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来杀人灭口的?”隶诚敛眸问道。
可那股不难察觉的初生牛犊不怕虎难的劲儿却使得她无奈摇头,在他的眼里,竟只剩下了打打杀杀。
一旁的犀渠未曾开口,是因他清楚,汤璃不是这般草芥人命的人,相反,她甚至是来救这些人的机会比较大。
“你们可是汤巽派来守住这批货的?”汤璃也不客气,挑明了问。
隶诚即刻反驳:“是有如何?”
犀渠却反倒很是冷静,“你想要这批货?”
汤璃蹙眉,未曾打算相瞒于他,“人和货,都想救。”
说着,她身后已然越来越多身手极好的人随之爬了上来,隶诚眼看着她人多势众,便就再也不敢冲撞她了,这般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还是会收敛锋芒的。
“人可以让给你,可这批货若是我们带不回码头,怕就无需活着回密都了。”隶诚低声说道,一个为了提醒犀渠,二也是希望能与汤璃各退一步。
犀渠向来知晓水台赏罚有度,这批货怕是取决于二人的究竟是否能够继续活着,毕竟前头可是三番五次地为了保住她的性命而不得不忤逆台主,这事做好算是赎罪,顶多是将功补过。
“若我不愿让这批货顺利登上码头呢?”汤璃挑眉,轻声试探。
“那你就试试!”隶诚即刻接下她的挑衅。
汤璃敛眉,放于身后的手即刻摆了摆,示意支余带人先去解救那些躲在船舱当中的工人。
而她则在一瞬之间奋身跃起,躲开了隶诚的攻势,犀渠本打算伸手阻拦,却还是在深思熟虑后收回了手,只愿她独自一人足以面对。
随着凌澈带着另一批人赶来之际,犀渠这才奋身加入其中,四人几乎是换着对付在了一起。
然而另一头的山崖之上,若尘若夭已然寻到了此番风雨的罪魁祸首,立于周复身后,开口警告:“计蒙!你早已罪孽深重,还不快束手就擒?”
此话一出,却引得他仰天长啸,肆意地张开着手臂,扬起脸来,任由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
“罪孽深重?”他止不住地接续笑道,“那些残害女子性命,将普通百姓玩弄于鼓掌的权贵富商,不比我罪孽深重?!”
二人听后竟都哑口无言,那日若自恒见过郁遇之后,虽什么都未曾说过,但却让武罗请人暗中将这些年来的望江亭都重新调查了个遍。
期间所发生大大小小的命案,随后也都如数摆在了府中的大厅内,整个大厅的地板被铺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隙。
直到那一刻,他们也才知晓,原来这么多年来,那些蛇蝎心肠的人竟在武罗的眼皮子的底下做了这么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今日作为又与那些草芥人命的权贵之人有何区别?”若夭想要以此点醒计蒙心里的那点善意。
随之又是一阵苦笑,计蒙垂头,笑得合不拢嘴,“可笑!真是可笑!若我不这么做,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些女子死不瞑目,化作孤魂野鬼也不愿就此往生吗?”
若夭再也无法反驳,只能紧紧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计蒙,若今日无数百姓死于你手,那他们侥幸活下来的亲朋好友,又与那些无辜的女子何异?”这次换做若尘开口。
计蒙听后也一并陷入了沉思,似是将这一番话给听进去了,只是就在他想要继续述说自己的苦楚之时,山崖之上竟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石块忽得松动,瞬间朝着水面滚落而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若自恒及时赶到,在石块砸开船身的那一瞬,及时推开了汤璃,并被巨石擦肩而过,险些受伤。
只是待他回过神来时,船身开裂,破败不堪,因此而激起无数水花,汤璃的身影也早已于混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水冰凉,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于水面,耳边也从水面上的噼噼啪啪一瞬变成了水里的死寂,这种窒息且又无力的感觉无比熟悉。
汤璃被伊水所包裹,窒息感一瞬覆盖全身,使得她顿时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过于恐惧的心境使得她一时忘记了凫水的本领,即使水流湍急之下,也只是平静地等待着身体一点一点地沉向水底。
就在她眼前逐渐模糊,微弱的光亮也消失在眼里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掌却一瞬抓住了她的手臂,并将她的身体从下往上提了起来,巨大的手劲将她的整个身子揽入怀中。
直至身体一点点的往上飘时,汤璃这才缓缓地从绝望之中抽离出来,也逐渐开始有了求生的**。
而若自恒此间为了将她顺利带到水面上,也只好一点一点地避开坠入水中的货物与石块,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甚至途中不惜为她挡开迎面袭来的落石,使得背后一大块衣裳因此而被摩擦得破裂。
即使伤口暴露在水中分外疼痛,他却也仅仅是微微拧眉,死死地憋着一口气,势必要先将她安全送上水面。
直至从水中露出头来,破开的船身逐渐沉入水中,无数稀碎的木板漂浮于水上,若自恒这就眼疾手快地寻到了一块看似较大,能够承受住她的木板,随后使劲浑身解数将她从水中托了上去。
汤璃此时湿哒哒地瘫坐在木板上,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经不曾想方才救她上来的会是他。
因呛水而不停咳嗽的她,冷艳的脸庞使得她更显生人勿进,黯淡无光的一双眼眸却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未曾有过半点要躲避的意思。
他不解。
哪怕片刻过去,木板漂浮不定,她也没有半点动作,只是一如既往地静静瞧他,旁若无人。
二人沉默良久,不约而同地闭着嘴,即使狂风在耳边呼啸,吹得她发丝飞扬间,浑身发抖,她的视线也还是不愿从他的身上离开。
“璃璃!”
忽得一声叫唤终于使得她回过神来,若自恒也于此时猛然回头,只见暗桩的同僚撑着一搜小渔船,先在半路上救起了一同落水的凌澈,继而又朝着这头驶来。
眼看着船头逐渐靠过来,若自恒却并不着急上去,而是奋力将手搭在船头,转而又空出一只手来抓着那木板的边缘,不敢有半分松懈。
凌澈此时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便就带着其余人先将木板上浑身湿透的汤璃拉上了船,随后再从水中捞起若自恒。
待二人上船后,若自恒要求将船掉头,他要前去与若尘若夭会合,凌澈没有反驳,撑船的人便就照做了。
对于这一举动,汤璃也都视若无睹,只是双目呆滞地又将那盖子身上的披风裹得再紧一些,即使方才明知凌澈投来的眼神中自带请示的意思,可她也没有半点想要为此决策的意思。
直到将要靠岸的时候,风雨之中,渔船终是搁浅,若自恒也早有准备的一脚踏入浪花之中,下了船,朝着岸边而去。
此时只见若尘若夭已然合力将周复逼至此处,以他一人之力本就难以应对二人夹击,这会儿正无计可施,等着若自恒亲自前来问罪。
只见神使大人一改往常神态,尤为严肃地朝着他而去,紧跟着下船的还有汤璃与凌澈二人,虽看不清二人面容,却也能从他们的脚下感到一阵不容忽视的沉重。
“计蒙。”若自恒平静开口,却哪怕是在狂风面前也依旧不输气势,字字清晰,“究竟为何屡教不改?”
“你?”周复眼眸一敛,手掌之中竟一瞬凝聚无数妖力,“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来?”
然而就在他挑眉一瞬,只见那无数妖力激起阵阵水花,围绕着若自恒周身自成一道屏障,并在其中化出无数水刃,尽数袭向了他。
“若恒小心!”
若夭惊恐开口,伸手做挡之际,却也为时已晚。
众人皆未对此有过半点准备,若自恒却能及时催动妖力,形成数个屏障将自身裹挟,终是在片刻间挡在了半数水刃。
而他身后的汤璃本应也该受其牵连,却不料凌澈竟用自身做挡,千钧一发之际竟转身挡在了她的身前,将她死死护在怀中。
若自恒也与此时将半数妖力分离出去,替二人做挡,不惜为此暴露了自己。
若尘若夭此时也被着巨大的冲力逼得步步后退,只待那阵妖气散去,若自恒却从水雾之中冲出重围,飞身于空中,并以迅雷掩耳之势一掌击在了周复的胸膛之上。
只见他那眼底难以被察觉的黑纹竟一瞬消散,一股黑气自他背后而出,化作黑烟,冉冉而升,直至片刻后消散。
“怨气?”若尘蹙眉,平日里如同木头般的他此时却也露出了惊讶之意。
若夭却也在此时与若自恒意识到了什么,这会儿也正太抬手拍了拍若尘的后腰,示意他莫要再说下去。
自那黑气消散之后,周复便就一蹶不振,只见他一瞬跪倒在泥沙之上,耷拉着脑袋,瞳孔扩散,毫无生气。
而就在众人皆未曾从方才的惊险之中回过神来时,却不料一阵充斥着妖气的剑雨瞬时朝着这头而来,然而无一人反应过来之时,竟令碰巧正从另一只搁浅渔船上下来的郁遇撞见了这一刻。
只见她惊恐转眸,看向周复,随之便就不顾一切地狂奔向他,岸边浪花滚滚,而她的坚定也使得每一步之下掀起了更大的浪花。
世间一切,唯有情字难解,生死一瞬,也唯有情字可解。
那一阵剑雨自众人身后而来,却并非为了袭向众人,而是有着唯一的目标。
偏偏就是在周复失神的片刻间,剑雨逼至身前却不自知,唯有郁遇抛下一切只为他而来,狂奔至他身前,却终是来不及推开他,只能勉强替他挡在那全盛一击。
浓厚的妖力如刀刃般锋利,仅是一瞬,便就全数击中了她的后背,刺穿那具血肉之躯,鲜血喷涌。
“郁遇!”
汤璃失神良久,却在见此一幕后,竟欲要奋身冲去,幸有凌澈眼疾手快地将她生生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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