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透出的甜蜜女声催促刚跑完腿的孩子,如此温馨一幕,织田作之助只觉得可惜不能尝到咖喱,连气味都那么和他心意。
织田作之助正准备离开,门后探出一个男人询问:“看你在门口站了一会,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的,只是觉得贵府烹饪的咖喱一定很好吃,可惜不能尝一口。”
直觉系的本能告诉他眼前的男人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织田作之助便坦然说出原因,还不忘低头道歉:“打扰到了真是抱歉,我这就离开”。
少年嘴上真诚道歉、眼里却毫无波澜的模样令森鸥外发笑:“多谢夸奖,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品尝一番?”
换寻常人都觉得森鸥外这话是客套、大多会摆手拒绝,而不在乎人情世故的织田作之助听完眼睛都亮了:“可以吗,太打扰了”。
一份随时可以再煮一锅的咖喱换一个天才的好印象,对森鸥外来说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那少年的站姿和收敛气息的本事虽比不上大哥,但在这个世界算得上佼佼者,况且还这么年轻。
在他看来少年如同一颗被打磨到一定程度、但还不够完美的钻石,这样的好苗子放过了就是损失。
成年人心中众多想法和算计不过是瞬息之间,面上始终挂着和善笑容招待对方。
到陌生人家吃饭的织田作之助毫无身为外人的尴尬,非常自然地换鞋洗手坐到餐桌旁等待开饭,社交圈很小的中原中也对这位陌生少年很好奇:“你说你是因为森先生煮的咖喱太香了,才走到这?”
“是的,没想到森先生如此慷慨,邀请我一起吃”还没见过太多人间险恶的中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有缘欸”
餐桌旁两人交谈和谐的画面,把一旁始终保持警惕的芥川龙之介衬托的很突兀,贫民窟的经历令他对所有体型大过自己的存在报以最大恶意猜测。
尤其是这人刚才还在门口往里看,莫名其妙的能是什么好人。
虽然知道森鸥外敢在擂钵街边缘租房必然有一定手段,但随便邀请陌生人来家里吃饭真是不安全啊!
望望厨房里摆盘的爱丽丝和森鸥外,又看看聊得起劲的两人,芥川龙之介内心无奈。
这个家里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中原中也兴致勃勃地跟森鸥外说自己在诗集里看到的字句,爱丽丝则是叮嘱着芥川兄妹多吃点,织田作之助被这样的气氛触动:“森先生很喜欢小孩吗?”
“欸?织田君怎么会这么想呢”不要说出这么有歧义的话啊。
“收养三个孩子一定不轻松吧”
织田作之助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前面的话有什么不对,只是回想起曾经任务踩点观察过一个月的某鸡飞狗跳的五口之家,那一个月里他充分见识到了孩子的杀伤力,对于如此年轻就收养了三个孩子的森鸥外很钦佩。
注意到中也的勺子停顿了一瞬间,森鸥外咽下口中的食物笑笑:“织田君误会了,这对兄妹也是我的客人,我的养子只有中也哦”。
中原中也下坠的心在一片柔软中安全着陆,尽管不能确定未来是否还会有兄弟姐妹,但此刻听到的‘只有’两个字令他很开心,寡淡的吐司嚼起来都泛起甜。
织田作之助坦然为自己的言辞道歉:“原来如此,是我冒犯了,您是个好心的人”,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咖喱的美味,森鸥外状似不经意的注意到织田作之助放在一旁的两本书:“织田君对【丰】的书感兴趣吗?”
“路过书店时被店员推荐的,对我来说是一部相当优秀的作品,森先生也是吗?”
听着少年脱口而出的赞美,森鸥外嘴上与对方聊着书的内容,实则心里暗爽。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孩子们陆续吃完离桌,织田作之助碗中第二份咖喱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想到以后都不一定能再吃到如此美味的辣咖喱,织田作之助不舍地咽下咖喱。
离开时,森鸥外起身送他到门口:“才十四岁就要工作养活自己,织田君想必很辛苦吧,有时间的话可以常来,虽然不是什么珍馐佳肴”这么好的天赋,希望你不要蒙尘呢。
饱餐一顿的织田作之助走在回住所的路上,手里还提着森鸥外给他打包的一份辣咖喱,心里感概:森先生真是个好人啊。而来回打转都找不到他的夏目漱石气的胡须发颤:
“我一定要找到他”
……
“我一定要找到他”
为了骗过男人,魏尔伦编造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诉说自己的遭遇,而伯努瓦早在美人垂眸时便彻底沦陷,听完对方曲折的前半生后更是眼含热泪、连连许诺:“弗朗索瓦,请您相信我,我伯努瓦会是您最忠诚的朋友”,即将握住那双上帝最完美造物的手时,魏尔伦假借祷告的手势将手抽出。
双手相握持在胸前低垂着头的魏尔伦多了分圣洁,过于张扬的美也变得含蓄,船上的灯光洒下宛如给精灵般梦幻的人披上一层薄纱,与伯努瓦小时候幻想的新娘完美重叠,他彻底昏了头,完全忘记出门前家长们耳提面命的不得透露家族信息的叮嘱。
多么命运多舛又坚强的人啊,自幼未曾有亲人陪伴,唯一一次见到亲人还是见证对方的死亡,艰苦求生中结识的爱人抛下他先行奔赴主的怀抱,经历如此多的打击仍坚强存活于世间。
“原谅我的才疏学浅和冒犯,弗朗索瓦,您就是沙仑的玫瑰谷中的百合花1”
伯努瓦恨自己读书太少脑袋空空,就连赞美都不能说出更多的好话,只能反复保证自己一定会为魏尔伦寻找弟弟的线索。
伯努瓦的姓氏确实有足够能力拿到自己想要的情报,魏尔伦在极短时间里编造了一个过往,欺骗对方并没有带给他任何罪恶感,况且他说的也算不上全是假话,不过是将部分情节省去罢了。
对于好骗的伯努瓦将自己带到船上最好的套房欣然受用,这算得了什么呢,他与阿蒂尔一同出门时也是这般待遇。
抵达巴黎后,有这么一位位高权重的贵族在身边搜寻情报都变得轻松,魏尔伦隐藏身份借住在伯努瓦的庄园,冷眼旁观对方用家族势力搜寻着自己想要的情报。
为了让‘弗朗索瓦’露出笑颜,伯努瓦可谓是费尽心思:因对方多看了一会银莲花便花大价钱在庄园里开了一片区域种植、见心上人对猫有点兴趣便拍了一只赛级猫、珠宝首饰更是一匣子一匣子地送。
这样大的动静引得不少贵族关注,甚至传到了凡尔赛宫里,说是‘伯努瓦被一个天神般的人儿俘虏了心神,连财富和权力都不能换来对方一瞥’,一向热衷于宴会的马拉美也听了不少传言,但他不以为然:毕竟他曾被夸赞长得如天使过,同僚中波德莱尔更是被誉为上个时代的玫瑰。
不过话里的词令他回想起自己失踪的某位同僚,[‘天神般的人’?还能有人比魏尔伦更合适这个词的?]
要不是魏尔伦失踪了,且对方以前也不愿意参加没意义的宴会,马拉美非得把人拉去给那些人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神般容颜,这份傲慢和对同事美貌的自信令他丝毫升不起去探索的欲//望。
[又是对心上人的胡乱吹嘘罢了,真是没意思]
“马拉美大人,有一份关于【人造异能者】的情报需要您亲自过目”
传讯员将封装的情报放在桌上,可惜顶头上司只想着晚上还得去蕾雅夫人为卡米尔小姐举办的宴会,对情报不屑一顾。
同一时间的庄园里,伯努瓦拿着密封袋走得飞快:“弗朗索瓦你真得看看,这会让你开心的”,群花中央的身影回眸时,世间全部色彩都被装入那双如太阳出来前的世界般灰蓝眼瞳中。
“我很期待”
……
福泽谕吉这几天反复回忆那天自己与夏目漱石的谈话,很多他略有耳闻但并不了解的政界关系从老者口中娓娓道来,最令他动容的是那句——“即便那晚你告诉了他们消息也没用,还有好几批人会对孤儿院下手,那些孩子……必然是会死的”。
为什么要对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下手?
为什么夺去无辜孩子的生命在你们口中那么轻松?
为什么自己还要去保护这样的人,就因为对方是议员吗?
无法抑制脑海中不断出现的质问,福泽谕吉突然意识到某种程度上他自己也是孤儿院悲剧的帮凶,恍惚间看去手上满是粘腻的血、一张张稚嫩面孔眼神空洞地问他为什么。
呯——
手中擦拭的刀掉落木板,而老者始终神情自若坐在对面品茗等自己收敛心神,事实上福泽谕吉对后面谈话的内容也仅仅只是记得罢了,聊到最后夏目漱石留下一句:“三天后老夫会再来找你,希望到时候你能给老夫一个答复。”就离开了。
眼看第二天就会与对方再次见面,福泽谕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是正确、可行的,他需要对方为他指点迷津。
而被惦念的夏目漱石正化成猫蹲守在书店周边,一个不大的身影路过时盯着他:“这猫……不对劲”。
嗯?老夫——
猛地升高的视线意味着他被提了起来,接着就听到一句:
“居然是没绝育的三花公猫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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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迷惘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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