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声的毕业典礼在六月的芝加哥举行。烈日下,场馆里人声鼎沸,周楚宜隔着人群望着身着学士服的黎声,心里只剩一句简单的祝福:“声声,未来一定要幸福。”
典礼结束,她没有多作停留。几日后,周楚宜登上返程的航班。
北京的夏天潮湿闷热,与芝加哥的干燥截然不同。飞机落地的瞬间,她在心中长舒一口气:新的篇章,就此开始。
父母并未来接机,她拎着行李独自乘坐提前约好的专车,回到曾经只有自己居住的家。房子在三环边上一处高档公寓,那是父母早年替她置办的房子,简洁的现代风格,落地窗能将整片城市夜景尽收眼底。
空置许久的屋子里并不冷清,她在出国前就请人长期打理。推开门,香氛机缓缓吐出味道,书桌上还摆着她曾经常用的几架相机和成摞的书籍。这里是属于她的独立空间,不依附任何人,安稳又自由,是一块能安放脚步的地方。
报到的第一天,她穿着剪裁利落的淡蓝色衬衫和黑色铅笔裙,衬出女人身上玲珑的曲线。华宜娱乐媒体的办公楼里,新闻部主任带着她参观部门,语气既严厉又期待:“娱乐新闻更新快、消息杂,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们不只是搬运八卦,而是要做成体系化的报道,深度和速度都得兼顾。”
第一份任务来得很快。她被派去跟进某顶流偶像,程昱的团队,报道他在综艺里的表现,还要出一份图文专访。与想象不同,所谓的“娱乐记者”并不只是写稿子那么简单。她要熬夜等顶流的空档期、要和摄影配合、要随时联系公关确认口径,以及最终内容是否可以发出。
公司认为只从顶流一人角度出发太单调,也要适当加入粉丝群体的表现,丰富内容。晚上十点,她和摄影记者一同守在录制现场外。保安在现场维持秩序,粉丝举着横幅耐心等待,高高架起的手机与摄像机几乎连成一片海。她蹲在人群边缘,手里捏着录音笔,脑子里已在飞快构思稿件的标题和角度。汗水顺着脊背流下,但她没有丝毫退缩。
“周楚宜。”身边的同事低声喊了她一声,“第一次跟班,累不累?”
她笑了笑,目光坚定:“不累。这才哪到哪。” 车水马龙的北京夜色里,她忽然有种久违的踏实感。与其说是在工作,不如说是在追逐一种属于自己的使命感。
等到了快要凌晨两点,录制大楼里终于走出来一个工作人员,他凑到保安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即,保安举起喇叭喊:“大家都散了吧!今天录制已经结束,没有明星在场了!”
粉丝们先是一愣,随即一片哗然,声音里满是质疑:“怎么可能?!” “骗人呢吧?!” 有人不死心地往里张望,还有人高举着手机不肯放下。
保安却摊开双手,脸上写满无奈:“真的没骗你们,艺人早就离开了。大楼马上要关门落锁了,大家回去吧。”
人群里瞬间响起一阵失望的叹息。站了好几个小时,汗湿的衣服还没干透,却连艺人的影子都没见到。粉丝们怏怏不乐地散去,有人边走边骂,有人低声安慰身旁的同伴。
周楚宜却觉得哪里不对。她收好都没来得及用的录音笔,趁人群逐渐散开时绕到保安身边,轻声道:“大哥,辛苦了。来两包烟,给您解解乏。这艺人真走了呀?粉丝白等这么久?”
保安犹豫片刻,还是接过烟,叹了口气才压低声音道:“说实话吧,那位早就从后门走了。让你们在这干等到现在,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周楚宜挑眉不解。
“嗯,”保安点点头,“他们经纪团队一贯这样,拖到半夜再散人,说是为了营造一种‘粉丝很多’的效果。其实人早走了很久。再告诉你个小道消息,那位啊,私底下脾气可大了,谁惹他谁倒霉。”
周楚宜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仍旧笑着道谢保安大哥。
她当即联系程昱的经纪人,言简意赅地问:“听说艺人已经走了,那今天的专访怎么说?什么时候再约?”
消息发出去后,屏幕一直停留在“已送达”的状态,迟迟没有回复。她抬手抹去鬓角的汗水,走到吸烟处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心底一阵烦躁。
直到将近半小时后,微信才弹出一条姗姗来迟的回复:
今天艺人太累了,忙得忘记这件事了。有档期后我们联系你。
短短两句话便把空等了四小时的人打发掉,语气里没有半点歉意。
周楚宜盯着那行字,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第一次实地出任务,便切身感受到这行里的虚与委蛇。粉丝被蒙在鼓里,记者被敷衍搪塞,而顶流程昱依旧坦荡地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她握紧手机,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这篇报道,她不会只写官方口径的“光鲜亮丽”。
思考片刻,她给主编发去一条消息:
艺人没采上,但是有个更有热度的方向。“饭圈乱象,顶流溜粉”,这个角度要不要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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