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影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睫上还沾着几分初醒的慵懒,像是蒙着一层薄雾。他眨了眨眼,视线在病房里游移片刻,最终稳稳落在龙雷老板身上。喉咙里像是含着沙,声音带着刚从沉睡中挣脱的沙哑,却字字都裹着清晰的关切:“雷子,你去哪里了?看你这模样,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龙雷老板心头猛地一紧,那句到了嘴边的“去了光门”硬生生卡了回去,舌尖在口腔里打了个转,把那几个字咽得严严实实。他望着父亲龙影,对方眼角的细纹里还藏着倦意,可那双眼睛里的关切却浓得化不开,像春日里浸了雨的棉絮,沉甸甸的。龙雷老板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光门里的一切太玄乎了,流动的金光、层层叠叠的台阶、还有龙与凤那两道奇异的光晕,说出来谁会信?父亲刚醒,脸色还泛着病后的苍白,身子骨虚得很,要是听了这些,保不齐会惊着,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在说胡话,徒增担忧。
还是先瞒下来吧。等父亲能下床走动了,气色红润了,战队也招好人、步入正轨了,到时候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慢慢跟他细说这光门是怎么回事,那些台阶代表着什么,还有龙与凤的承诺,以及那关乎战队未来的种种奇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父亲安安心心养病,别被这些离奇事扰了心神。
想通了这层,龙雷老板定了定神,嘴角慢慢漾开一抹平和的笑意,那笑意从嘴角漫到眼底,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准备用别的话把这话题岔开。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那些光门里的画面还在脑海里闪回,却被他强行按了下去。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如常,甚至带上了几分刻意的轻松,笑着答道:“爸,我没去哪儿,就在病房外的走廊里透了透气。刚才进来时看你睡得沉,呼吸匀匀的,就没敢出声打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要不要喝点水?”
他一边说,一边自然地伸出手,探了探龙影的额头。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父亲的皮肤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既不显得过分殷勤,又能清晰地传递出在意。他刻意把话题往龙影的身体状况上引,每一个问题都围绕着“舒服与否”,就是想避开那扇神秘光门的痕迹,不让它有机会在父亲面前露出一星半点。
龙影的目光在龙雷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仔细审视一幅画。那双眼睛经历过岁月的打磨,看过太多人情世故,早已练就得能看透人心底的弯弯绕绕。他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不能看出来?你这孩子,打小就这点心思藏不住。我还能看不出来?你眼神里那点闪躲,瞒不过我。你是瞒着我一件事,对不对?”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指节因为长时间没活动,显得有些僵硬,像是想抓住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落在了被子上。语气里没有半分责备,反而更多的是一种父亲对儿子的了然与心疼:“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跟爸说说,别一个人扛着。你忘了,从小到大,不管你闯了什么祸,遇到什么坎,爸什么时候让你一个人担着了?”
龙雷老板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那笑意没能完全抵达眼底,反而显得有些勉强。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哄劝,伸手帮龙影掖了掖被角,把被边仔细地塞进枕头底下,像是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爸,我怎么会瞒着你事情呢?你这刚醒,精神头还没缓过来,眼皮子都还泛着红呢,先养好身子最要紧。有啥话,等你能坐起来跟我好好唠嗑了,气色再好些了,我一五一十都跟你说,连细节都不带落下的,好不好?”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像是怕父亲听不清。指尖轻轻在被角上顿了顿,留下一点短暂的温度,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窗外瞟了瞟,又飞快地收回来,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他现在只想先把这话题按下,让父亲能踏踏实实闭上眼再歇会儿,别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龙影却像是来了执拗劲儿,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他的胳膊还没什么力气,刚抬起一点就晃了晃,龙雷老板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迅速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软枕,垫在了他的背后。龙影靠在枕头上,喘了口气,胸口微微起伏着,显然这简单的动作也耗费了他不少力气。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龙雷,像是两道无形的线,把对方牢牢捆住,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与不安:“是不是你的战队?出什么事了?你这神色不对劲,眉头就没真正舒展过,肯定是跟战队有关,对不对?”
他的声音因为刚起身而有些虚弱,带着气音,却透着一股不容回避的认真。在他心里,战队从来都是儿子最看重的牵挂,是龙雷这阵子魂牵梦绕的东西,但凡儿子有什么心事,十有**都跟这个刚起步的战队脱不了干系。
龙雷老板连忙按住龙影的肩膀,让他靠得更稳些,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轻松,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爸,你看你,刚醒就瞎琢磨。我的战队能出什么事啊,真没有。”
他笑了笑,伸出手,掰着手指头数给龙影听,像是在汇报工作:“这战队确实刚成立没多久,眼下就我和万龙教练在忙活。队员还在招人呢,面试了几个,有两个看着挺有潜力的,还在进一步接触。经理的位置也空着,正托朋友打听合适的人选,要求不高,细心、懂点电竞圈的事就行。真的,都是顺顺当当推进的事,一点岔子没有,你就放宽心。”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龙影的手背,那手背上还留着输液的针孔,泛着淡淡的青。龙雷老板的眼神里满是安抚:“这些杂事我都能处理好,你呀,就踏踏实实养病,啥也别操心,好不好?等你好了,能出院了,说不定战队都能给你个大惊喜呢——到时候人齐了,说不定还能给你表演场训练赛看看。”
龙影的目光微微闪动,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泛起圈圈涟漪。他带着一丝回忆的恍惚,声音轻得像叹息,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孩子,我在睡觉前……好像感受到了光芒。”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捕捉那模糊的感觉,又像是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梦:“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光,不是医院的灯光那种刺眼的白,是暖暖的,又带着股说不出的力量,就那么轻轻拂过似的,像春天的风刮过脸颊……跟你这事,是不是有关系?”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急切,反倒多了些探究,像是一个学者在研究一个未知的课题,仿佛冥冥中察觉到那光芒与儿子口中的“没事”之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像一根无形的线,把两者紧紧拴在了一起。
龙雷老板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胸腔里传来“咚咚”的声响。父亲口中的“光芒”,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那不正是光门边缘那层流动的、带着温润力量的金光吗?那光就是暖暖的,不刺眼,还会随着人的呼吸轻轻晃动,确实像有生命似的。
他暗自思忖:难道父亲在昏睡中,也感知到了光门的存在?那光门的力量竟能穿透现实与幻境的壁垒,连沉睡的人都能有所察觉?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一时间,他心里泛起几分惊讶,又有些说不清的微妙感,只觉得这光门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神秘,像一个藏着无数秘密的宝盒,等着人去揭开。
龙雷老板指尖在床沿轻轻摩挲着,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语气放得格外轻柔,像是在试探着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爸,你说的那光芒……是不是带着点金色?不是那种亮闪闪的金,是有点温润的,像是有生命似的,在慢慢流动?”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龙影的反应,心莫名地提了起来,像悬在一根细线上。他既想得到肯定的答案,证明自己的猜测没错,又怕自己的猜测太过离谱,只是一场巧合的幻觉。
龙影的目光凝了凝,像是在脑海中再次描摹那光芒的模样,把模糊的印象一点点拼凑起来。片刻后,他缓缓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笃定:“好像是的……记不太清了,就觉得那光不刺眼,反倒挺暖和,像晒过太阳的被子裹在身上,又像是在眼前轻轻晃了晃,一闪就没了。”
他说着,抬眼看向龙雷,眼神里多了些探究,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像是找到了解谜的线索:“怎么?你见过?”
龙雷老板心里暗暗一沉,果然是这样!父亲感受到的光芒,正是那扇光门散发的气息。他原本以为光门只是存在于某个特殊空间的东西,没想到它的力量竟能穿透到现实里,连昏睡中的父亲都能感知到,看来它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不简单,背后藏着的秘密恐怕不少。
他抿了抿唇,嘴唇有些发干。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多说些,比如光门里的台阶,比如龙与凤的声音。可看着父亲还显虚弱的样子,脸颊上的红晕还没褪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先别惊到他,这事儿太离奇,父亲刚醒,经不起折腾。等他再硬朗些,能吃下一碗饭,有力气听长篇大论了,或许可以慢慢说说光门的事。
龙影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恳切,眼神紧紧锁着龙雷,像是怕他跑了似的,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认真:“孩子啊,你告诉爸爸吧。这事儿在你心里搁着,像块石头,我这心里也不踏实,总觉得悬着。要是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这身体怕是也难好利索,吃饭不香,睡觉也不安稳。”
他轻轻咳了两声,咳得肩膀都微微耸动,气息虽有些不稳,语气却异常坚定,像磐石一样:“不管是啥事儿,好的坏的,爸都能受住。你小时候把邻居家的玻璃打碎了,吓得躲在柴房里不敢出来,最后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去赔礼道歉的?现在这事儿再大,能比天还大?你说出来,咱们爷俩一起扛,总比你一个人憋着强,对不对?”
龙雷老板眉头紧锁,像是打了个结,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顾虑,伸手轻轻覆在龙影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担忧:“爸,我不是不想说,是真怕……怕这事儿太离奇,说出来你不信,还以为我是烧糊涂了说胡话,更怕你听了心里起波澜,血压一高,那可就麻烦了,影响了身子恢复,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他喉结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眼神里满是纠结,像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走:“你刚醒,最要紧的是静养,少思少想,吃好睡好。我实在不敢冒这个险。等你再硬朗些,能自己下床走两步了,有力气听长篇大论了,我一定原原本本都告诉你,连光门是方的还是圆的都跟你说清楚,成吗?”
龙影轻轻拍了拍龙雷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那拍打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他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像敲在石板上的钉子:“雷子,你越是这样,爸心里越不踏实。我这身体我清楚,啥毛病都跟心挂钩,心病还须心药医,你把事儿搁在这儿,像根刺扎着,才是真影响我恢复。”
他喘了口气,胸口又起伏了几下,语气放缓了些,却添了几分恳求,像个撒娇的孩子:“就当是让爸安心,好不好?简单说说,不用说得那么细,不费劲儿的。就告诉我,那光是不是跟你有关,是不是好事儿,就行。”
龙雷老板望着父亲眼中那份执拗的关切,那眼神里有期待,有担忧,还有一种“你不说我就不罢休”的坚持。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软。父亲这话在理,心事搁着才是最磨人的,像揣着个滚烫的炭,既烫自己,又怕烫着别人。若是一直瞒着,父亲肯定会胡思乱想,夜里睡不安稳,饭也吃不下,那身体怎么可能好得快?自己心里也总悬着块石头,做什么都不踏实。
罢了,还是说了吧。拣些不那么离奇的地方,比如光门是存在的,那光芒确实和战队有关,是好事,能指引方向,先让父亲安心。慢慢讲给父亲听,总好过让他在这儿猜来猜去,伤了身子。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眼神也渐渐定了下来,不再闪躲,准备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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