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早高峰车流拥挤,仿佛全世界的车都开到了这里。出租车司机眼巴巴地望着前面的绿灯,可前面的车愣是一动不动。
闫破有点想念自己的电动车,但是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爱车还得在云尚酒店的停车场里积一段时间灰。起码最近一段时间,他没有勇气再去和封际洲有关的地方了。
此时早晨七点四十分,他坐在后座,打了个哈欠,有点后悔自己那晚没选个距离怀致近一点的酒店住下,不然他还能再睡一个小时。
旁边黑色迈巴赫商务的车窗缓缓下降,一只幼年拉布拉多的脑袋从窗户里冒出来。
闫破也打开车窗,向对方投去一个生无可恋地眼神,问:“你也上班吗?”
拉布拉多朝他眨眼睛、吐舌头,看上去日子过得比他强多了。
闫破扯扯嘴角:“祝你不迟到。”
对面的车窗突然开到最大,车里坐着一个戴墨镜的年轻女人。
女人朝他笑笑:“谢谢,也祝你。”
闫破尴尬地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后,闫破终于赶到怀致大厦,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他没有门禁卡,正愁怎么上楼时,沈怀的电话如约而至。
“醒了吗?”
“怎么上去?我没有卡。”
“我让加元去接你。”
“那我在楼下等着。”
眼下将近打卡的最后时刻,人群一波接着一波涌进大堂,脚下匆匆地往电梯的方向去,又都卡在门禁闸机前。
人头还在源源不断地输入,闫破四处张望,但视线被堵得死死的,他担心沈怀叫来的人找不到自己,于是一步步往前台的位置挪动。
办公室里,沈怀不知接了谁的电话,情绪有些激动。
“不去,除非你让封云姐来。”
“你别忘了是谁把你捧在心尖上的公司救回来的!”
见加元带着闫破走进来,他抬手示意,随后转身推开办公桌后方的隐藏门,走了进去。
“你先坐。”
加元朝休息区的沙发做出“请”的姿势,自己则去接了杯咖啡,放在茶几上。
闫破的注意力全被那扇隐藏门吸引,敷衍地接过咖啡喝了一口。
“谢谢。”
加元见状不禁吞了口口水,他忍住不让震惊的表情挂在脸上,道:“稍等他一下吧,我办公室在二十三楼,门上有我名字,等你们聊完直接来找我就可以了。”
闫破点点头,嗓子被热咖啡烫的有些沙哑:“好的。”
办公室里某个地方突然“嘭”地响了一下,听着似乎是从隐藏门后面传出来的。
闫破和加元不约而同地朝那扇隐藏门看去。
门被打开,沈怀拉扯着领带从里面走出来,手机被他重重摔在办公桌上。
“加元,去弄张封云的照片来,放我桌上,然后拍照发你朋友圈。”
“好的。”
加元点点头,出去时顺便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沈怀拉开椅子坐下,两只手随意地摊在办公桌上,左手的手指红红的,似乎还在发抖。
“疼吗?”
闫破问。
“不疼。”
“哦。”
闫破没有追问原由,他已经向沈怀表达了关心,剩下的全凭对方意愿,如果想让他知道,自然会说。
“过来,坐我对面。”沈怀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叠资料,将黑色签字笔挂在资料上,推到闫破面前,又说:“一式两份,签一下,明天加元安排你去体检。”
闫破接过资料,封面上写着“劳动合同”,他一页页翻看,发现薪资部分和他们昨天聊的有所出入。
“不是说五万吗?”
“我看看。”
沈怀起身,捏着发红的手指走到闫破旁边,俯身看了眼,解释道:“正常,都是这样的,实发就是五万,在这里签名。”
闫破下意识地抬手抓抓后脑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一只手落在他肩头,幽幽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问:“怎么还在犹豫?难道不比封际洲给的多吗?”
听到封际洲的名字,闫破陡然一激灵。
昨晚,他给封际洲回了消息,从工作到感情,无一不是明确的拒绝。
之后他把封际洲的消息设成免打扰,由着聊天框被各种群消息压下去,至于封际洲的反应,他不想看到,也不想知道。
自从走出封家别墅,闫破便莫名对封际洲产生了一种生理上的排斥。想到过往封际洲对他的好,他又觉得自己确实狼心狗肺了些,可那种排斥的感觉像是基因里带出来的,他挡不住。
“被我说中了?”
闫破朝侧面抬头,正迎上沈怀的冷脸。他愣愣地说:“没。”
随后鬼使神差地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待所有内容签署好之后,沈怀拿过合同细细审阅一番,笑出声来。
“啧,两万五,你这么笨,恐怕以后被人卖了都要帮人数钱呢。”
闫破察觉到不对,皱眉问:“什么意思?”
沈怀将合同拍在桌上,坐回椅子,两手交叉在胸前,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
“合同已经签了,每月薪资两万五,闫破,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简直要将闫破的脑袋劈成两半。
但他确实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因为他不能,也不愿再去找封际洲了。
其实即便是两万五的薪资,也比他从前做快递的时候高出将近一万,无论如何他都是赚的,只是莫名其妙被沈怀摆了一道,他一时不能接受罢了。
“哦,你说的对。”
失落感包裹住闫破整个身体,他慢悠悠站起身,被脚下的椅子腿绊到,踉跄了一下,两只脚不听使唤似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见他要走,沈怀在他身后站起身来,拍桌叫喊道:“你尽管走啊,你今天走出这个门,明天我们就在法庭上碰面!”
闫破死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沈怀欺骗,这对他来说实在太残酷,以至于他不知所措到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来得及产生,大脑陷进空白中。
他迟迟缓不过神来,愣愣地回头,说:“哦,加元叫我去找他。”
沈怀闻言有些尴尬,一会儿摸摸额头,一会儿摘下眼镜,最后又将眼镜戴回去,顺手摸了下鼻尖。
“你知道他在哪吧。”
“知道,他跟我说了。”
“好,你去吧。”
闫破按照加元说的,乘电梯来到二十三楼。
出电梯后几步远,便是二十三楼的休息区,几个穿着职业装的男男女女捧着咖啡杯,坐在舒适的沙发上说笑,他们精致极了,而闫破的出现打破了这样精致的画面。
“这个人是谁啊?”
“新来的保洁吧。”
“哪有这么帅的保洁,我听小天说他是加元总亲自接上来的。”
“我的天呐,又是哪个领导的关系户?”
“……”
这些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闫破的耳朵里,他往里瞥了一眼,几个人立即将视线转移到别处,若无其事地谈论起其他。
男人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他抬头看到了闫破,笑着迎上来打招呼。
“闫破,你们谈完啦?我刚想去找你呢。”
他走到闫破身旁,顺着视线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
“又在这闲聊,你们的工作做完了吗?”
带头的男人猛地站起身,慌乱中,咖啡杯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其余几个人反应过来,也立马站了起来。
“加元总好,我们刚来没多久,现在就回去。”
加元身上多了几分管理者的气质,严肃道:“你把地毯清理干净再走,其他几个人可以走了。”
处理完这几个人,加元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微笑着又说:“跟我来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走廊里走着,加元不忘回头安慰道:“不用放在心上,他们太闲了就爱凑在一起说闲话,再说了,人脉是一个人最廉价也最宝贵的资源,需要好好利用起来的,就像你们高中的齐老师,她女儿还没毕业就开始联系沈怀了,现在人家已经是C市的项目总了。”
闫破:“你是说齐老师的女儿,齐晨?”
加元:“对,就是这个名字,那时候沈怀还在国外,所以让我来帮他安排的。”
说话间,两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办公室。
加元的办公室比沈怀那间小了三分之二,但布置得很温馨,办公桌、沙发和吧台都摆放着各种各样可爱的小玩偶。
“见笑了,我小时候喜欢收集这些,长大后家里放不开,就带来公司了。”他回到办公桌前,翻找着桌上的文件夹:“嘶~我打好放在这里的,去哪了?闫破你先坐,我得先找找。”
“好,不着急。”
闫破盯着桌上淡黄色的小熊看了没一会儿,对方就将文件放在了他面前。
“这个是一式两份的,需要你来填的地方就是你个人信息,还有你的签名,这一页需要填,还有这一页……”
桌上放着和加元手里一模一样的另一份文件,闫破瞄了一眼,发现是劳动合同。
这份劳动合同和沈怀那边的相比,看上去更加正式。他问:“刚才我在沈怀那边签过了的,还需要再签一遍吗?”
“啊?”加元疑惑道:“签过了?但是他不负责人事的工作。”
闫破把加元提供的劳动合同翻到薪资说明一页,正是沈怀答应他的金额。
他把在沈怀办公室里的经历描述了一遍,加元听完后,也笑出声来。
“他真这样说的?”
闫破点点头。
“开玩笑的,法律可不允许资本家随意践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你失约过他一次,他就要千方百计找补回来。”
闫破一边机械地点头,一边填写劳动合同,同时大脑还在复盘对方的话,他手里的笔不经意间滑落,想到什么似的,问:“失约?什么意思?”
加元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仿佛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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