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开始飘落细雪，混合雪水的地面变得泞泥不堪，运输队的马车连连深陷泥坑。
瓦尔拉克治下的土地都是在冰天雪地生长的族类。
霜巨人与夜鳞族反而更擅长在严寒中发动袭击，军团节节败退至附近的城市据守。
接连失败的情绪弥漫在军营中。
前几日丢失了西边城区后，帝**仓忙之中清理物资撤退到东部区域，他们开始喝酒以抵御逐渐猛烈的北风。
“卑鄙的非人种。”围坐在火堆边的帝**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句牢骚。
士兵们大都已经灌得酩酊，今日将那些冻成碎块的同伴拉出废墟的冲击感，还残留在他们心中。
那些拿着枪的士兵基本都怀着人类至上主义的理念。
他们大多是没有经历过人神战争时代的年轻人，新人类教的虔诚信徒，心怀帝国的忠诚之心与扩张的野心应召入伍。
在受到了非人种绝对力量碾压之下，他们只能将怒火发泄到异种身上。
“……暂时的撤退是真神在锤炼我们的虔信！记住：播种时流泪的，收割时必欢呼！”随军的牧师还在宣读着那些祷告之辞。
“伪神的眷族必将被驱逐！”一些士兵举起枪怒吼起来，某个士兵边嘀咕边灌下酒，“巫师就应该滚去白之城。”
“那些巫师不知道躲城里做什么，不会天天就在里面干炮吧，哈哈哈。”提着酒壶的长胡子老兵开始大笑。
那是威廉姆，他精心打理的胡子造型据说是结婚时就留下的，后来他的家人死在了人神战争中，“反正他们也下不了崽子。”
几个士兵跟着发出怪笑声，盯着坐在一旁的多米恩，被他们称为巫师的人正在背对着他们擦拭自己的剑。
多米恩跟随军营征战时，也是和人类士兵同吃同住，那时候战况良好，甚至有些士兵和他亲近不少，他向来是把自己当作人类的一员看待。
“帝国就不应该留着这些异类，现在跟着我们打仗，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把刀捅进我们的喉咙，当年巫师就是这么背叛所有人的。”
威廉姆又开始发表他的言论，他说着就把酒壶抬起来，“他妈的杂种狗。”
杂种狗是那些厌恶非人种的士兵给多米恩的绰号。
因为他不像纯血巫师那样，拥有白发灰瞳，那些士兵把他称为人和巫师的杂交种，当然也有没法和人繁殖的蔑称。
碰——威廉姆的酒壶飞出了他的嘴边，震惊的老兵刚准备擦掉他胡子上的酒。
拳头就砸进了他的右脸，威廉姆终于反应过来，他如暴怒的熊般跃起，和面前的攻击者扑倒在一起，
“操他妈的杂种狗，老子就知道你们迟早会叛变，跟你们的伪神下地狱去吧！”
多米恩比老兵年轻很多，经历战场磨炼的身体加上超常的体力，很快把威廉姆的壮硕身躯压在身下。
他用拳头擂进威廉姆的脸，鲜血沾满老兵鼻翼下被击乱的胡子。
多米恩更擅长用拳头或是剑解决问题，只不过他知道，军纪不允许他对着同胞使用剑。
反应过来的围坐士兵终于冲过来，把多米恩扯开了，威廉姆捂着自己的鼻子嚎叫，高喊着非人种去死。
多米恩被关了三天禁闭。
被放出那个狭小黑暗的房间后，多米恩来到了指挥官的帐中，当初接纳他的长官已经调任别队，多米恩并不善交流，所以他对眼前这位指挥官并不熟悉。
“多米恩·多尼克斯。”
“到。”
“现在将你作为非人种后勤成员，调往十二军团随军。”指挥官发布了命令。
指挥官是个忠实的人类至上主义者，只不过看在多米恩能战的份上，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近日军中的不满情绪愈加严重，威廉姆带着一些士兵吵着不能给非人种武器。
战争部最近又下达了新的作战计划。
王城久攻不下，调遣部分士兵组合进十二军团北上，进攻敌国的北部要塞，占领那边的基石矿以削弱敌国非人种力量。
于是多米恩跟随十二军团前往了北边的宁勒姆边境。
只是他是被双手捆上铁链，拴在那些被驱赶的兽巨魔身后，走去了宁勒姆。
他的佩剑被没收了，出现在威廉姆的皮带上。
威廉姆也跟随兵团调往边境，他跟在多米恩身后做了督战员，现在甩着手中的鞭子，驱赶这些非人种跟上军队的脚步。
“别让我逮到你逃跑，杂种狗。”威廉姆鼻子上的纱布还没取下来。
他的胡子微微翘起了一边，下面的嘴巴应该是咬牙切齿。
他的鞭子和寒风一起飞舞。
被调到宁勒姆的多米恩变成了供军队差遣的劳动力，他和那些兽巨魔一起挖掘壕沟，搬运物资，被士兵当作牲畜一样驱赶干活。
士兵们忌惮着他们的力量，不会让他们拿到武器。当他们在战场上工作时，身后也跟着举着枪的督战员。
威廉姆自然是跟随多米恩的督战员，“想要证明你的忠心，除非你死在战场上。”
端着枪的老兵逼着多米恩光着手去前线探查，充当前排的先遣军，不过多米恩如同野狗般顽强的生命力，总是令他活了下来。
咚，一碗带着冰渣的稀麦粥被扔在多米恩面前。
“好好吃吧，杂种狗。”威廉姆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笼子，因为这些非人种不干活的时候就留在笼子里，多米恩已经跟兽巨魔们睡在一起很久了。
“咣！”多米恩把拳头用力敲在了栅栏上，连续三天都只有这种稀粥吃，就算他超常的身体也支撑不住，更何况战场时而飘落大雪，食不果腹加上寒冷，只会让他应付不了那些繁重的劳动。
“帝国最近的补给少了，配给牲畜的只有这些了。”威廉姆知道多米恩在表达他的不满，没错过讥讽他的机会，说话时手还摸着腰间的剑柄。
多米恩知道，自己迟早会死在这里，但不是在战场上。
所以他早就计划着，如何离开这里。
在战场上逃跑，只会被督战员的枪无情扫射，就算逃回国内，人类至上主义的世界也会把他带回战场，逃去敌国？他的样貌和语言不通也不会被敌国接纳。
但是又如何呢？他已经不想忍受了。
他盘算着远离两国的战线，往北方逃亡，去人烟稀少之地的荒原，他有能力活下来，凭借他不怕死的身体和决然的意志。
之前在城市摸爬滚打练就的身手，帮他准备好了逃跑的物资。
当威廉姆把他赶出笼子进行又一次的战场清理时，他带着威廉姆往战场深处走去，那里远离扎营地，发生意外支援也不会太快赶来。
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只要，能在打扫时找到合适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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