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微微一囧，没想到谈钰这么看着他。
说起来两人也很久没见了，再一次见面，结果先是看他被草莓酸的龇牙咧嘴，后又看他“耍坏心眼儿”。
不知怎么回事，江浔突然觉得有些丢脸。
“学坏了。”谈钰眼中带笑，压低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没有。”江浔不认。
谈钰不置可否，眼神丝毫未变，还那么看着他。
江浔索性也就不看他了，别过脑袋去，假装不知道。
莫语终于缓过来了，剩的几盒也没敢尝，连忙招呼谈钰：“嘿！您老人家别歇了，进棚！先把音赶了！”
谈钰应了，转头对江浔低声说：“一会儿聊，我先进去了。”
江浔讷讷“嗯”了声。
谈钰便起身离去了。
今天江浔录群杂，事儿反而不是很多。
主场是谈钰的，几乎一整个下午他都泡在棚里面没出来。
今天进度着实有点儿慢了，江浔看着谈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好像嗓子不太舒服，不在状态上，已经绊了好几回了。
莫语也听出来了，想了想，说：“算了，谈钰，你先出来，把这边儿的杂录完了，咱俩慢慢磨吧。”
谈钰无声清了清嗓子，觉得有道理，他今天状态不在线，一直这么磨下去，也不知道要磨到猴年马月。
叫他们留在这儿听棚，听自己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状态，也难学到什么东西，便先算了，从棚里退出来，叫他们先录。
半个小时就解决了。
莫语瘫在椅子上，说：“行了，孩儿们，可以收工了，我跟你们谈老师还有录音室小姐姐在磨一磨，晚上还有个活儿，不着急，中间能空个两仨小时，都歇会儿去吧。”
莫语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陆陆续续地出门去了。
“走吧舟儿。”时宣一只手搭上江浔的肩膀。
“啊……哦。”也不知道江浔刚才在想什么，走着神儿，时宣碰他他就跟刚睡醒一样，应了声，一边走一边又往回瞅。
“舟舟？”
江浔回头：“没事儿，走吧。”
然而走到一半，江浔还是停下步伐，杵在原地不肯动了。
时宣不明所以：“怎么了？”
江浔抿抿唇，说：“你先去吧……我有点儿事，我得回去一趟。”
“忘拿东西了？”
江浔默认，说：“你先去吧，我回去找找。”
“哦。”时宣应了声，问，“那你想吃点儿啥？我一会儿给你先点上。”
“不用了，我……我不是特别饿，有点儿困了，一会儿买个面包垫垫就好了，你吃你的，我歇会儿。”
闻言，时宣顿时皱起眉头来：“怎么了？不舒服啊？”
“没有，就是有点儿累了，下午那会儿还吃了好多水果，真不饿，你去吧。”
时宣不太放心：“那我走了？”
江浔点点头：“去吧。”
送走时宣，江浔先去了趟底下那层。
阿姨每天会熬雪梨汤，放在火上一直温着，咕嘟咕嘟的，捞起来就喝会烫。
江浔盛进自己杯子里晾着，又去药店买了药，顺路打包了饭回来。
这一套流程下来，就离晚上约定的开棚时间差不了多久了。
因为带了饭，怕气味被吸音棉吸收，不方便进录音棚，江浔就抱着这堆东西窝在门口等着。
但谈钰今天状态确实不对，又等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棚里出来。
莫语和录音师还在里面，说是要现在再听一下效果，有哪不满意的晚上就手改了。
谈钰见他还在这里着实愣了一下：“你……”
江浔是真有些困了，等了半天，脑袋靠着墙已经快要睡过去了。
谈钰突然出声，反倒把他吓了一激灵。
睁开眼呆愣地看了谈钰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江浔把手里的东西往谈钰跟前递：“我看你嗓子不舒服，给你带了药和饭。雪梨汤比较烫，我就盛到我杯子里凉着了，现在刚刚好，你……拿杯子倒一下吧。”
闻言，谈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棚里。
坏了，杯子忘在屋里了。
谈钰两边儿看看，说：“去休息室那边儿吧，我拿个一次性的用。”
江浔自然没什么不行，跟在谈钰后面往下走。
而谈钰看他手里的东西，越想越觉得不对：“你没给自己买饭？”
“不是很饿。”怕对方以为自己这只是托词，江浔想了想，还补充道，“刚才水果吃太多了，现在还有点儿撑。”
吃了一个酸草莓，用了好多甜水果来压，江浔现在是真的撑。
谈钰想了想方才的情形，也觉得好笑，不过……
谈钰突然问：“喜欢甜草莓？”
江浔一愣，随即目光哀怨起来：“这个东西，很少有人喜欢酸的吧？”
谈钰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随即忍不住笑起来：“不是……我是问你是不是很喜欢草莓这种水果？”
“……那是挺喜欢的。”
谈钰了然，在自己最喜欢吃的某样东西里恰好吃到最难吃的品种，确实很让人泪目了。
“那草莓果酱呢？也喜欢吗？”
江浔说喜欢：“刚才那篮子草莓虽然不好吃，但颜色真的好看，很适合做果酱。”
闻言，谈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还剩一多半儿呢……我明后两天来不了，再往后就是周六临时加班了，你来一趟，我熬好了果酱你拿。”
江浔有一瞬间的惊讶，注意力不是谈钰让他来拿果酱，而是：“你还会做果酱？”
“嗯，我会的可多了。”谈钰说，“小时候爸妈不在家，跟家里的兄弟姐妹就是霍霍，没得玩了就进厨房，自己捣鼓，捣鼓出点儿好吃的来赌爸妈的嘴，这样就不用挨骂了。”
闻言，江浔眼中划过一丝艳羡，说：“真好……你捣鼓久了就能做出好吃的，我跟恺行两个人捣鼓这么多年，也就是毒不死对方的程度而已。”
谈钰失笑，尝了一口江浔打包的肉末茄子盖饭，说：“我可以教你啊，第一次就做点儿简单的，有空就教你肉末茄子好不好？”
江浔懵了一下，问：“在哪教？”
“我家或者你家都行，不过如果你不常做饭的话，器具应该没有我家备的齐全，去我那儿可能方便一点。”
江浔呆呆“啊”了声，脑子转了几圈，最后反而问出来：“到你家会不会太麻烦了？”
说完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恼。
不该说这话，闲聊天儿的时候胡扯的，他接了这个话，真要去才是给谈钰添麻烦。
“不会啊。”谈钰好像没注意到江浔这点儿异样，笑了起来，“怎么？不相信我的手艺？反正比这个要好，下次可以给你带，先尝后学。”
江浔支吾着，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谈钰偷偷看了他一眼，低下头隐去唇边的笑意，扯开了话题：“对了，这几天活儿排的这么勤，你们会不会觉得太累？”
江浔不明所以，想了半天，说：“没感觉有什么……就是群里面说今天来试，我们就过来了，平常不是这样吗？”
谈钰摇头：“不是，平常忙不成这样。最近是专门攒的这一批，全压到这块儿了。你们20个人，当群杂其实都有些不够用了。前两天莫语还问我，要不要重排一下档期。我们有个录音师小姐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两天都在棚里撑着呢。怕你们也是这么强熬着。”
江浔实话实说：“感觉还好。”
谈钰琢磨了一下，说：“你这个还好，要是已经压到压力线了就不行了。龙套群杂这类角色其实公司可以再叫人来录，过两天有大活儿，你们要试音的，太累影响了状态，就很得不偿失了。”
自家的活儿肯定得先紧着自家的孩子，让他们拿到最好的角色。
一些陪衬反而不重要了。
当然不是说角色不重要，但是有名有姓的角色还是更容易让他们露头的。
毕竟这些人当中，会有未来他们的同事，做公司的顶梁柱。
如果是这样……
江浔点头：“那是有点儿累了。”
很多时候他们得在公司待到后半夜，第二天上午还得过来。
这种生活是甜蜜的，但也是种甜蜜的负担。
谈钰轻叹一声：“这样啊……那我回头还得跟他们再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调整。”
顿了顿，谈钰又说：“对了，过两天有一个长广播剧试音，洛儿的意思是，让我扛一个协役不重要协役，你们去试另一个主役，或者两个都由你们扛上。这个我不能给你帮助，不过确实是很好的机会，自己努努力。”
江浔眨巴着眼看他，问：“你都提前跟我说了，不算帮助吗？”
“这叫哪门子帮助？”谈钰托起下巴看他，笑出了声，举起一根手指，说，“一我没告诉你是什么类型的本子，二我没告诉你本子叫什么名字剧情是什么样儿，三我也没有给你任何针对这部剧的指导。只是随口跟你说了这个事儿，你跟任何人说都可以。
到最后还是要洛儿把这事儿提起来，你们才能拿到试音的那一堆东西，试不试的中也是要靠自己努力。”
想了想，谈钰又道：“不用这么……一直心怀感激？你现在是这种心态吧？别这样想，很多时候别人就是随口一提，你太放在心上，会给自己太大压力的。”
江浔点点头。
于是谈钰继续吃饭：“好了，反正你好好准备。到时候……说不定我来扛另一个主役呢，咱俩就能有初次合作了。”
“不是初次。”江浔纠正他，“如果我试中了，那就是第二次，萝卜那个也算一次。”
谈钰一愣，连忙改正：“行，那就是第一次主役合作，所以要加油。之前那个剧……不是说要你们进棚录吗？过两天空下来了，你让时宣挑个黄道吉日，你发消息给我。”
江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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