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颖身边的一个女人说道：“听说新区刚规划的时候就决定要把这个老小区给拆了，但每次拆迁都不顺利，不是机器故障，就是人员事故。有老人说是冲撞了什么东西，闹到后来就都不敢拆了。”
“啊？还有这种传言？”韩添看了看自己手机里的面试通知，十分郁闷。
虽然他不太信这种事情，但在高档商场的映衬下，对面门可罗雀的破落小区让人觉得越看越阴森。
“诶，你别吓他！”小颖赶紧制止还想再说什么女伴，给韩添打气道，“那也就是些空穴来风的传闻，你别想太多！那个……祝你面试顺利啊！”
韩添冲她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破小区：“那你多注意休息……我先过去了。再见！”
和萍水相逢的女人告别后，他就往导航指引的方向走去。
但越往那个破落小区走，韩添心里越是打退堂鼓。
昨天晚上接到这个“篁竹里社区居委会”的面试通知时，他还十分激动。
对方给到的工作内容是负责小区的优化升级，虽然之前他是在商场做策划，但其实底层的东西大差不差，稍微熟悉一下就能上手。而且对方给到的薪资福利也非常好，地理位置更不用说了，这可是目前海市最繁华的地段。
可现在看着这个破旧的小区，他担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诈骗或传销。
这么破的小区真的有人住吗？这真的有个居委会吗？
他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往小区大门走去。
按着居委会工作人员给的定位，他走到靠近小区大门的侧墙上，然后一脸问号。
只见灰色的水泥砂墙上有一扇窄小的一人多宽的老式铁皮门，大片空白的灰色墙体上挂满了白底黑字的木制手写招牌：
篁竹里社区居委会。
篁竹里小区物业管理处。
海市公安局篁竹里派出所（特别事务处理中心）。
篁竹里民俗文化研究所。
篁竹里城隍文化交流中心……
名目各异的招牌琳琅满目。
如果不是招牌上面的名称都挺正经，看着就像夜市下沉店铺门口贴满的“办*证”。
他站在门口踌躇许久。
有名目这么复杂的机构吗？怎么感觉就像骗子给自己脸上贴了好几块金箔？
而且那些刷了白漆的木制招牌都很老旧了，许多地方都脱了漆，被风吹日晒打磨得沟壑纵横。
韩添好奇地将手伸向那块“特别事务处理中心”的招牌，手刚触碰到，就听“哐当”一声，原本已经脱落了一半的招牌钉子再也攀附不住墙面，掉了下来，连同招牌的一侧重重掉落，砸在了下一块招牌上......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下面三块招牌最后变成了三条竖线。
韩添吓得条件反射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人跑出来碰瓷。
他可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心里的退堂鼓越发隆隆作响，连招牌都年久失修到了这个地步，还敢许诺这么高的工资福利，说不定真是诈骗。
他见四周无人，准备悄悄撤退，放弃这个面试。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电号码备注显示：面试官。
“喂，你到了吗？”接通电话后，一个清冷好听的男声响起。
“到、到了……”韩添还在思考该如何措辞才能委婉地逃离。
但没等他说出下一句，对面那人就来了一句：“那你赶紧进来吧。”
紧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砰”的一声，旁边的铁皮门自己开了。
韩添觉得这个时候再转身走就有些不礼貌了，不管怎样，先进去道个歉吧。
他把手机牢牢握在手里，准备一有情况就打报警电话，然后打开铁门，走进屋内。
这小屋就像是**十年代街边的小商铺，从身后和顶上的气窗往里投射进来的阳光只能照进一半的位置，整个屋子显得比较昏暗。
年代久远的粉白墙有些斑驳脱落，屋子中间有一张长长的木质桌台，从墙壁的一边延伸到了另一边，把屋子分割成了前后两个空间，显得更加逼仄。
面试官坐在长桌台后，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长相斯文，低敛的眉眼和薄唇让他看上去很高冷。
“韩添对吧？”他清清冷冷地说道，一手捏着一张简历，修长苍白的手指在简历上来回摩挲，而另一手在逗弄着蹲在他膝盖上的一只胖橘猫。橘猫被蹭得舒服，跟着他手指的动作摇头晃脑喵喵直叫。
这一副画面无论和陈旧昏暗屋子，还是严肃的面试场合都有些不搭。韩添觉得，大概这个居委会是个宠物友好单位，心里的担忧稍微减轻几分。
“对！您好！”他上前向面试官打了声招呼，在长桌台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好，我是季子枫，篁竹里的财务总监。你的简历我看了，很不错，京大毕业生，之前是铂越商场的策划，高级人才，非常符合我们的要求。”
季子枫将简历放在桌上，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
韩添求职的这几天来，第一次听到有面试官开口说他“非常符合要求”，一时激动地说道：“谢谢！贵单位的要求和薪资我都看了，我这里都没有问题！”
季子枫听了也十分满意，他本来就急着招人，和韩添大概对了一下岗位内容、工作时间和要求之类的信息后，就从桌上的文件夹中抽出一份合同递给他：“那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合同吧。”
韩添赶紧拿过合同，心里大喜。看来这几天马不停蹄找工作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不过，还没等他看完，突然“砰——”地一声，季子枫身后的木门被一脚踹开。
一个高挑的男人拿着一张单据从木门里走了出来，他一边走还一边冲季子枫大声抱怨道：“有没有搞错？我那是因为工作需求，不是为了泄愤才踹翻垃圾桶的！凭什么扣钱？！而且昨晚那个厉鬼也不是吃素的，符箓又没了，我不多揍他几下他能出来？凭什么医药费也要我付？！”
韩添被这一阵暴躁的责问打断，朝他看了过去。
就见那人戴着墨镜，棕发扎了个狼尾小辫，左耳一枚暗蓝色耳钉，赫然就是昨晚建议韩添去捐视网膜的高瘦男人。这时他从昏暗的角落皱着眉走出来，显得有些阴郁森冷。
那人抱怨一通后才发现屋里有其他人，朝韩添看了过来，明显眉头一挑：“哟，这不是昨晚那个矮子吗？”
季子枫扶了扶眼镜，瞪了墨镜男一眼：“礼貌点，他是来面试的新人。”
“面试？”墨镜男皱起了眉头，“一个瞎眼柴鸡来面什么试？”
韩添刚才听着他的抱怨，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微妙违和的地方，但又被他的奚落一打岔，忘记了。
他很郁闷，这墨镜男真是嘴不饶人。
不就是昨晚误会他是变态，不小心打了他一下吗，也不是故意的，他已经道过歉了，更何况还没打着，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也不知道他跟这个居委会是什么关系，会不会影响自己的面试。
韩添还在思考该怎么回墨镜男的话，旁边的季子枫抬起一只手揉了揉额头，捏紧了手里的简历，用一副“我忍你很久”了的语气说道：“小区改造的时间很紧迫，能找到一个专业对口，八字合适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墨镜男听他这么说，一把扯过他手上的简历看了看，摸着下巴念道：“哦？阳时生人？”
他沉吟一会儿，又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地道：“那又怎么样？瞧他这傻不愣登的样儿，回头别把小区给倒腾坏了。”
季子枫看不下去，一把抢回简历：“他能把小区优化成对面世贸一样。别忘了，年底前得完成小区优化的项目，不然都得遭殃。”
墨镜男听他这么一说，似乎非常纠结，向韩添开口确认：“你确定？”
韩添：……我可没说。
他斟酌了一下开口：“……这个具体还是要看贵单位的预算，以及——”
“嘁，那不还是没用。”墨镜男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就抢白道，“要有预算我还找你？我自己也能把外墙给糊了。”
韩添被他连着奚落抢白，再好的脾气也上头了。
他抬起双手轻拍在了长桌台上，用汇报预案的姿态说道：“就算是有预算，设计还是需要一些专业性的。美观先不说，重要的是一些物理结构问题，需要有专业知识才能解决，不然会很危险！”
他话还没说完，长桌台后的两人突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季子枫清冷的眼睛瞪大，连手里撸猫的动作都停下了。
而墨镜男则张大了嘴，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惊讶的表情。
倒也不是因为韩添这番话说得颇有气势，而是因为他的手在接触桌台的瞬间，原本看上去枯朽老旧的长桌台上突然泛起一阵微光，从一边快速蔓延到了另一边。
那光不强，消失得很快，韩添眼前一花，左右看了两眼，没发现光源，还以为是对面墨镜反射的太阳光。
屋内安静了几秒。
季子枫表情有些怪异，带着一些难以置信，将合同和笔朝韩添推了过来：“签字吧。”
这次，墨镜男没有阻拦，而是一副吃了苍蝇似的表情，一声不吭地看着。
韩添见工作有着落了，也不担心未来是不是会有墨镜男这样的极品同事，立刻拿过笔，在落款处签上了名字。
最后一笔写完，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刚签下的名字上似乎闪了一下金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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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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