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妤突然变得唠叨起来,和他交待了好多,什么平时要记得吃饭、好好休息、学习就量力而行,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沈曼妤却一个一个数得很认真,生怕漏掉了哪一个。
沈一欧也不打断她,认认真真地听,毕竟以后该少能听到了。
“对了还有,你和小之要好好地在一起,情侣之间难免会有矛盾,你们都互相谅解对方,不要动不动就冷战吵架的。”沈曼妤说:“其实我觉得小之是个很细心的人,看上去跟大家一样糙,但好歹是豪门出身,他其实很懂规矩,昨天你提前走了,他在酒店跟人喝酒,跟那些四五十岁的大人都有一套,喝完就去找你了对吗?我跟他坐的同一趟电梯,所以你以后,我也是够放心了。”
……
边崎之在机场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沈一欧。
沈一欧到机场的时候他们那趟机已经飞了,车站空荡荡的,地上落了不少垃圾。
人去楼空。
他站在门口,茫然地望着这个地方。
“嘿。”他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沈一欧转过身去,就见边崎之手里拿着两杯茶水,他笑了笑递给自己一杯:“玫瑰柠檬茶,给我的小玫瑰。”
沈一欧错愕地望着他。
原来以为已经走了的人竟还守在这里等着他。
边崎之见他恍神,便把水塞在他手心,见他只剩一件单薄的长袖,一边把自己外套给他拢上,一边又解释着:“我有点饿,看你还没来就去吃了点东西,顺带买了这个。”
他望着空无几人的机场,对沈一欧说:“飞机不等你,我等你,所以小欧哥哥,我们私奔吧。”
沈一欧突然对着那张俊美诱人的唇亲了上去,他顾不上等会儿会不会有人经过,顾不上这里到处都是的监控,只是摁着他后脑勺深深亲吻他,汲取那甘美的爱意。
松开他喘着气说:“好,私奔。”
边崎之笑了笑:“那能不能去售票处看看咱俩几点私奔啊?”
“好。”沈一欧笑说。
坐上飞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吃点什么吗?”边崎之摸着他的肚子:“你刚刚没吃饱吧?”
“不饿。”沈一欧说。
“不饿也吃点。”边崎之叫来乘务员,却并不直接点餐。
只笑着询问:“请问飞机上有什么茶点和这位先生相衬的吗?”
所谓“这位先生”便是一旁无精打采的沈一欧。
那位乘务员官方的笑意平添了几分自然,答道:“我看先生你最为得衬。”
边崎之扬起笑来:“可我不是茶点啊,怎么办呢,你们可有一大厨子能够把我做成茶点献给这位先生的?”
“抱歉,没有。”乘务员笑了两声。
“那能不能麻烦你们做一道甜点,命名为边崎之。”他笑意荡漾:“我出十倍价,买先生一个芳心。”
“当然可以的。”
乘务员走了。
沈一欧靠在椅子上,侧眸看着他,叹声道:“干嘛浪费钱?”
“都说了,买你一个芳心。”边崎之也靠过去,贴着他脑袋说话。
“我的芳心不早就是你的了?”沈一欧说。
“这样啊。”边崎之笑起来。
边崎之这次其实赚了不少,一个二个连给他塞红包,不接又是不给面子,搞得像是他结婚一样。
也是人之常理。边煜乔少带边崎之出席什么活动,很少有人能见着边家小少爷,这次婚礼也是个套关系的机会,昨晚一群人占了一桌,扯着边崎之喝酒。
边崎之也是个能看场面的,他勉强知道边煜乔最近有个大项目,看得出来这些人分明是想借他跟边煜乔套上近,争取能分这项目里的一杯羹,当然也不排除有傻逼认为这位小少爷将来是要继承边煜乔的位置的。
边崎之自然是不能充当主权,应付性地一边装醉一边说“我在家里那叫一个没地儿站啊,那么大个房子顶多拿得准一片瓦砾的主”,他话里的意思大家自然懂得起,说白了就是他当不了家,这些屁事儿别来烦他。
但酒到一半儿也不好跟人甩脸,顾及着边煜乔的关系,也都像陪这小少爷游戏一般喝到深夜。
边崎之一个外行都看得出这群人多半不是什么牛批人物,毕竟真正聪明的,都该去陪他那爹喝酒聊天什么的,绕着他算什么。
总之一圈的人,都是居心叵测的傻蛋,边崎之那晚上倒也还是和他们喝得晕乎乎的,至少明面上的样子是要做足的,突然也体会到了边煜乔平日里的难处。
……
乘务员很快上了茶点来,是一份提拉米苏,盘余位置用酱汁勾了“边崎之”三个字。
“你的边崎之来了。”边崎之跟沈一说。
沈一欧从靠垫上跃起来,抓起勺子便动餐。
就连乘务员都跟着边崎之一齐期待地望着他。
沈一欧咽下一口,笑滋滋的说道:“真甜。”
“是边崎之甜还是边崎之甜?”边崎之问。
“都甜。”沈一欧说。
边崎之笑了两声去问乘务员:“多少钱?”
“飞机条件有限,这份茶点只用提拉米苏做了简单改造,但有先生的真心它就是独一无二的了,这份茶点原价六十七。”乘务员说:“你按原价给就行。”
“不行。”边崎之从口袋里翻出六百七递给她:“说好了的,原价怎么够买这位先生的芳心?”
“太规矩了,沈先生是不规矩的。”边崎之像是对自己说那。
沈先生是不规矩的,浑身戾气,糙气定然,却也——向阳而生。
“好吃吗?”边崎之问他。
“你尝一下。”沈一欧给他喂了一口。
边崎之齿尖划过钻心的甜腻:“好甜卧槽。”
“对啊。”沈一欧笑道:“你以为我刚刚说甜是跟你耍情趣?”
边崎之笑了起来。
“诶。”沈一欧低头含了一口蛋糕:“我后面有点事,不跟你回学校了,你先回去就行。”
沈一欧没说什么事,边崎之也知道他是不想说,所以也就不加阻拦,只是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用多久,很快。”沈一欧道。
“小欧哥哥。”边崎之放心不下,叮嘱道:“不管你是做什么,不要让我担心,知道吗?”
沈一欧点了点头。
再回淮宁时沈一欧自然是有些不适的,看到沈曼妤空了的屋子时那种不适感便更为浓烈,几乎能淹没底色,在心里头开一条昏黄的江流。
他并未在家待上多久,甚至连休息都没休足,便又走了。
这趟火车并不拥挤,沈一欧一路上给陌生人的都是面无表情。
坐着车到了最原先的地方,他这一辈子开头的地方。
沈世中和那个女人死后被埋在了家乡的烂土里,沈一欧自离开这里以后再也没回来看过他们一次。
他踩着枯草绕到坟前来,无神的双眸盯着他坟前的灰烬看了一会儿,心想还能有人来给夫妻俩烧纸。
沈一欧心里自然还是埋怨他们的,但也不跟死人计较,来时还是买了几叠烧纸,坐在坟前一叠一叠地往火堆里扔,面上不带一点表情,似乎并不是在给父母烧纸,倒像是发呆。
“我都忘了。”沈一欧对着墓碑道:“这个月十号是你生日,这些日总记着十号,是不是你在下头穷成狗屎了,想借着生日让我来给你送点钱?”
他的话肯定是得不到回答的,他也并不期待有句回答,随心所欲一般。
“你们生前待我不错,但我不喜欢你们,甚至讨厌你们,讨厌到我们这么些年以来从来没回来看过你们。”沈一欧说:“爸,你欠我妈,欠我姐,唯独不欠我,到头来只有我最恨你,你这一辈子真是混得差。”
“妈,你也是。”沈一欧道:“你也亏欠你十月怀胎生的公主……多多少少也对我爸有些亏欠的。”
后面那句沈一欧说得很艰难。
他记得自己五岁时候看到的那一幕,刻骨铭心的厌恶。
五岁时候的沈一欧,亲眼看到自己冰清玉洁的母亲和一向待自己不错的叔叔滚在一张床上,两人**着肌肤,激烈的动作几乎让人作呕,那一幕沈一欧记了好些年,也将不知以后会不会一直记得。
沈世中和他母亲的感情状况一直不算好,两人早恋早婚,在两人最稚嫩无措的时候生下了沈曼妤,后来沈世中忙着打工赚钱,得空便往麻将馆跑,他母亲忙着与青春相拥,成天整着妆容,也无暇顾及沈曼妤。
到了而立过几,两人年岁有加,岁月在他们颊上镌刻了痕迹,再不同于青春时早恋的刺激,有的只是厌烦和平庸。
两人天天吵架,吵急了也会动手,正当要打算离婚的时候,沈一欧却到来了。
二胎是个儿子,沈世中对女人的耐心多了些许,说好的离婚也弃了,但眼看着沈一欧越长越大,他的那份耐心就完完全全转到了沈一欧身上,对那个女人的态度又是一如以往。
罪恶诞生于那之后,一次粗狂的争执中,沈世中失手杀了女人。
这个早已支离破碎的家庭彻底断裂。
沈世中坐了牢,母亲入了土,沈曼妤带着沈一欧颠沛流离好些日后在淮宁定居。
“你们俩在下头少打些架。”沈一欧说:“这次可没有小傻瓜给你们劝架了。”
小傻瓜如今嫁入别家做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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