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3章女巫？

“母亲？”

女人闻声笑了，扔下那一节断手，任凭依旧流淌的血液蔓延在地上。她缓慢而优雅地擦去脸上的血迹，双手抚摸着亚瑟的脸。

“孩子，你看上去行色匆匆，出了什么事吗？”

亚瑟心里一寒，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母亲，不是王朝的王后，更不是西里斯蒂亚唯一的女后裔。

“我听闻母亲身体不适，特地赶来看望…没想到母亲看上去过的倒是挺丰富。”

女人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掌心处传来的冰冷不由得让他浑身一震，可还是赔笑：“父王和哥哥呢？他们怎么没来陪母亲？”

“你父王很忙，你哥哥也是，倒是你…”话未结束，女人眼里突然多出一份阴狠，厉声道：“谁在那里躲躲藏藏？滚出来！”

亚瑟不解地看向她所指的方向，空无一人的地方女人看了却像是如临大敌，看到儿子怀疑的眼神后才变了脸色，摆上那副慈母的笑颜：“孩子，可能是我太累了，不用担心。”

而希尔维亚一直站在她所看的地方，只是暴露了一点气息就被发现了吗？

“主人，这个女人不是人类。”

奥西里斯传声道，希尔当然知道她不是人类，自己只是无意中碰到亚瑟的衣袖乱了几分气息就被察觉到，这个人的力量不容小觑。

要不要提醒他？

希尔维亚摇摇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是我们的事情不要瞎操心了，趁天亮前赶紧走才是要紧事，走吧。”

而女人只是在发现人离开后扬起嘴角，看着远道归来的儿子收拾着地上的血迹。

—亲爱的亚瑟，现在还有谁能救你呢？—

自发现母亲的不对劲起，亚瑟就称病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实则是偷偷搬到了皇室的藏书阁里面，不分昼夜地翻阅了所有可能与吸血族有关的古籍。

一无所获。

“哈…怎么会一点记载也没有呢？难道是被故意藏起来了？”

亚瑟烦躁地抓着头发，一闲下来脑海里就会自动播放那个女人的样子，莫非父王和哥哥是知道内情所以不让他回来？

那父王呢？

他从昨天到现在递交了无数封信，可是父王和哥哥就是各种理由不见他。就连大臣们也纷纷摇头，似乎短短一个月时间，这个王朝已经要支离破碎了。

“殿下，王后召您前去议事厅，陛下在那里等您。”

亚瑟顿首，一时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事。

“好。”

艾尔德里克王朝已经延续百年，直至三世哈德里安的统治为止，都未曾出现过“龙”。

“而却有多人目击你载着龙飞回了宫殿，我亲爱的儿子。”

王后笑眼盈盈看着亚瑟，深色红酒般的唇色为这位尊贵的女人增添几分韵味。而皇帝和储君却坐在那里不闻不问，仿佛亚瑟是什么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母后，您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第一个传出去的人简直是该死。”

亚瑟恭敬道，“我听闻您生病的消息连夜从霍普赶来，可能是夜色太深守卫没有看清？我哪里来的龙，而且，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龙了吧？这样的传言母后竟然也相信。”

“霍普城？”皇帝终于发问，“我听说那里被马人入侵，是这样吗？亚瑟？”

“是的，您说的没错。”

“那么是你平定了这次的叛乱吗？”

“…是。”亚瑟顿了顿，那抹白色的身影在眼前浮现，他看着王后逐渐阴暗的眼神，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答案：

“我和剩余的百姓一起奋战，虽然还是死伤大半，但是好歹守住了。”

“不愧是我的儿子。”王后轻抚上亚瑟的脸，尖长的指甲划过他的皮肤，“你哥哥最近在边疆处发现不少叛乱的异族，还有百姓声称自己看见了女巫，那边的土地在不断流失......你愿意去看看吗？”

女巫？

眼前的人脸上就差写着女巫两个字了。

国王和储君依旧一言不发，这样压抑的气氛他不要也罢，亚瑟站起身来退到离王后有一定距离的桌边，取下胸前代表皇家身份的徽章，“我一定调查清楚，请陛下放心，愿哈德里安王朝永盛不衰。”

“殿下，您为什么要这样装扮？民间现在乱得很，您还是带几个护卫吧。”

“不需要，约翰爵士。”亚瑟满意地看着镜子里蓬头垢面的人，“你也知道现在叛乱不断，一个王朝最重要的就是民心，如果没有搞清楚毒瘤在哪里，那陛下治国也不会安心的。”

“明明就是为了支开殿下，殿下还上赶着去这样的苦力活。”年轻的爵士小声嘟囔道，亚瑟只是笑笑，面对自小长大的好友，他失落的情绪还是流露出了几分。

可王储是不允许有这样的情绪的。

年轻的王子扮作商人模样行走在最乱的集市里，恶臭味伴随着无端的吵闹声，街边随处可见的不是精致的瓷瓶，而是抱着孩童的绝望母亲。

“这样的情况陛下不知道吗？”

“殿下，如今叛乱已经占据了王朝议会的中心，各路贵族...根本无心顾及百姓的苦难，征不上来的税收让他们的生活愈加恶劣，可是又有谁能要求王朝的各个功臣贵族去缩减自己的用度呢？”

亚瑟摇摇头，“如今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子民处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不要让首都变成霍普城那样被血屠。带路吧，约翰爵士，去会一会石间城，我倒要看看那里的领主是如何放肆让叛乱横生的。”

石间城，以依山而居闻名，无数的巨石堆积成了这不可攻破的堡垒，即便是再厉害的火药砸到城堡上，也只能破坏它的冰山一角。

而石间城的领主，哈尔德爵士，是当今王后的亲弟弟，哈尔德·西里斯蒂亚。

母亲这样的异常舅舅知道吗？

亚瑟已经行进了三天有余，沿途不是荒芜的田地就是被遗弃的村庄，路上能碰上活人也大多是从各个领土逃出来的。

他的医术做不到救治所有有需要的人，他们身上携带的疾病更是王朝内从未出现过的。他询问过当地不少人，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女巫。

“约翰爵士，王朝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过女巫作乱了？”

“殿下，上一次引起祸乱的女巫还是那场大战的时候，女巫娜曦亚帮助‘黑龙’推翻王权，虽然说黑白龙已经成为传说，但我们依旧相信那焚烧过后土地的痕迹做不了假。”

黑白龙，千年前那场对中土大陆起绝对性影像的战争。那时的前朝已经**不堪，天地降生两位神明来干涉众生，是一黑一白两条飞龙。

白龙坚定地认为不能以屠城的方式结束这一代人类的统治，而黑龙却坚信这一脉的祸水没有被龙焰烧的干干净净，以后必成祸患。两人意念不和，这时黑龙找来了当时最为强大和邪恶的女巫娜曦亚，她下的毒一夜之间就杀死了过半的人类。白龙大怒，那一日火光冲天，是神明之间的战争，渺小的中土世界在他们面前显得格外弱小。

毋庸置疑，最终的结果是白龙以重伤换来黑龙的永世封印，可据说在百年前他的神魂就逃了出来附在了人类身上，一代一代传下去，直到他苏醒的那一天。

“殿下？殿下！”

亚瑟走了神，抬头才看见一脸戒备的爵士，循着他的眼神看去是一片漆黑无比的森林，就连他的皇家骏马也闻风逃走。

活人勿进的地界。

“传说中女巫总是喜欢居住在暗无天日的森林里面，我猜她就在里面，你闻到那股血腥味了吗？”

爵士点点头，随机半跪道：“实在是太过危险，殿下还是在这里等属下回来，我定然取那巫婆首级来见！”

“不行。”亚瑟果断道，“那女巫能力十分强悍，你一人过去就是送死，况且哪有危机面前王储胆怯的道理？”

约翰爵士拗不过眼前的王子，只好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在暗夜里散着令人安心的荧光，他是王朝圣骑士之首，也是亚瑟从小到大唯一的挚友。

“殿下，你看这个。”

爵士满手鲜血，竟从地上捡起一根断掉的腿骨。上面的肉已经被啃食干净，甚至还残留着几分温热。

“她就在这里，殿下小心。”亚瑟端详着这根断腿，虽然只剩森森白骨，可是精通古籍的他还是认出了这截腿骨的主人。

“这是马人的腿骨，这附近不应该是马人的地盘啊。”约翰也觉得很奇怪，“难道它们在扩张领土？先是屠城霍普，再是肆意占领疆土，殿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麻烦了，不远处可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啊！”

“不会，仅凭一截腿骨说明不了什么，这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我感受不到马人身上的气味了。”

那只有一种可能。

约翰和亚瑟面面相觑，几乎是同时说出了答案：

巨兽。

有体型巨大且战斗能力极其强悍的巨兽袭击了远方的马人群落，将部分马人带回来作为冬日的储备粮。

能够打败马人这样的群居部落，这巨兽不是一般强。

如果他们遇到，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约翰，你不觉得周围越来越热了吗？”

亚瑟脸上蒙上一层红，明明是寒风肆虐的冬季，两人却短短几分钟里就热出了汗。

“我就说是殿下烤羊肉吃的太多，这上火的症状不就......殿下您怎么了？”

他看着亚瑟的脸上迅速爬上惊恐的神情，以最大的力道抱着他滚到一旁的巨石后面，那夺命的热浪就紧随而来吞噬了方才两人站立的地方，等浓烟散去时才后怕地发现那土地竟然都被烧焦了。

天地变色，初乍的晨曦为那火焰的主人蒙上一层金色盔甲，亚瑟顶着强光勉强分辨着眼前山一样的生物，等看清时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开地面，强风掠过爵士惊恐万分的面容，可惜他声嘶力竭的喊叫声被响彻天际的吼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