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听的得意,又命架着她们的人松开手,素藤等人就瘫软在地上,吕氏冷笑:“你们回垂珮那儿!告诉她!我知道她手里一帮子粉头小妇,叫她有多少送多少!那老狗花红柳绿看腻了膈,就爱瘸腿狐狸陪着他快活呢!”
素藤等人不敢回嘴,忍着剧痛给吕氏磕头,然后互相搀扶着,摸着黑,一瘸一拐的回垂珮那儿去了。
吕氏又闹了一场,出足了气,就心满意足的回琼苑去也。
她这一通闹腾,早有人传信送到前头,乘风听的暗自叫苦,看宰正高兴也不敢说,熬到散了宴,乘风正准备上前这么一说,妘司徒走到宰面前,笑道:“给君上道喜。”
宰笑问:“喜从何来?”
妘司徒道:“我家侄女传了消息回来,天子听劝,要遣使来鲁了。”
宰听了这话,顿时心花怒放,高兴的道:“这都是妘夫人的功劳,寡人必有重谢。”
妘渌心想“你这光拨嘴儿不动身的”,嘴上滔滔不绝说起妘夫人如何辛苦,“天子本不欲相帮,我家侄女日夜啼哭,她有身子的人,这样伤心,天子就心软了......”
宰听他这样讲,只得说赠妘夫人若干丝帛美玉,妘渌见好就收,“多谢君上厚爱。”
宰打发了妘渌,心情颇好,走到后头更衣,两个小厮跟着去服侍,厮混了一阵出来,又饮了几杯就准备回内宫,乘风鼓起勇气,上前把吕氏的事儿一说。
宰本有了酒了,听了这话,顿时勃然大怒,方借着酒兴儿抽出宝剑就要去寻吕氏算账,乘风跪着抱住他的手:“君上息怒!夫人疯癫也不是一日两日,一句话却是不假,齐人也盼着她死哪!”
宰听了这话,顿时满腔怒火就灭了大半,心想着已是走了公子沸,若是又来了齐人,自己这寡人可真是有好日子过了。
乘风趁机给俩清俊小厮使眼色,那俩人会意,走上前,一个揽腰,一个贴脸,笑的比女人还娇媚几分:“啊呀!君上,几个丫头,瘸了不就瘸了?理她们怎的?旧的去了,自然有新的送来,再说,我们哥俩服侍君上,还不够么?”
宰被这脂粉香气搅的心魂荡漾,酒气又上了头,手里的剑就落地了。
乘风松了一口气,说:“君上回去吧。”
宰道:“派人把琼苑围起来,不许随意出入!”
乘风劝道:“夫人不过打了几个下人,何至于此?若是寻死觅活,君上还要转圜,岂不没趣?"
宰想想也是,也就罢了,心里越发气闷。
乘风赔笑:“小臣服侍君上回去吧。”
宰赌气道:“回什么回!寡人死生不见那老妇一眼!”于是就在前朝的撷辉殿就寝,下了朝也不回内宫,只拉着清俊小厮或是有些姿色的侍女泄火,不消细说。
吕氏回了琼苑,已是准备好了排场等着宰上门问罪,谁知宰按兵不动,吕氏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了个倒仰,对着下人撒气,一个小丫头名叫蓑的,实在熬不住了,借着上茶的功夫对吕氏说:“小女是楚地来的,家乡有一种法术,可使男人回心转意,夫人记挂君上,何不一试?”
吕氏踢了那小丫头一脚,骂道:“贱婢!要你多嘴多舌!”
蓑咕嘟着嘴,回了下人房,过了一会子,栀晚来寻她,"夫人高看你,叫你在她老人家身边伺候,你家乡有什么好玩意,莫要留手,夫人高兴,咱们都好过。"
蓑顿时满心欢喜,跟着就去了,教吕氏用桐木雕刻出玄女像,用龟血泡着三日三夜,供奉在房里,又教吕氏念玄女敕,"每日九遍,贵在虔心,若是夫人心意到了,玄女自然发下神威,只需九九八十一日,君上就回心转意啦!"
吕氏闹来闹去,心里还是盼着与宰和好,病急乱投医,言听计从,每日跪拜不止,也没功夫对着下头发火了,众人都佩服蓑,蓑心中却有盘算:“若是君上回心便罢,若是不回心,我瞅空儿逃了罢,这贵人差事也不好当。”
吕氏拜玄女的事儿传到宰耳朵里,他暗自得意,对乘风说:“凭她齐女尊贵,不求靠丈夫?她能怎样?”
乘风自然满口称是,宰越发做乔,轻易不回内宫。
他不回内宫,有人却是坐不住了,那人就是垂珮,素藤她们回了垂珮那儿,把话一说,垂珮就气的浑身发抖,说:“内宫里谁不给君上送人,偏打脸在我头上,欺负我任氏无人哪!”她本来当晚就要来寻宰做主。
素藤忍痛拦着她,说:“这样的事儿,要大要小,不在主子,在于君上,主子看君上如何说,君上若是没动静,就是咱们姊妹人小福薄,何必主子出头?反而伤了面。"
垂珮便憋了两日,吕氏都开始烧纸了,宰还是一个字没有,也没说法,垂珮就忍不住了,待到下了朝,就来面君。
宰见了她,还以为素藤等人也来了,有些欢喜,谁知垂珮就带了一个杏花,这一对主仆在宰眼里都是寻常模样,宰的热情就少了大半儿,敷衍了几句。
垂珮就说:“素藤她们被夫人打断了腿,疾医来看过,说要落下病根了,只怕走道艰难。”
宰一想到自己身边侍女竟是一瘸一拐的,越发的没了兴致,说:“既如此,打发出去就罢了,你看看外头还有可心的带进来,也补了缺儿,省得没人伺候。”
垂珮心里凉了半截,撑着笑意,说:“也好,不过素藤她们心里放不下君上,君上不去瞧一眼么?”
宰摇头:“寡人忙的很,几个下人,死了也没什么,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事,你打发出去就罢了。”
垂珮笑着说:“也好,只是这四个人就这么高一脚低一脚的出去,夫人脸上不好看,君上也受连累,不如我明儿回家省亲吧,顺道儿把四个都带了出去。”
宰以为垂珮又回去替他选美去了,于是连连点头。
垂珮含笑告退,回了住处,脸就阴了,第二日,果然带着人出了宫禁,回家去了。
她娘家任氏也是豪族,可惜豪的有点晚,人丁也稀薄,到了她这一辈,除了她,就是一个弟弟,这个弟弟也算出息,年纪轻轻就被天子封了上卿,可惜前几年死了,留下一个十五岁的儿,名叫澹容,还没到袭职的年纪,满朝的豪族都盼着这小子也早点嗝屁。
垂珮知道这个道理,自己又没儿没女,就把这个澹容当亲儿,澹容也孝顺,听说姑母回来,顾不得下大雨,守在宫门外头接人。
一行人嘈嘈杂杂的回了府,垂珮就屏退了外人,只留侄儿。
澹容也听说了内宫的事儿,说:“听说素藤她们挨了打,一时半会也寻不得更好的,倒是寻了些好医好药,治好了,依旧进去,君上也欢喜,咱们家又有助力了。”
垂珮冷笑:“咱们这位君上,无情无义,多热的血也捂不热他的心!素藤她们得宠的时候,还许诺至少封个世妇呢,才伤了腿,看都不看一眼,全打发了,咱们别说送美人了,就是把九天玄女弄来送他,也白搭,竟不必费心了!”
澹容想了想,突然道:“姑母的意思......”
垂珮道:“你方才说得了好医好药,什么好的?”
澹容说:"下头的游商送来的,拇指粗的香喷喷的人参,一罐子黑亮亮油汪汪的龟胶,鹿茸熬的龙眼大的丸子,还有一个女医,专看妇人疾,听说墓生的娃娃都叫她救回来咯!只一条,看钱也看的太重了些.......”
垂珮笑道:“你这傻子,这都是安胎的打算,素藤她们哪里用得上?”
澹容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
垂珮想了想,说:“东西和人跟着我进去,素藤她们留下。"
澹容立刻盯着垂珮的肚子,垂珮笑骂:“老娘这一把年纪,哪里养的出阿物来!你小子昏头了?”
澹容憨厚的笑了笑,说:“那姑母要安胎的做甚?”
垂珮便把倚熏的事儿一说,澹容想了想,说:“公子前途无量,交好他也是个好出路”
垂珮欣慰道:“你能想到这一层,我也放心了。”
澹容笑了,说:“咱家人少,我只好自己多想想。”
垂珮听的心酸,搂着他说:“傻孩子,还有姑母哪!”
澹容流下了眼泪,低声说:“姑母,这都城里也没甚意思,势力的多,仗义的少,我想过几日出去转转。”
垂珮踌躇片刻,问道:“你想去哪儿?”
“先去曲池,也不想惊动人,只乔装做游商吧。”
垂珮心里一跳,重新打量这个侄儿,只见他身量不高,模样也不出彩,偏一双眼睛,又亮又深,她想起自己那不到三十就封了上卿的弟弟,若不是英年早逝,大概宰也不能这般轻贱她!
垂珮沉默许久,说:“也好,只是莫要走漏消息了。”
澹容点头:“我也不做什么。”
垂珮低声道:“想做什么也无妨,我看君上这江山就坐不久,咱家多条路,也好!”
姑侄二人商量了大半日,定下许多主意,到了晚上,垂珮就准备回去了,她最后对澹容说:“素藤她们在家好生养着,吃穿用度不许亏待了,待到好了,配给家臣,那才是助力呢!”
澹容笑道:“我任家岂是妘家那等刻薄寡恩的?况且她们为了主家才断了腿,岂能亏待?”
垂珮笑了,见时辰差不多了,洒泪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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