的心脏,比之前任何一次被纠缠、被强迫时,都要强烈百倍!
他以为他会解脱,会松一口气。
可为什么……心口像是突然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带着一种尖锐的、让他无法呼吸的疼?
“洲洲?什么声音啊?你没事吧?”奶奶被碎裂声惊醒,担忧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景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地上那片刺眼的狼藉,腿一软,直挺挺地跪倒了下去,碎裂的瓷片硌在膝盖上,生疼。
可他感觉不到。
他只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随着那一声碎裂,和他那句口不择言的“恨不得你从来没存在过”,一起……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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