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伯努瓦？”
总是不断找话题与自己交谈的人难得沉闷，回想起来，在拿到那份情报之后就不太对劲，魏尔伦不希望自己的情报来源出任何问题。
“额、不，我很好，谢谢你，弗朗索瓦”
假名在对方口中都没有往日的多情，带着一点藕断丝连的意味。
见对方不打算说实话，魏尔伦放下手中的报纸、纤长手指挑起伯努瓦的下巴，雨后天空般灰蓝双眸注视着逃避者：“你在烦恼些什么呢？我不愿你独自遭受困扰”
上帝啊，求您再仔细看看我眼前的这位人儿吧，他是多么的高贵优雅还如此善良，这让我如何相信比香根鸢尾更高贵、比蝴蝶兰更易离去的他会是传说中杀人无数的超越者呢？
可长老们是不会拿如此严重的事骗他的，多么割裂，让他如何相信。
一想到围剿弗朗索瓦时、对方可能会露出怎样受伤的神情，心中便痛不欲生，伯努瓦被自己脑中设想所恐赫，回过神就对上那双能够直达灵魂深处的眼眸，再控制不住愧疚的心，一滴泪从左眼滑落最后落在桌上破碎。
要是这样还看不出不对劲的话，魏尔伦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时刻警觉周边的风吹草动，嘴里还不忘用舒缓的语调接着说：“告诉我，好吗？伯努瓦，你不能自私的将我独自遗弃在安全的地方”，眼中同样泛起水光，整个人仿佛一阵风就能伤到般摇摇欲坠。
这样的画面太动人，心中再也无法忍受尖锐的愧疚，伯努瓦一把握紧魏尔伦的手：“求你，求您告诉我，您究竟是谁呢，弗朗索瓦”
“您是带我前往幸福之地的父的使者吗？还是要带我饱受烈焰灼烧之苦的魔鬼？求求您告诉我”
即便没有宗//教//信//仰，魏尔伦还是听出了对方话语中所指，本就不屑于哄骗招数的他叹口气，仍由对方将自己的手攥的发红：
“伯努瓦，请你相信，弗朗索瓦即是我的名，从你反应中我看出，你问的不是这个名字，那便告诉你吧”
“我本没有姓名，是我的挚友将他的姓名赠与我，你可以呼唤我为”
[快，快告诉我你并不是]
——“魏尔伦”
一切美好都破碎，世界开始哭泣。
无法承受的他彻底忍不住泪水，接连不断的水珠啪嗒落在桌上，悉悉索索的声响把两人的肩头沾湿。
“下雨了，我们先进去，好吗”
“……”
向来是被优待的魏尔伦主动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带着还没冷静的伯努瓦回到室内。
本以为对方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冷静，没想到仅是坐了几分钟就起身要走：“您先前与我说的是否都是在骗我呢，魏尔伦大人，”，魏尔伦不拦他也不解释，只是在门合上前幽幽说出：“我原以为我们会是朋友”
“我不会连累你和你的家族，就此别过吧伯努瓦”
靠在门外的伯努瓦脑中正在进行一场审判：
阶梯式的法庭里，最高处是长老们和魏尔伦分坐两端，随着法槌重重落下审判开始。
【你要背叛家族吗？】{你还好吗，伯努瓦？}
不！
【你要为了这个人将整个家族致于不顾吗？！】{你在烦恼些什么呢？我不愿你独自遭受困扰}
不，我没有……
【你会协助我们抓住他，对吗？】{告诉我，好吗？伯努瓦，你不能自私的将我独自遗弃在安全的地方}
我……
【对吗？！】{我以为我们会是朋友，伯努瓦}
够了……够了！
落荒而逃的伯努瓦很快就发起高烧，迷迷糊糊时看见了母亲在床边，与记忆里如出一辙严肃的脸：[我从不知道我安赫尔的孩子会是优柔寡断的人]
[你自己选择去招惹的他，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正视自己的心，你该长大了]
另一头的房间里，魏尔伦三两下就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留下一张金额足够三倍偿还在此期间花费的卡，离开前又望了一眼伯努瓦的房间。
[挚友，波德莱尔和马拉美说的或许有那么几分正确]
[身为怪物的我又怎么会拥有人类的情感呢，真是自找麻烦]
其实【弗朗索瓦】才是魏尔伦为自己取得第一个名字，不曾用于任何任务，他何尝不希望自己能与这个名字相符？
角落乍响的脚步声声打断魏尔伦思绪，没时间浪费了，必须得迅速逃离，不能有一丝一毫引来他的前同事的可能。
见自己暴露，监视者索性站起身子大喊：“抓住他！他要逃！”，没想到抓捕对象过早发现了异常要逃离，整个家族领地各处尽最快速度涌出一大波人，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瞬间，数不清的异能力发动，攻击密不透风的袭向魏尔伦。
就算家族所有人一起上都留不下他，偏偏魏尔伦走之前瞧见了房间桌子上的两张船票，其中一张的开船时间是今晚十二点。
“人类真是矛盾。”
异能力令魏尔伦瞬间升到空中，月下独立如神祇，又在刹那间消失，令一众人恍惚以为神迹，反应过来的人们继续搜寻着可疑身影。
[阿蒂尔，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
鼓起勇气将想法说出后，芥川龙之介忐忑的等待回复，仅是一两秒的沉默就令他的心沉沉的，自己多么狂妄，竟然要一位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负担起一个长期拖油瓶。
森鸥外张开的唇在他看来即将宣告死刑——“可以”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分了，您、您说可以？！”
森鸥外透过爱丽丝的视角看到中也满眼期冀，就连旁边的织田作之助也在紧张，便是看上去最淡定的乱步都收紧了握杯的手。
“是的，我说可以接受银来到孤儿院，不过重建后还得先补办身份”
这句话在年幼的芥川耳中就是天籁，即便被野犬围攻也从未流下眼泪的他第一次放任自己露出软弱的一面，不过很快就撇去泪水，郑重地跪在地上：
“如果您真的能够做到，我一定会回报您”
比起其他人的慌张，森鸥外格外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交易，他不是滥好人，而是有足够的自信回本。
他可不会看走眼，这孩子的异能力好好教导的话，可以起到不小的作用。
让我见识一下你能走到哪一步，不要让我失望啊，芥川龙之介。
中也扶起芥川，客厅里的气氛也逐渐放缓，江户川乱步心里却乱糟糟的，他在几秒间设想出好几条自己开口后的发展，同时军校里的回忆再度播放，把酸涩感觉咽下，乱步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乱步大人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乱步，开饭咯”
爱丽丝将他那份的餐盘放在桌上，众人双手合十等他回神，“嗯！”，将设想都扫到大脑角落，乱步扬起笑容：
“我开动了！”
饭后森鸥外又与芥川龙之介去书房单独聊了些事，从小孩表情来看也不是坏事，织田作之助和乱步帮忙收拾完才带着包装好的小饼干告辞。
趁着芥川去客房陪护妹妹，中也一步步挪进书房，对着开始写稿子的养父小声询问：“他们今晚会留下吗？”
“会哦”
中也还在纠结要不要继续问，早就瞧出他要问什么的恶劣大人咧嘴一笑：“芥川兄妹会和我们一起住很长一段时间”
中也感觉鼻子酸酸的，心里也沉甸甸闷的难受，忍着这些感受不说话、点点头就要走。
委屈模样在森鸥外看来，与他最小的弟弟看着奇犽牵亚露嘉离开家时如出一辙。
众人看来懂事的孩子明明有很多想法想说，最后又都憋回肚子里。
一想起自己死前柯特逃家加入幻影旅团的事，森鸥外就感到头疼，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死后他回家了没有，都跟大哥说要多关心一点柯特、不要老是追着奇犽跑，没想到除了自己，一家子都是奇犽控，揍敌客家真是吃枣药丸。
想起了之前，森鸥外绝不允许中也被养歪，至少不能逃家和不三不四的人一起鬼混！
连忙收起恶趣味、追上低着头的养子，半蹲到视线齐平：“中也，你是我的家人，我答应过你，有关任何家里的问题我都会和你商量的”
小孩还是低着头不言语，森鸥外想想还是换成了对缘一的沟通技巧·改良版：
“他们只是暂时和我们一起住，孤儿院建好了就会分开的，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和我沟通，好吗？”
听到确切答案，中也这才眨眨眼睛抬起头：“我没有哭，我相信森先生”，眼角红红的毫无说服力，森鸥外附和：“对，中也没有哭”，代价就是晚上连着读了三篇睡前故事才把养子哄开心。
中也确实没有哭，他开始是有点小难过，不过马上又把自己哄好了，眼角红是因为想让监护人多陪陪他，他知道森先生吃软不吃硬。
……
“阿嚏！”
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发身影站在原地，连着打喷嚏的模样令周围人都与他保持距离。
由于下班比昨天晚了一个小时，计划要买的食材几乎都没买到，最后买了不少速食的兰堂走在大街上，从全身泛起的寒意令他只想赶紧回到住所。
那是他在一大排建筑深处的租的一间公寓，由于他什么都不记得，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证件，房东看他长得好才发善心、用仅高出市场一倍的价格租给他。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被炉和暖气，泡完澡的兰堂坐在书桌前记录自己今天收集的信息，好在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需要再上班，他决定去周边再远一点的地方逛逛，也许能够见到总是出现在梦中的金发身影，还有没什么存在感的橘发孩童。
你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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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终是缘难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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