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笙朝甄诚眨眨眼，不动声色点了点手腕上的玩家手环。
甄诚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试着把小灯泡收进道具栏，但系统毫无反应。
灯鬼灯泡已经脱离了道具范畴。
他遗憾摇了摇头，很好传达了自己的信息。
“为什么说我们继续按照工头安排的工作会死？”
徐乐笙郑重对待这些新信息。
小灯泡上蹦下跳，说到激动了还会泄出些电流，把少年电的抖动了个手势舞。
“停停，你骂工头就骂，别放电。”
甄诚手指团在一起，像是冷柜里冻了十年八年的鸡脚。
不知道是不是电流刺激，他说话语速加快，倒豆子般哗啦啦说光了。
“它之前说过，工头和总经理因为工地建设的问题而吵架，这片地是商品房建设，总经理待人宽厚，像我们这样的玩家来帮忙建设时，待遇非常好，但工头却不满，因为它工作多年，待遇却比不上临时工，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小人，看着老实，心眼子却多，好#￥@*……”
甄诚一把捂住嘴，恶狠狠甩了下手，让小灯泡有种坐海盗船的眩晕感。
“你别用我的嘴说那么粗俗的语言。”
徐乐笙听完，第一反应是劳动合同纠纷。
“你们克扣工头工资？”
“姐姐，有没有可能NPC只是一段程序，不需要工资待遇。”
甄诚无奈劝说她，可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如果真是程序，工头和总经理怎么会因为这么小的事情闹矛盾，还发展到互相陷害的地步，系统没有觉察纠错？
小灯泡又开始叽里呱啦，这次它愤怒地戳中了自己，把自己电到短路。
甄诚听完，面色凝重，琥珀色瞳孔变化，浓郁成一种蜂蜜的稠黄，乍一看和徐乐笙眼眸极像。
他的天赋以一种透支的方式在快速运转。
“他们没有克扣工头工资，是工头自己提出用工业废料代替工资福利，工头和鬼怪狼狈为奸，一起陷害对他有恩的总经理，把总经理心脏掏出来制作成了灯泡之心，把商品房建设改造成祭台建设，之前进来的工人都被他打下了灯泡印记，祭台建成，那些人都会成为祭品，所有人都会死！”
“我们之前的同事宁死不屈，都被工头变成了鬼怪，祭台建设快要完成了，这是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甄诚说完，翻腾的天赋使用到极限，他合上眼皮，眼尾渗出一滴血泪，夹杂着些金黄。
小灯泡发泄完情绪，也有点萎靡不振。
徐乐笙递了张纸巾和杯温水给少年，大量信息灌入脑海，她一时之间也有点无措。
但冷静下来后，小灯泡所说的种种和自己经历的相对应，她反而成了最快接受所有信息的人，比信息贩子都要快。
之前进来的工人对应玩家，被打下的灯泡印记又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了吃下猪皮时的阴森感，被叫到名字时的不适感，睡梦时的紧促不安感……
最后回想起了地狱列车里，无意中撞到的男人，以及那是误以为是错觉的头顶灯泡！
“你说的我都了解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找我们合作？”
徐乐笙心里有了决断。
小灯泡不蠢，做到总经理助手这个位置还是有点智商情商的，听出了她有同意的口风。
立刻从内心深处挤出丝电流，迫使少年传递它的回答。
“因为你身上有灯泡之心的气息，你可以唤醒总经理。”
甄诚面目扭曲回答完，扯下小灯泡将它丢走。
再被驱使，他人就要被抽空了。
徐乐笙发愣，她伸手按住了自己左侧颈，好像能感受到那个红色印记发热发烫。
灯泡之心吗？
“这家伙下手真狠。”
甄诚搓了搓小手臂，上面被小灯泡盘过的地方出现了肿胀红痕。
“你相信它，要答应它？”
即使听了这么多，他也没有轻易相信这玩意，说白了，她们甚至都不能判断它说是不是真的。
“它就一灯泡脑袋，是人是鬼都不确定，你被别它怂恿了。”
“你不相信它？”
徐乐笙听出了少年话中的劝诫。
“我从不轻易相信人，更别说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了。”
甄诚耸耸肩，然后他小腿一酸，差点半跪到地上。
他低头，看到小灯泡凶神恶煞给他来了个电击。
小灯泡：你才是不人不鬼的东西！
“我也没准备轻易信任它，但它说的很真诚，许多细节也对得上，我们可以做个小试验，看看它到底可信不。”
徐乐笙把小灯泡拎起来，笑嘻嘻晃了晃。
小灯泡灯丝瑟瑟发抖，交叉抱住自己，它感觉不妙。
甄诚听到这话，双手环抱于胸前，琥珀色瞳孔里划过一抹亮光。
“什么小实验？”
两人当着小灯泡的面，嘀嘀咕咕着试验流程，像是两个筹划恶作剧的小孩。
小灯泡边听边闪烁亮光，听到最后，苦涩熄灭了所有的光。
它不妙的预感成真了。
计划完小试验，甄诚又与小灯泡重归于好，不计前嫌重操旧业，继续当着它的翻译官。
现在轮到小灯泡不情愿了，连根红蓝电线想跑，却被打了死结困在人手臂上。
徐乐笙拿出那个灯泡之芽问它：“这是什么东西。”
“鬼怪，那是鬼怪的分身，工头就是用这它把我们同事变成鬼怪的！”
小灯泡很厌恶那小小的灯泡，恨不得一个头槌敲烂它。
甄诚反手把它镇压了，哼唧笑了声，带着点慵懒嘲讽。
“你还没那灯泡大呢，嚷嚷什么。”
“把人变成鬼怪，是把人头拧下来，再把这东西插到无头尸体里？”
徐乐笙想起了巨人曾经想对大青龙做的事，神情压抑。
她的说法太凶残，一想到那个血腥画面，人都觉得不太好受。
甄诚敛住笑，放松了手下的力气，让小灯泡得以重新翻身到他手背上。
“对，本来这个鬼怪是没有杀伤力的，它虽然能感染人，但要求很苛刻，要头身分离才能被寄生感染，而且必须是**，之前这个鬼怪都快绝种了，谁能想到出现了工头这么一个疯子，把自己的身体献祭给灯鬼，还要建立祭台，他要把世界都献祭给灯鬼！”
小灯泡因为灯泡之心碎片，变成了个灯泡身人心的奇怪结合体，本来它也以为自己要死，结果发现自己还有意识。
虽然意识被压制在灯泡里，它还是通过自己的方法弄清楚了工头所作所为，也意识到了大难临头。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小灯泡哀愁该如何解决工头这个问题时，徐乐笙出现了。
一个拥有着浓郁灯泡之心气息的人类，一个能唤醒总经理带来生机的人类。
“只有你才能拯救这个世界啊。”
小灯泡声情并茂，通过少年的口表达自己的意思。
好在少年声音清清朗朗，俊秀的面容也常做出类似表情，看起来不油腻，还有种别样的深情帅气。
“我知道了，现在去吃饭吧。”
徐乐笙拍拍手站起来，转身走向开饭的玻璃窗口。
甄诚手臂上挂着个小灯泡，慢悠悠跟上她的步伐。
唯有真情流露的小灯泡茫然闪光：不、不表达点什么吗？
两个人像缺心眼的吃货，在四个窗口外溜达，时不时发表意见。
“这是中午饭吧？怎么一个菜都没有，还是跟早餐一模一样啊。”
徐乐笙往买粥的窗口看了眼，被厨师帽盖住脑袋的打饭阿姨握着大汤勺蠢蠢欲动。
甄诚想起早上咽下的那一小块牛肉，诡异的有点饿了。
“我们在这里生活就会被打上灯泡印记？”
小灯泡和他的交流畅通快捷，不需要额外的翻译。
“是的，工头本来就是管理工人，他献祭自己给灯鬼后谋划了很多，包括灯泡印记这种东西。据我观察，工人在宿舍睡觉晚上都会做噩梦，到饭堂用餐具吃饭，工作时会被鬼呼喊名字，等等这些行为都是灯鬼在标记人类。”
“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噢。”
甄诚笑眯眯拍了下它的玻璃外壳，亲昵的宛如在拍小孩头。
小灯泡两根小电线颤抖了下，短路的记忆恢复，想起了两人的试验计划。
徐乐笙把窗口逛了一遍，发现兑换食物的规则改变了，不再是用积分，而是需要工作量。
且兑换比例控制得很恶毒，一小碗粥就需要搬一百块砖，清汤寡水面也是同样，包子最便宜，但也需要80块砖，至于肉，那就贵出百倍差距了，巴掌大的小碗肉需要一千块砖。
作为一个卷王，搬完一面高墙砖的人，徐乐笙当前拥有的数值可以肆无忌惮挥霍。
养活十几人不成问题。
她大手一挥，包圆了大青龙一行人的饭菜。
“大家随便点，我来买单。”
水煮蛋把目光放到边上那个窗口，“肉也行？”
他们探查过饭堂，自然知道肉的价格，完全让人望而生畏。
甄诚睁大双眼，两根手指捏住她衣袖，撒娇似地晃了晃。
答应他答应他，这可是宝贵的移动充电宝啊。
徐乐笙不用他撒娇，本来就准备这么干。
“当然，多买几份，大家一起吃。”
肉的品种最丰富，什么肉都有，连驯鹿、鲨鱼等都能兑换。
水煮蛋被她的豪横吓到，绿油油脸上都冒出来不好意思的红晕，那是面对富婆的羞涩。
他自然看到了她的搬砖数值，油然生出敬畏之心。
“谢谢你，有需要尽管说。”
听到如此美妙的承诺，少年捏着她衣袖的手都晃出来残影。
徐乐笙胳肢窝都感受到了凉意，维持着笑点头，等水煮蛋一走远，她扯回自己的袖子。
“别扇了，等一下我着凉感冒怎么办。”
“姐姐，我都给你做翻译了，等价交换，你把蛋哥这感谢给我怎么样？”
甄诚双眼亮晶晶看着她，就像一条乖巧讨吃的小狗狗。
徐乐笙点头，然后在每个窗口都点了饭菜。
餐桌上很快堆的满满当当，主食和蛋白质丰富。
徐乐笙和甄诚相对而坐，中间是柔弱无助可怜的小灯泡。
“你想要合作，那你能给合作伙伴提供什么呢？”
甄诚很熟悉这套谈判流程，话题由他发起，也必将掌控在他手中。
小灯泡：“提供什么？这个世界都要毁灭了，你们都要死了，我让你们自救啊。你们不救救这个世界，要眼睁睁看着灯鬼杀死全人类吗？”
“哼哈，这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要完成任务就能离开这个世界，我为什么要费那个劲。”
甄诚依旧笑的好看，只是话语凉薄的伤人心。
小灯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气的玻璃罩都要喷出来了。
“不要给我们画饼，灯泡先生，我们自己的饼够多了。”
甄诚咬了口素菜包，面厚馅料少，一口下去连素菜的影子都没看到。
“至于自救就更可笑了，你知道的，姐姐可是有灯泡之心的人，虽然你没有明说，但灯鬼应该害怕灯泡之心，或者是无可奈何，总之我们小命本来就有保障。”
他边说边吃包子，几口下去总算看到了指甲盖大小的素菜馅料。
“所以，你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啊灯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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