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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许家宁

八十年代末,读书在村里就是个笑话。

谁家有地种、有牛养,才算正经人家。书本,不如锄头值钱;文凭,不如娶媳妇实在。

而许家宁,想成为这个笑话,现在偏偏被他爹许国强拒绝了。

“读什么高中?”

屋檐下,老旧的吊扇吱呀地转着,许国强坐在竹椅上,裤脚卷到小腿肚,他刚从地里回来,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拍蚊子,嘴里还叼着根烟。

四面土墙潮得发黑,墙角有霉点,灶台上搁着几个破掉的搪瓷碗,米缸里所剩无几,只有一堆刚砍下来的木材靠在墙角,用来当烧饭的柴火。

“说啥恢复考试,考来考去,哪个回来的不是种地?读书,在咱们这儿没用。”

许国强摆了摆手,他看不起读书人,这些年自己走过的苦难才是硬道理,而书本不过是城里人玩的花样。

“你姐刚出嫁,拿了点嫁妆补贴家里;你哥刚进厂,工钱留着到时候娶媳妇用;你啊,一个小儿子,就懂事点,学门手艺,早点挣钱。”

“人家老张家那小儿子,早就跟师傅学理发了,一个月挣十来块,回家还会给他老子洗脚,孝顺得很。你呢?整天就想着书、书、书,书能当饭吃?”

蒲扇“啪”地拍在腿上,加重了几分火气:“你哥初中都没念完,不也好好的?现在到哪都吃得开,跟厂里头的人混得熟着呢。”

屋内没有开灯,许家宁蹲在厨房门口,手里转着一根细竹签,毛刺扎进虎口,他也没松开。

这些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只是今天不同。

今天,他刚拿到县重点中学的通知书,白底红字,盖着钢印,是老师亲手送过来的。

这所学校是他和老师讨论许久后选择的学校,升学率全市第二,但学费和路费能比第一低一大截,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许家宁不想吭声,许国强还在一直“老子老子”地发火,声音一直在头顶盘旋,他趁其不备,偷偷塞了朵棉花进耳朵里。

“老子是吃过苦的,饿过肚子的,老子知道日子该怎么过!”

见许家宁没有理他,许国强火气更大,他收了蒲扇,“你哑巴啦?说句话啊。你是不是心里不服?觉得老子偏心?觉得你哥能花钱你不能?”

“我告诉你,你几个哥哥姐姐小时候是怎么死的你忘了?”许国强语气猛地一转,“那时候家里没米没粮,能活下来是命大,不是因为你聪明。”

“你现在倒好,脑子都在想着读书,敢在老子面前拧巴。”

“你小子别以为自己能考,就真当自己是块宝。你是咱家最后一个了,活着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听到这,许家宁终于抬了下眼,漠然地望过去,没有辩解,也没有退让,把竹签折成两截。

姐姐许红莲早嫁到隔壁黄家村了,出嫁那天家里得到一头猪、一床被子、一台缝纫机,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陈天英在屋里抽泣,许国强还骂她:“哭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听到许国强的话,许家宁终于有点反应,往门外看了一眼,“哥不是已经有摩托车了吗?”

许国强蹭地站了起来,椅子被带翻在地,“你这是什么意思?嫌爹偏心是不是?”他跨步上前,抬手就要扇人,“你翅膀硬了?敢挑拨你哥?”

许家宁没动,也没躲,只把手里那根已经折断的竹签扔到了脚边。

“我没挑拨,我就说了句实话。”

巴掌快要落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女声大喊:“许国强你敢打他?”

许国强的手停在半空,回头一看,顿时脸都红了:“你嗓门大了是不是?你还有没有个做媳妇的样子?”

许家宁突然觉得安心下来了,是陈天英回来了。

她才刚从地里回来,肩膀上还扛着锄头,袖口卷着,裤脚带着泥,脸上全是汗。

陈天英个子不高,站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被淹没,但骨头硬,腰板直,扛着锄头不喘气,说话眼睛都不带眨的。

就像现在,她把锄头往旁边一扔,大步迈进来。锄头落地,砸出一声响。

许国强的手还停在半空,脸上那股子怒气因为来得太快,红透了。手没落下去,他反倒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板着脸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许国强,你不供家宁读书,我供!”

许家宁愣住了,陈天英还在说什么,他没听清,只记得她语速越来越快,整个人站在他和爹中间,背影小小的,却像道墙,结结实实地护着他。

“你一个女人懂个屁!”许国强脸一黑,骂出来,话一落,手就要再抬。

陈天英却丝毫不退,反倒往前迈了一步,挡在许家宁面前。

“你打吧,往这儿打。”

她指了指自己肩膀,眼里没有畏惧,只有一股坚韧。

“家宁再怎么不是,也没偷没抢,就想念书。咱家就剩他一个还会念书的,你不供,我供!”

许家宁把那根竹签踢到角落,在陈天英背后低声说:“娘,我想上学。”

“家宁,你放心去读,你爹不给钱,我来!”

许国强手指颤了两下,巴掌终究还是没落下,一甩袖子,咒骂着摔门而去:“真要被你们娘俩蠢死!”

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土墙上的报纸哗啦啦掉下一角,后院里的鸡都叫了一声。

陈天英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看向儿子,脸上挂着汗水,嘴角却一点一点松动开来。

“去读书,别怕。娘就是砸锅卖铁,也要送你去。”

许家宁低头,忽然发现陈天英的脚后跟破了个大泡,干裂的泥痕沿着裤脚爬到膝盖,她连擦都没擦,锄头还躺在门口。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身材矮小的女人,比他想象得还要高。

汗水从她下巴滴下来,打湿了前襟的布料;她的手指还沾着土,指甲缝里也糊着泥。可就是这样一双手,刚刚还握着锄头,如今却把他从许国强的巴掌下拽了回来。

陈天英拍拍他的肩,语气平静:“只要你愿意走,娘就给你铺路。”

“要是没人帮你,娘就去给人洗衣服、卖鸡蛋,总能凑得起学费。”

许家宁目光落在陈天英指甲缝里的泥,沉默片刻,认真地点了点头。

夜里,屋外蛙声一片,屋里十分闷热。

许家宁和他哥许成涛挤在小屋里,屋顶是瓦片,下雨时漏水,天晴时闷热,窗子缝隙糊着报纸,两张旧床拼成一张,床板下还藏着两截蛇皮袋装的棉被,是冬天用的。

许成涛仰面躺着,一条腿搭在床沿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问下面的许家宁:“你真打算去读书啊?听说爹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跟娘说自己一分钱都不会出。”

他说着,自己先笑了两声,不知道是嘲讽爹,还是嘲讽弟弟,还是嘲讽他们这一家子穷骨头里,弟弟也还想着读书。

许家宁低头翻着录取通知书,屋里只有一个旧灯泡,一只死飞蛾贴在灯罩边,灯光昏黄,看得吃力。

“别读了,家里又不是有钱人。你读出来也是回来种地,倒不如早点学个手艺,爹不是让你去学剪头吗?也比啃书来得实在。”

许成涛在床上又翻了个身,狗尾巴草“啪”地甩到地上,嘁了一声:“你真不怕嘛?”

“怕什么?”许家宁不解。

灯泡轻轻晃了晃,死透了的飞蛾掉下来,砸在许家宁的录取通知书上,他擦了擦,“我会让娘抬起头的。”

许成涛“哦”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他不是不知道弟弟的性子,从小闷,从小倔,从来不吵不闹,但只要他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就像当年,村里孩子都去帮忙摘棉花挣钱,许家宁一个人抱着一本《新华字典》坐在树下,背偏旁部首,一背就是一个下午,与他们格格不入。

“你真走了,家里地咋办?谁来放猪?”许成涛嘟囔抱怨,他现在在厂里忙得很,才不想回来干农活。

“我放假回来干。”

“谁等你放假?种地哪能挑时间?”

许家宁没再接话,把通知书收好,小心地压在枕头下。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噜声,一下接一下。

许家宁躺在旧床板上,背贴着薄薄的凉席,汗水从脖颈流下来,渗进枕头边已经泛黄的布套里。

他没睡意,盯着屋顶那块年久未修的木板缝隙发呆,有几根蜘蛛网在微弱月光下晃着。

屋里有股说不出的霉味,混着老木头和猪圈飘来的酸臭气,压着他喘不过气。

许家宁翻了个身,想了想,还是把那张录取通知书从枕头下摸出来,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又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仓水县中学1987级高一新生录取通知”,红色的钢印压在右下角,还带着点斜斜的手写墨迹。

这所学校一年只收两个重点班,多半是干部子弟或供销社家的独苗。李老师说,他是村里十年来第一个考进去的学生。不是市中学,却不比市中学差,学费和路费也低。

许家宁把通知书贴在胸口,沉默着。

值不值得,不去想。

但他知道,如果他不走出去这村,这一辈子就只能一直这样躺在这间四处漏风的屋子里,看着虫子贴在灯泡上烧焦。

开文大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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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许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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