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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魔王城大致分为三个区域:城外、城内以及北边属于魔王的皇城。城内和城外仅以一道抬脚就能跨过的矮墙作为分界。而在皇城之中,最具象征性的建筑,便是泽戈尔的宫殿。

大部分居民聚居于城内,只有少数以猎杀魔兽维生的居民选择住在城外,因为更为便利。

城内又分为东西两侧。

城东规划与人族王城相似,设有酒馆、餐厅等。城西则专门给接待旅客,昔日每逢半年便举办盛大的集会,吸引各族来访,即便是行踪隐秘的海族与精灵族,也可能在那里见到。

只是,这些不过是旧话了。

“咳、咳咳!”

泽戈尔举起拳头轻咳,一阵风吹过,带起满地沙尘。细碎的沙粒钻进眼中,逼得他双眼泛红。

“你是说,这里是最繁华的街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除了早上见到废墟外,魔王城竟还有一座堪比沙漠的空地。看来魔王城果然深藏不露,连沙漠这样的生态域也有。

“是的,陛下。这里原是城西集会的举办地。”洛伊修斯抿紧唇角,继续说道,“大约五年前,这一带出现黑魔法污染。所有植被只要在此范围,便会迅速枯萎,更棘手的是,即便施展净化魔法也无济于事。除了植物,身处其中者,身上会逐渐浮现黑色诅咒纹路,三日后彻底转化成‘黑瘟’。当时我们束手无策,只能尝试从源头上解决。”

黑瘟,一种诅咒病。

理论上,黑魔法污染应该能被净化,不至于引发黑瘟。这也就是黑瘟的可怕之处,没有人说清楚它的成因,和真正的解决办法。

仅能知道的是,黑瘟的恐怖无庸置疑。

它会慢慢侵蚀□□,逐步吞噬魔力,被感染者日渐虚弱,直到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最后只能无助地躺在床榻上,眼睁睁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

泽戈尔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斯——!”听到洛伊修斯的解释,他抓住了关键点,“从源头解决?是怎么个解决法?”

“属下曾请求龙族士兵对污染核心施放高能火球。”洛伊修斯低下眼,带着一丝无奈,“虽然彻底消除黑瘟,但代价是这片土地的所有生命也随之焚毁,于是留下如今的这片荒漠。”

肥沃的土地在烈焰轰击之下,被硬生生烧成一片沙海。

泽戈尔蹲下身,随手撩起一把细沙,还未细看,掌心被灼热烫得一片刺痛,他连忙把沙子拍掉。微微皱眉,他若有所思地确认:“也就是说,这片地算是彻底丧失生命力?”

洛伊修斯颔首回应:“是的,陛下。”

泽戈尔闻言,心中有了些盘算。

他掏出笔记本纪录,将魔王城可能开发的营生逐一写下,边走边写,等未来金币够了,就可以重振魔王城。

写到一半,他的手忽然停住,笔尖将在纸上。

他沉吟片刻,抬眼望向前方的背影,喊道:“城西因黑魔法污染而沙漠化,逐渐荒废。那么,城东又为何成了废墟?还有,出了城墙之外,为何同样是一片荒地?”

洛伊修斯原本正要迈出的脚步,硬生生停下,却没有立刻答话。沉默中,他似乎在仔细斟酌着用词。

没有得到回应,泽戈尔以为自己声音太小,连忙小跑几步,追到洛伊修斯身旁,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洛伊修斯没有说话,垂下眼,不让泽戈尔看见他的神情。

“怎么不说话?”泽戈尔用笔记本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

戳不动。

系统发出赞叹:“宿主,你的管家肌肉好结实。”

泽戈尔:“我看得出来。”

其实看不出来,洛伊修斯平日里一身笔挺西装,把肌肉都藏得死死的,初见时清瘦挺拔,活生生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范。

要是洛伊修斯给他来一拳,那泽戈尔的异世界冒险之旅就要画上休止符了。

“属下......正在组织语言。”洛伊修斯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低到泽戈尔都快听不到。本想找些理由搪塞过去,但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抱歉,陛下......属下并不清楚。”

话音刚落,他直接跪下,低头陈述自己的失职。他的模样就像只闯祸的小狗,眼中满是恳求与不安。昂贵的深蓝订制西装裤在膝盖处被沙砾磨出痕迹,他却丝毫不在意,只希望能换来主人的原谅。

“五年前,属下只知城西有黑魔法扩散。因未学会火系魔法,不得不外出请求龙族援助。待我赶回时,城东已化成废墟。唯一打听的消息是,当时城□□现虚空裂缝,大量魔物自其中窜出,许多族人殒落,仅存的幸存者趁魔物休息之际,拼死逃离。”

洛伊修斯的头垂得更低:“即便后来裂缝关闭,居民也所剩无几。农田荒废,没多久便无人开垦。”

魔物与魔族仅一字之差,但两者却相差极大,可以说是古迹和飞机的差别,就是毫无关联。

魔物是不被世界所承认的存在,天生地被排斥,即便如此,它们仍能透过裂缝强行闯入,残害各种族夺取能量。于席安多拉大陆上,所有种族对魔物只有一个态度,见而必诛。

泽戈尔被洛伊修突然的跪下吓了一跳,连忙催促他:“起来!我没有责怪你,只是想问问而已。”

“是。”洛伊修斯快速起身,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的狼狈,都是泽戈尔的幻觉。

“你......”

洛伊修斯湛蓝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泽戈尔,等着陛下给予他指令。

泽戈尔张了张口,却一时语塞,最终只说出:“不是还有其他族人居在魔王城内吗?带我去看看。”

洛伊修斯应下。

泽戈尔在脑海中唤道:“系统,刚才洛伊修斯说的事情,你帮我查查。”

连大管家都说不清楚的事,即就算系统的资料有误,也能勉强凑合参考。

“好的呢!”系统爽快答应。

洛伊修斯带着泽戈尔往城外走,不久后便见到一处小小聚落,稀疏的木屋错落而建,远远看过去,些许人影若隐若现。

“哥哥!你也是住这边的吗?”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来,随即又摇头自我反驳,“不对,哥哥一看就不像是这里的人。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男孩自顾自地喃喃推测:“问路的旅客?不对,魔王城已经没有什么建筑了。借宿的旅客?也不对,小安家没有空房......还是说,肚子饿却找不到东西吃的旅客?”

他摸着头上的短角,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连忙跑进屋:“哥哥,等我一下!”

很快,男孩手中捧着一块巴掌大的饼,递到泽戈尔面前:“给!这是小安的点心,分哥哥一块。”

泽戈尔接来咬了一口,干涩得像是在嚼卫生纸,粗糙的质感刮过喉咙,泛起恶心。饼比卫生纸厚实许多,那块饼就这么刚好卡在了喉咙,他只能努力往下咽,呛得眼眶发泪,喉咙有些灼烧感。

这块饼没有味道,有的只是吞下肚的饱足感。若真要他形容饼的滋味,就只能用两个字朴实中恳地形容:难吃。但至少能吃,不像他之前上司画的大饼,吃都吃不到,泽戈尔这样想到。

泽戈尔缓和好后,场面一时尴尬。他干笑着解释:“吃的有些急了。”

小安领着他们进到屋内。屋内狭小,像猎人小屋一样简陋,摆着几张桌椅。再往里走便是厨房,没有木柴的灶台,锅具积满多年灰尘。

“碰!”

一声巨响传来,小安顿时脸色大变,泽戈尔都招呼不上,连忙奔向后院,只见一间明显是加盖的简陋木屋。

屋内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碰!”

木屋侧边的木板忽然掉落了几片,发出声响。小安慌了,见状立刻把床上那人抱了出来

他边跑边喊道:“快跑!这木屋要塌了!”

四人刚一离开,这间违章建筑便轰然倒塌,化为一堆破碎木材。

“怎......么了......”一声微弱的声音从小安的怀中传来。

小安怀里的女孩虚弱地喘着气,头上的角从中间断裂,脸颊以 及胳膊上攀附着触目惊心的黑色纹路。

一看到那纹路,洛伊修斯瞬间绷紧全身神经,原本轻松的姿态全数消失。他迅速地将泽戈尔护到身后,戒备地盯着小安和他怀中的女孩。

小安结结巴巴地解释:“这......这是我妹妹!她只是......只是暂时生病,很快就会好的!”

泽戈尔第一次见到洛伊修斯这种神情,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半点怜悯。火光在他掌心汇聚,烈焰在指缝间噼啪作响。

他根本不想听任何辩解,动手准备将黑瘟斩草除根。伴随魔力汇聚,他指着那女孩问小安:“你知道黑瘟是会传染的!”

小安没有回应,只能紧紧抱着自己的妹妹,瑟瑟发抖,尝试用自己微弱的身躯去抵挡接下来的攻击。

“哥......哥......没有感染......快走......”女孩声音虚弱,断断续续替哥哥恳求。

洛伊修斯怒意翻腾,他在气自己竟让陛下再次陷入险境。

在他眼中,一切会对陛下不利的人事物都必须铲除。

不管小安有没有感染黑瘟,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不会手软。

他的眼神越来越冷酷,从容有度的仪态在此刻烟消云散。

泽戈尔也快疯了,怎么突然就要打打杀杀,刚才不还是在吃大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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