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兰都富可敌国,权贵大族不计其数,金主财阀多如蝼蚁。而在如此众多的显贵大家中,魏家算是群龙之首,众星之月。据说只要魏家老爷魏光启跺跺脚,连黄河都要改道。魏家的家族生意涉及到武兰都经济的各个方面,小到街边杂货买卖,大到包揽整个西北的金银矿山,在武兰都,印着魏记标志的东西简直多如沙土。
如果有人不知道薛家在武兰都举足轻重的地位,尚可说他孤陋寡闻;但若不知道武兰都的魏家,那估计就会被看做异类。
然而个春就是这个异类。
在万事没有人命要紧的观念下,个春毫不客气地撂倒在魏府门口阻拦的小厮,握着斩芒剑长驱直入,直接冲进宾客亭。
魏光启正在亭台主座上与宾客把盏笑谈,远远瞥见一个持着铁剑冲进来的道姑,她一身黑衣与满亭喜庆格格不入,带着杀意的铁剑让人觉得甚是晦气。
他当即变了脸色,正要发问,一小厮飞奔来告:“老爷!那道士扬言找人,不等禀报就硬闯进来,阻拦的人都被她撂倒,还说谁敢拦她她就杀了谁!大家忌讳她手中那把剑,都不敢上前!老爷,该怎么办?”
“她找谁?”
“禀老爷,她没说!”
魏光启见宾客们都被那突然闯进来的小道士吓得花容失色,登时气不打一处,一脚踢开小厮。
“养你们一群废物!还不赶紧去报官!”
“是老爷!”
魏光启突然想到什么,从椅子上跳下来,喊道:“回来!”
“老爷?”
“去把公子和小姐叫过来。”
“禀老爷,今日一早姝子媚小姐就出门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还没有回来。至于公子……”小厮欲言又止,似有隐藏。
“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老爷饶命!公子半个时辰前刚进浴房,现在还没有出来。小的、小的不敢去叫。”
魏龄有个怪癖,沐浴之时,方圆百米内不得有人打扰。上次有个新来的婢女不小心在他沐浴时经过了浴房前的院子,魏龄大为光火,将那婢女罚了一百杖之后,扔在街上,第二天那个婢女就死了。公子发起怒来,连女人也不放过,所以小厮才如此害怕,魏光启倒是理解。
不过以往每天都在子时沐浴的魏龄,为何今天选在大中午?难道因为选亲,他终于觉得需要重视一下了吗?
“行了!你先去报官,赶紧把邓大人给我叫过来!”
“是老爷!”小厮如获大赦,立马跑了出去。
***
女眷们惊叫着四处躲藏,始作俑者的个春却一脸坦然。她在一百多张桌席间逐一搜寻,终于看到了在惊慌女眷中显得无比镇静的余氏五姐妹。她们一身红衣盛装,端坐桌边,一怔不怔地看着个春。就算不是她们镇静的神情,那艳丽招展的妆容也是很引人注目的。
个春走到她们跟前,道:“五余氏,速跟我走一趟。”
五个容貌肖似的姑娘对视一笑,为首一个款款而立,对个春道:“小道士看着面生得很,不知找我们姐妹有何要事?”
“我是为薛落玉而来。所谓何事,想必你们比我清楚。”话音刚落,五余氏中最小的一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是说那个呆子——”
“小妹!”余大姐一声喝止,余小妹拼命忍住笑声。“小道士,薛大少爷是我们的邻居,平日寥寥数面,不过点头之交,我们实在是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要劳烦您一介道人特地来找我们几个姑娘。”
“他被你们取走人元,从半夜开始围着榆树跑个不停,神志不清,几近累死。”
“小道士,您在说什么?什么人元?我们都是正经姑娘家,有些听不大懂您的话。”
“不会是梦游吧?我听说人梦游的时候就算被天雷劈也叫不醒,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样。除非他自己醒过来。听你说的,薛大少爷倒有点像是梦游。”余二姐插了一句话,被余大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小道士,今天是刘府公子选亲之日,我们五姐妹一直对公子心存爱慕,今天的选亲也是盼了好久才盼来的。薛大少爷的事情我们很抱歉,但是天大的事在今天也没有公子选亲来得重要。不过,等选亲事结,我们会去看看他。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望您尊重一下我们的心愿。”语毕,余大姐分手一拂,做出逐客的姿态。
装傻扮无辜是妖精们的拿手好戏,做了死不承认也是它们的本领之一,个春最讨厌妖精们这一点。显然五余氏也没能避免妖精们的通病,无效的拖延已经耗尽了个春的耐心,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该动点真格,让五余氏知道些厉害。
斩芒剑豁得送了出去,余大姐见状,腰肢像柔软的枝蔓,瞬间弯到常人无法达到的弧度。
然而个春的目标并不是余大姐,剑锋偏走,直朝还未反应过来的余小妹飞去。
余氏姐妹自顾不暇,各个愣神,眼看着斩芒剑就要将余小妹的脑袋削下来,余大姐一声惊叫,正欲显现本身。
“小道士,你也是来参加我选亲大会的吗?”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阵清越润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个春堪堪停下手中的剑,顺着那声音望过去。
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浓绿身影被一群人拥簇着朝自己走来,那人乌发高挽,双目熠熠,嘴角勾起的一丝笑意若有若无,甚是神秘,在场所有女眷同时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一下子又多出许多个薛大少爷。
及至跟前,魏龄朝个春微微一笑,对旁人吩咐:“给小道士赐座。”
小厮立马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个春的膝盖弯下:“姑娘请坐——”话未说完,一道凌厉的剑风破空而来,众人未及细看,只听咔嚓一声,木椅瞬间四分五裂。
下一刻,斩芒剑直指刘占林胸前,众人皆大惊失色,魏龄的脸色也沉了几分。
“我是来捉妖的,不想惹麻烦的就给我站远点。”个春看着魏龄冷冷喝道。
“小道士,怕是你走错地方了,今日我魏龄选亲,在场皆良门女眷,闺中妙龄,如何会有妖孽?”
个春朝五余氏看去,见她们姐妹抱作一团,正一脸痴迷地看着魏家公子,浑然不觉自己在劫难逃,赶紧奉上薛落玉的人元跟她认错才是首要,免不了一股怒意,猛然喝道:“五余氏便是!”
“五余氏?”魏龄呵呵笑道:“她们是我一年前就认识的旧友,永关富商余有余家的五位小姐。怎么可能是妖孽?小道士,你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误会了吧?”
妖精幻化万形,身份诸多,蒙骗凡人自是一等一的本事,这魏家公子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是个见色迷智的蠢货。
个春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再次朝五余氏喝道:“五余氏,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交出薛落玉的人元,我饶你们不死!”
“小道士,我们说了多少遍,我们只是一介良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余大姐的脸上已有隐隐怒意,“若您继续这样纠缠不休,那就等邓大人来了,再主持公道吧!”
“等不及了!”
个春已忍无可忍,这一次她斩钉截铁,一剑戳进余大姐的胸前,一阵折枝断桠的声响过后,余大姐胸前慢慢流出红中带绿的液体,靓丽的身躯急速腐化,等她倒在地上时,已经是一具风干的老尸。**的丑陋与气味,让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登时尖叫哭喊声交织一片,众人四处乱窜,作鸟兽散。
余氏四人见余大姐被杀,悲愤难当,意欲报仇。无奈她们在薛家的本身已经被个春的定元木簪所伤,只要她的斩芒剑挥过来,她们都会跟余大姐一样的下场。余氏四人只得先保命再从长计议。
个春眼见她们要跑,岂肯放过,提剑就要去追。哪知衣袂被人一拽,下一刻她就扎实地跌进一个怀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动弹不得。
“有妖怪啊!道士救命!”魏龄紧紧抱住个春,头埋在她颈侧,哭叫着求救。
个春被一个男人贸然侵犯,挣扎几下也挣不开,登时脸红脖子粗,大声吼道:“再不放手我连你也一块儿剁了!”
话音刚落,魏龄火烫似得一把将她推开,个春猝不及防,踉跄几步坐在地上,疼得屁股开花。
“你——”
“道士饶命!道士饶命!”魏龄像是被吓着了,不敢看个春,直摇双手,连连告饶。
“邓大人到!——”
就在这时,传来小厮尖锐的通报声。亭外,一个身穿官服的大肚老爷被人拥簇着往这边急步赶来。一直坐在亭台上看戏的魏光启此时也从太师椅上跳下来,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邓大人,您可终于来啦!”魏光启赶紧将邓崇善迎亭入座,并吩咐下人送上一盏好茶。
“魏老爷,听你家小厮来报说是有个疯道士冲进你家行凶,到底怎么回事啊?”邓崇善瞥见一旁吓得发抖的魏龄,笑着上前打招呼:“魏公子如何这幅模样?今天不是你的选亲大日吗?”
“妖怪,有妖怪……”魏龄语无伦次,埋着头不愿看任何人的脸。
“哦?妖怪?在哪里啊?”
“那儿!妖怪在那儿!”
邓崇善顺着魏龄所指,看见了坐在地上的个春。
“蠢货,还不快将公子带下去歇着,他若有个什么闪失,拿你们是问!”魏启光朝小厮们使了个眼色,小厮们立即搀扶着仍未回过神来的魏龄摇摇晃晃地退了下去。
“魏老爷,这就是你们说得那个疯道士?”
“大人,就是她。”
邓崇善的小眼睛在个春身上来回几圈,似是自语:“十年了吧,还真没有仔细见过一个道士,今天倒好,还是个颇有几番姿色的。”
“所谓美人蛇蝎心,这道士也不例外。若不是我亲眼目睹她杀人的一幕,我也会被这小姑娘的外表蒙骗过去。”魏启光赔笑道。
“她杀了谁?”邓崇善遐想的眼神终于正经起来。
“永关余家大千金余金金。”
“尸体呢?”
“她手中那柄剑带着邪火,余金金被剑所伤,尸体已经成了一具干尸。”魏光启别过头,伸手一指。邓崇善顺着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已是满脸的怒气。
“来人!将这个妖道给我抓起来!”
个春缓过痛劲,立马站了起来,举剑横在胸前。在魏光启和邓崇善两人身上冷冷扫了一圈。
“我降妖除魔天经地义,你们凭什么抓我?”
“你这妖道,杀了人还敢狡辩?若识趣就赶紧放下剑束手就擒!”
个春自知与蠢货解释无异于对牛弹琴,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邓崇善见叫喊不住,气得命令道:“放箭,放箭!”
刷刷几只羽箭从头顶飞过,拉开一张青色绳网直朝个春罩下,个春挥剑欲砍,突然手一麻,臂弯处刺进一只一尺来长的短箭,疼痛蔓延,个春使不上丝毫的力气,斩芒剑砰得一声落在地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