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芭乐撑着伞,站在一个布告栏下,望着上面贴着的一份报纸——准确来说是一则凶案新闻。
两天前,她和布霖进到第一个副本。
小镇深陷在群山褶皱之中,唯一通往外界的是一条年久失修的公路,路面龟裂,边缘有些许塌陷,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撕裂开。布告栏颤颤巍巍地站在公路路口,像个上了年纪的卫士和蔼地注视着小镇的生长,栏中几张旅游线路图被风吹得直作响。
公路两侧的森林茂密得近乎病态,树干扭曲着,仿若要将自己生生折断,顶上的树叶遮天蔽日,阳光也只能勉强渗入几缕惨淡的光线。远处的山峦像一堵腐烂的墙,带着潮湿的霉味和说不清的一些异味。
刚进到副本,布霖就开始呕吐和眩晕,健康状况每况愈下。李芭乐只好半拖着他,找家小店投宿。
推开门,店老板懒洋洋地靠在柜台,听见声响也只是略抬半拉眼皮,
“喂,鬼小子,来客了。”
“来啦!”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掀帘而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两人结伴闯关,布霖又身体有恙,于情于理李芭乐是不放心的。
“麻烦给我们一间房,谢谢。”李芭乐又加了一句,“如果这里有医生的话,请麻烦帮我请一位。价钱可以商量的。”这空若无人的旅店好不容易来了两只肥美的羔羊,不被吃干抹尽才怪呢。
店老板的脸上才稍显笑容,“好的,房费和请医生一共4800,请问是怎么支付呢?”
果然。。。
李芭乐伸手一摸,不好,钱包和手机不见了。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本想尴尬笑笑,半昏迷的布霖醒来,轻握了下她的手,
“没事,你摸一下口袋,系统好像给参赛者准备了资金,里面应该是够的。”
李芭乐从口袋里抽出现金递给店老板,后者接过后就开始点钞,随后,向男孩给了个手势。
男孩引着两人上了二楼,李芭乐趁机打量着这个小店。
旅店年久失修,楼梯踩上去像是患了骨质疏松的老骨,每一走一步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二楼走廊的壁纸卷曲脱落,显露出早已发霉的墙皮,偶尔还会和路过的昆虫来个四目相对,深情对视。
走廊尽头有两间房,靠外的一间已经上锁,没有落尘,想来沉封的时间没有很久。
男孩将钥匙递给李芭乐,说道,“姐姐,这间房就是你们的了。”
“就是…”
见男孩神色些许不对,李芭乐温声道“怎么了?”
男孩左右查探,仿佛是在确认某样东西不在周遭。
半晌又附耳说道,“姐姐,你晚上千万不要出门,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要出门。”
“你要相信我。”
李芭乐一脸疑惑,“为什么?”
此时,楼下传来店老板的大叫,“鬼小子,你又窜到哪里去了?”
男孩惊得一抖,“姐姐,我,我不会骗你的,我先走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若你不主动招惹,我未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医生来的很快,简单检查后说道,“病人没啥大毛病,就是身体素质不太好,有些水土不服,休息休息就好了。”
李芭乐盯着床上人的睡颜,含情脉脉道,“医生,这是我爱人。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听说小镇风景诡谲奇特,想着过来观光。可谁知道,又摊上这种事情。”说着,眼眶逐渐红润,梨花带雨,真真一副令人垂怜的好模样。
她本就长相柔美。一双眉眼如远山含烟,睫毛低垂时,如薄雾笼罩的柳枝,轻轻一颤,便抖落几缕晨露。眸色浅淡,像被清水稀释过的茶汤,细看之下,眼波流转下竟藏着天光云影。
插科诡辩李芭乐是一把好手,演戏的话她实在找不到门路,只能暗叹祈祷,这漏洞百出的谎言万不可被拆穿呐。好在,医生大姐也不作他想。
“小姑娘,你和你男人真没赶上好时候。之前,我们镇子的风景那是出了名的好,来这儿的人也多。哎现在,一切都变了。”医生大姐叹道。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姐立马给自己的嘴踩了个急刹。
李芭乐眼睛一亮,来了,终于来了。刚想追问,大姐急急忙忙嘱托几句,便匆匆离去。
李芭乐靠在窗边,沉思半晌。待布霖沉沉睡去后,轻轻阖上门,转身下楼。又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纸币,“啪”地一声摔在柜台上。声音在空荡荡的旅店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老板,我先生他身体不适,麻烦您多照应点。如果他问我去哪儿了,就说我随处走走,马上就回来。”店老板望着眼前一张笑盈盈的脸,又低头看着一张张红票,堪比甩脸的速度,笑容就堆到了满是沟壑的脸上。
“好诶,好诶,您放心。”
小镇比李芭乐想象地要小,几家商铺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地面上,偶有两三户人家坐在门口闲谈。可每当李芭乐上前搭话,人们要么作鸟兽四散,要么就用一种充满审视和排斥的眼光盯着她,令人不由得心发颤。
沿着小清河,李芭乐一路往西走,眼前出现了一条破裂的公路,绵延曲折。周遭风景荒芜,零星有几间房屋,远远望去,仅有一支布告栏还坚守在阵地。
栏上报纸的边缘早已泛黄卷曲,如同被岁月啃噬的枯叶,露出早已千疮百孔的筋骨。新闻时间大多停留在3个月前,标题左不过是“新修栈道大酬宾,成人80良心价”啦,“特色民宿“蜀道人家”开业,入住8折优惠”啦等。
“斜坡凶杀案告破在即—。”后面的字有些看不清了,但可以看出是一篇采访,内容占据了一面报纸三分之二的板块,新闻时间是半月前,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在整张版面较为中心的位置。
半个月前,小镇出现了一起命案,那天清晨的雾气比往常更厚,身处其中,就像被一层裹尸布紧紧缠绕着,久久喘不过来气。小镇并不繁华,信息往来还需要通过报纸。送报的小韩在路过一斜坡时,车轮打滑,险些掉入其中。惊魂未定之时,发现一名女尸静静地躺在坑底,无声无息,大片触目惊心的红洒在周遭。
警察迅速封锁了现场,盘问了近处的居民。
女孩名叫素华,原先跟随父亲住在小清河旁边的木屋里,三个月前,父亲外出却再没回来。素华性格坚韧,乖巧懂事,从不主动与他人起冲突,与小镇上的人都比较亲近。因此,警察提出犯案人极大可能是镇上居民时,人们连连否认,众说纷纭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像极了灶台上开始冒泡的水。
人群里的一个大妈争先发言,“素华从没有和小镇上的人结怨,每次看到人都乐呵呵的,那是多么可爱乖巧的一个丫头哦。”
“啐,哪个杀千刀的,霍霍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老子来一下。”屠夫紧随其后,这两声就像是被拨到湖面上的小石子,人群里也开始沸腾起来。
“就是就是,搞不好咱镇子混进了外来的小鬼。”
“哎呀,那那个人会不会还来啊。”
“怕死了个人嘞。”
“警察先生,你们可一定要抓到那个坏人,让他一命偿一命。”
小警察姓韩,看着年纪挺轻,眼神明亮。听着镇上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眼眶微微湿润,手一挥道,“请各位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凶手,将他缉拿归案,还这位小姑娘一个公道。”
话音刚落,赞美之词如绵绵不绝的滔滔江水,将小韩警察砸了个晕晕叨叨。
譬如此类,
“人民的希望,人民的太阳。“
“警署之光。”
…
话语不过是上下嘴皮一撞,碰发出的气音而已,作用往往无穷,既能成事也能坏事。
自此,韩章就开始走访镇上的住户,开始,居民对他非常热情,有问必答,遇上饭点还邀请他来家中吃饭。可凶手就像凭空消失般,十多天竟一无所获。
慢慢地,景便不再,偶时,村里也会有些闲话丢出来。
“那小警察怎么不见了?”
“不来也好,这么久了,案件一点起色也没有,呸。”说罢,那人还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
李芭乐轻叹一口气,想来出副本的关键就是解开这起凶杀案了。
副本小镇的时间与现实并无不同,出来时太阳高高挂起,现已日落西沉。
“我回来了。”一推门,饭菜的香气就奔涌而出,入眼布霖正好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见她回来,男人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想着去找你呢,我做了点小菜,请你尝尝。”说着,布霖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李芭乐一喜,“正好饿了,真不错,色香俱全。”说罢,她夹起一筷子小河鱼放入嘴中,脆生生,辣豁豁的。细品之下,鱼肉还有些筋道。水煮青菜味道虽然淡淡的,但是细嚼之下嘴中还有点甜。
“厨房的食材可以买卖,我挑了些,做了点小菜。好久没做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布霖的语气带着期许。
李芭乐早已沉浸在美味中,也是回答地磕磕绊绊,“好吃,唔唔唔,真好次,太香了。”
见她开心,布霖笑意更深。“那你多吃些,尝尝这个旭果,据说是这个小镇的特色。”
李芭乐其实不怎么挑吃的,她也不会做饭,现实世界里,每天007,早就练出了一个金刚铁胃。
“呃。布霖,你手艺真的好好哦。”李芭乐摸着圆圆的肚子,打出一声饱嗝,幸福的小脸上一脸酣态。随手捏了捏干净盘子里的果子,“这果子我在小镇里看到过,就长在小清河边上。”
“对了,布霖。有新发现了,说不定就是出副本的关键。”李芭乐三下两除二,连说带比划地讲述了自己在小镇的发现。
“那好,我们明天再一起去看看。”布霖说道。
吃饱喝足的李芭乐已经开始犯困,手撑着桌子上,小鸡啄米式点点头。布霖将碗筷送下楼,轻声关上了门,回来时从柜子里抱了一卷新的被褥,远远隔着桌子,整整齐齐地铺在地上。收拾完后,布霖轻拍了拍几近进入梦乡的李芭乐,说道,
“芭乐,去休息一下吧。”
“好,额,你去睡床吧,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我睡地上或者桌上睡就行。”
“好,我正好打了个地铺。我带你过去,在这边儿哈。”布霖引着李芭乐朝着’地铺’走去。
李芭乐真的不行了,以往加班熬穿了通宵都没有这么困。阿基米德说过,给他一个支点可以翘起一个地球。“如果给她一个依靠,她可以睡到地球爆炸。”
“布霖,你这地铺真舒服,跟…床..一样。”说完,李芭乐就彻底见周公去了,也不知今日周公这么早召见,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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