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那天是江颂的生日,他带陈榆初去了江承泽开的酒店吃饭。
酒店前台见来的人是江颂,赶紧招呼人给江颂安排了一间好的包厢。
陈榆初调侃他,“老板儿子就是不一样。”
江颂笑笑。
“他们怎么认识你?”
“我爸把我带他们那认过脸。”
他来酒店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老周的耳中。半个小时之后,老周突然进了包厢。
江颂正在给陈榆初盛汤,见老周之后也没太大的反应,“来一起吃。”
老周过去拍了拍江颂的肩,“好久没见了,臭小子过年也不知道来给我拜年。”
江颂把汤碗放到陈榆初面前,“我不是给你发消息祝你新年快乐了吗?”
“能一样吗?”
说罢,他把一个鞋盒递给江颂,“生日礼物,还想着没机会给你,正好知道你来这了,就给你送来。”
“啥啊?鞋?”
老周在他身边坐下,“新款球鞋。”
“十九岁了,做事别浮躁。”
江颂敷衍应下,“哦哦哦,谢了老周。”
江颂的生日礼物,陈榆初早就送给他了,是一块手表。
她不知道送什么,就在商场里到处逛,最后停在了一家手表店前。
她买的是一块男士手表,样子很精美,简约时尚,融合了传统工艺和现代设计,尽显高贵气质。
但却不适合江颂这个年龄戴,江颂身上的少年气太重,这块手表适合成熟男人。
陈榆初还是买了。
送给江颂时,江颂望着手表没说话。陈榆初轻声问,“不喜欢么?”
“喜欢,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江颂把陈榆初抱住。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陈榆初怕他是为了安慰自己说的假话。
“因为惊喜。”
陈榆初认真地说:“生日快乐江颂,我知道这块手表你现在戴不太合适,可我愿意陪你到适合戴它的时候。”
“我没送过男生礼物,不知道送什么你会喜欢,就买了这块手表。”
江颂亲了亲她的脸颊,再次重复,“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
吃完饭后,老周跟着江颂一起出了包厢。
他们走在酒店大厅,忽然陈榆初停了下来。江颂正在扭头跟老周说话,回过神发现身边没人,他就回头看陈榆初。
陈榆初站在那里,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
“怎么了?”江颂问。
他又随着陈榆初的目光看去,他也愣在原地。
凌婧容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和他们迎面走来。凌婧容也看到了江颂,她喊了句颂颂。
见江颂认识那个女人,陈榆初声音有点抖,“她是谁?”
凌婧容身边的男人,正是陈晋明。陈晋明出轨被陈榆初母亲发现之前,陈榆初就在他手机上看到过两人的亲密照。
照片中女人的脸,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今天,她终于见到了那个女人,没想到她也认识江颂。
江颂没回答,他的手逐渐攥成拳。
凌婧容走近了些,她也认识老周,便和老周打了个招呼,老周点点头没说话。
“颂颂,今天是不是你生日?”
江颂声音很冷,“跟你有关系吗?”
陈晋明见陈榆初出现在这,也很意外,但他没说话。
陈榆初嗤笑一声,看着陈晋明,“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和她断联系吗?”
陈榆初发现陈晋明出轨后,她为了不让母亲发现,便私下去找陈晋明。
她知道在她母亲的认知里,她的老公不会做背叛她的事,陈榆初也不忍心把她的母亲拉回现实。
小时候的陈榆初处理事情就很冷静,她对陈晋明说:“你跟她断了联系,以后洗心革面,我不会跟妈妈说的。”
“妈妈很爱你,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她接受不了你背叛她的。”
陈晋明答应陈榆初,会和那个女人一刀两断。可后来,母亲还是发现了陈晋明的所作所为。
在那个雨夜,母亲自杀,陈榆初失去了最爱的人。
她恨陈晋明的背叛,也恨他没有藏好自己干的龌龊事。
他就那么傻。
陈榆初宁愿和陈晋明一直瞒着那件事,至少她还没有失去母亲。
江颂也蒙圈了,陈榆初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如今,害死她母亲的两个人都站在她面前,见他们这副恩爱模样,陈榆初彻底崩溃了,“你不是说,会和她一刀两断吗?”
她的眼泪溢出眼眶,“我妈死了,七年了,你们还勾搭在一起。”
陈榆初抹去了眼泪,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哭,会显得她很脆弱。
“陈晋明,你心里早已美滋滋了吧。什么时候把她娶过门当我继母,然后再给我生个弟弟?”
陈晋明皱眉,“别这样说,榆初。”
凌婧容眼珠一转,不合时宜的出来打圆场,她笑道,“小姑娘,你是晋明的女儿吧?我早就想见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认识江颂,他是我儿子……”
江颂厉声打断她,“谁是你儿子?你养过我吗?”
陈榆初的眼眶通红,她抬头看着江颂,声音很轻,“她是你母亲是吗?”
“她跟我爸早离婚了...”
见江颂没否认,陈榆初了然。
“七年前,我妈发现了他们的亲密照,自杀了。”
“江颂,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他是害死陈榆初母亲罪魁祸首的儿子。
江颂说不出来话了,傻在原地。
陈榆初样子很冷静,她对凌婧容说:“你知道陈晋明有家室,还不知廉耻的和他勾搭,你俩是同一类人。”
说完后,陈榆初转身准备走人,江颂拉住了她的手腕,“初初。”
陈榆初看着拉着她的那只手,轻轻的推开,“江颂,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吧。”
江颂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腕不松,“你要和我分开吗?”
“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过了几秒,江颂怔怔的松开手,陈榆初离开了酒店大厅。
老周准备带江颂走时,凌婧容还不知形势有多严峻,她追上江颂,“颂颂。”
江颂猛地把摆在大厅装饰的花瓶扔到地上,“不要跟着我!”
“我跟你没有关系!”
比起陈榆初的冷静,他就暴躁很多。
“凌婧容,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你毁了我爸的婚姻,现在还要来毁了我的生活吗?”
“你真是个祸害。”
江颂丢下这句话,跟着老周离开了酒店。
在车上,老周坐在驾驶座。
江颂无神的靠在车座上,半晌,他仰着头不让眼里的泪落下,“老周,你说,我为什么一直不幸运。”
“父母婚姻不合就算了,轮到我自己谈了一个不错的恋爱,又遇到这种事。”
“好扯淡。”
“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啊……”
“真他妈扯淡。”
在他的记忆中,凌婧容就是天天不着家的,连江承泽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他对凌婧容没有感情,从小开始就没有。
凌婧容对他,没有慈爱,没有照顾,也不会在他上学前温柔的叮嘱路上小心些。
十二岁那年,江承泽和凌婧容离婚了,凌婧容拿起离婚财产就跑了。
江颂判给了江承泽,是江承泽主动提出孩子归他,凌婧容没有意见。
应该是,巴不得江承泽带走江颂。
对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江颂从来不感兴趣,他只知道,他们是因为凌婧容出轨才离婚的。
江颂看得很开,反正有妈没妈都一样。
老周叹了口气没说话。随后,他启动了车辆,一口气开回了苏城。
回了苏城,江颂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饭也不吃,谁也不理。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给陈榆初打去电话,只是一直都没人接听。后来,陈榆初给他发了消息。
[心如止水]江颂,我们分开吧。
一句话,江颂鼻子发酸,他手指颤抖着给陈榆初发消息。
【陈榆初,我不会和你分手的。】
【能不能见一面,我们好好解决问题。】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陈榆初,你不是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和我分手的吗。】
[心如止水]我们之间没有问题解决。
[心如止水]只是我们不合适。
[心如止水]就这样吧。
江颂再发去消息时,已经被陈榆初删除了好友,电话也被她拉进了黑名单。
江承泽在老周那里听完了事情经过,他站在卧室门口说:“儿子,跟爸出国吧。”
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这些事情给折磨成这副浑浑噩噩的模样。
他的儿子明明是骄傲又张狂的。
*
江颂一周没去上学,陈榆初依旧平静的上课,吃饭,下课,放学。
有人问过她江颂怎么了,陈榆初也只是摇头,“我不知道。”
许穗以为两人闹了矛盾,她安慰道,“你俩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你知道谈恋爱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就是拉得下面子去解决问题。”
“但是江颂对你那么好,肯定会忍不住来哄你。”
“让我猜猜,你俩因为什么吵架,是因为……”
陈榆初轻声打断许穗,“我跟江颂分手了,他也不会再来了。”
许穗愣住。
陈榆初看着那么正常,正常到,就像江颂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过了几天,一个陌生电话打给陈榆初。
陈榆初知道那是谁打的,响了几秒后,她摁下接听键。
“陈榆初吗?我是韩奕然。江颂喝醉了,你能来看看他吗?”
“他一直给自己灌酒,谁劝也不听,你再不来,我怕他喝出事。”
他那边很吵,应该在KTV或者哪个酒吧里。
陈榆初说不出那句“跟我有什么关系”,安静了几秒后,陈榆初回他,“在哪?”
她到包厢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卡座上的江颂。
他的面前摆满了酒瓶,烟灰缸里也插满了烟头。
韩奕然赶紧过来,“人就在那,你快去劝劝吧。”
“我们用回避一下吗?”
现场有五六个人,他们或许被江颂的样子吓到,都噤了声。
“不用。”
陈榆初走到江颂跟前,轻声喊他的名字,“江颂。”
江颂抬起头,陈榆初看到了他眼里的红血丝。
“别喝了好吗?”
江颂站起身,瞬间比陈榆初高一大截,陈榆初又仰视着他。
“初初。”
“能别离开我吗?”
他的声音沙哑,还带着点颤抖。
陈榆初忽然想哭,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再一次说:“别喝了,好吗?”
江颂提高了音量,“我不想听你对我说这些!”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陈榆初平静的看着忽然暴怒的他。
她的冷静让江颂感到不安和害怕,他上前把陈榆初抱在怀里。
“初初,能不能别离开我。”
酒精和烟草的味道侵入她的鼻腔,紧接着,陈榆初被束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上一次江颂抱她,还是在送给他手表的那天晚上。
距离现在也不过十几天,陈榆初却感觉,隔了几个世纪。
她轻轻的从江颂的怀中挣脱,“江颂,我们不合适。”
江颂轻笑,转身又坐到卡座上,“陈榆初,我要出国了。”
“我这辈子的自尊都给你了。”
十九岁的江颂,心比天高。这个年龄段的少年,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他低三下四的对陈榆初求复合,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陈榆初点头,“挺好的,祝你有个好的未来。”
江颂又被她这句话给点燃,“老子缺你这句祝福吗?”
“陈榆初,你就铁了心要离开我。”
陈榆初没有反驳,她一直都是那句话,“江颂,我们不合适。”
“那你跟谁合适?”
“谢淮年?还是湛赫之。”
陈榆初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扯别人,她又不想跟他争。
他喝了酒,情绪自然是不稳定的。
“你说话啊。”江颂又吼道。
“我不知道说什么。”
场面陷入僵局,在场的人见这般架势,没人敢说话。
江颂吸了下鼻子,抬手抹掉眼角的一滴泪,缓缓说道,“陈榆初,我再问你一遍,还要跟我分手吗?”
“一分钟。一分钟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了,还你一个清静。”
“明天,我就订出国的机票。”
包厢再次安静下来,只有隔壁包厢隐隐约约传来欢笑声。
一分钟过的很快,但陈榆初仍站在那里,没有走,也没有给出回答。
陈榆初握紧了拳。
“江颂,起落平安。”
她给出了回答。
江颂听懂了,他嗤笑一声点点头,“行,你走吧,我是死是活跟你没有关系了。”
陈榆初向他面前走了一步,“江颂,回家吧,好吗?”
江颂抬眼看她,眼底渗出了冷漠,“你是我谁?管我,得要有身份。”
二人僵持不下,表情看着一个比一个冷。
韩奕然刚来包厢的时候,热的他外套都脱了,现在却感觉周围满是寒意。
蒋安佑也没说话,他第一次见江颂这个样子。
他明明很难受的,却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在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陈榆初应了下来,“好,我不管你了。”
说罢,她走到包厢门口,开门之前,她回头看着坐在卡座上的人,“希望你一直热烈,没有人可以熄灭你。”
她见过这个少年骄傲张扬的模样,像盛夏的骄阳,她也不希望他被任何人熄灭。
去了国外,但愿他能忘记在这里发生过的所有事,重新开始。
那时,他又是那个狂妄不羁的江颂。
那个被老师称为高考状元的江颂。
江颂没有理她,陈榆初也没等他回答,拉开门走出了包厢。
她感到精疲力尽,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
陈榆初拖着疲惫的躯壳,离开了KTV。
*
一周之后,江颂坐上了飞往伦敦的飞机。
至此,在连城发生过的所有事,都和他没了关系。
江颂课桌上的书本,老刘让同学放到了教室的书架上,他直到出国,都没有来拿。
他也不需要这些了。
迎接他的,是更加广阔的天空。
陈榆初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可以说是比以前势头更猛。
江颂走后,她坐到了年级第一的宝座上,焊死了那个位置。
期间,谢淮年来找过她。
“这个年纪,没有什么爱情是永久的。”
“我早就认为,他不适合你。”
陈榆初笑了笑,“你自信的样子,还挺可笑的。”
“如果他不适合我,世界上就没有人适合我了。”
有一种青春叫高三。
六月六日那天,一中的高三学子,在教学楼的走廊大喊青春无畏。
他们熬过了高中最苦的一年,熬过了如同炼狱般的高三,像一场大梦到了尽头。
明天,他们就要踏上高考的战场。
学校让保安阻止同学们喊楼,以免发生踩踏事故,可压根拉不住那群热血的少年。
陈榆初也站在走廊,她看着被扔的满天飞的卷子,心想如果江颂在,他应该会加入他们吧。
他们说好要一起上苏大,高考之后去旅游,一起成为高考状元。如今,都成了幻影。
陈榆初吸了吸鼻子,找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几个字后,折成纸飞机飞了出去。
「陈榆初江颂,高考加油」
*
六月九日下午,陈榆初考完最后一科,属于她的学生时代真的就此结束了。
她走出考场,丢掉了所有考试工具,只留了一张准考证。
回家后,她卖掉了高中所有的书本。
在六月中旬,陈榆初一人去了别的城市旅游,江颂曾经看过那个城市的攻略。
他计划考完试的第一站,就是来这里。
六月下旬,高考成绩公布,陈榆初成为了连城的高考状元。
所有的人都在为她庆贺,老刘也感慨,“这孩子学习一直都很稳,还记得那次联考,和江颂一起考了全市第一第二。”
“那时我就觉得,高考状元是他俩没跑了。”
“如果江颂不转学,高考状元也会多他一个吧。”
陈榆初被苏大提前特招,成为了准大一学生。
大学她学了计算机,她的理科成绩很好,性格也沉稳,计算机很适合她。
大学四年,陈榆初成绩优异,获得了不少奖项。
大学毕业那天,她有些恍惚。四年时间,稍不注意就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时间稍纵即逝,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他带给自己那段时光,离自己也很遥远了。
希望你一直热烈,没有人可以熄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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