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外的混乱很快平息。目暮警官带的接应队伍精准地截住了那个拿着包裹、正欲离开的工装男。
在佐藤美和子一场短暂而激烈的近身搏斗后，工装男被制服在地，他手里紧攥的包裹被夺下——里面赫然是一把保养精良、但序列号被磨掉的改装手枪，以及几份沾着陈旧血迹的、记录着非法交易的零散文件。
与此同时，伊达航带着另一队人迅速接管了地下室现场。获救的老人经初步确认，正是当年山崎精工的老会计野口。
他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送往医院。
而伊达航在松田的指引下，对那个地下室进行了彻底搜查。
“找到了！”伊达航的声音带着兴奋，他从暗格深处掏出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厚重笔记本！
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令人触目惊心的账目。
黑金组通过山崎精工洗钱的详细流水、非法高利贷的暴力催收记录、甚至还有几笔指向更高层人物的可疑资金往来！
这正是岸本美智子负责的核心账本之一，也是藤堂勇等人真正的命门！
望月汐在混乱中第一时间来到担架旁，安抚着惊魂未定、因获救而情绪崩溃的老野口。她引导着老人讲述：
他如何因知晓内幕被黑金组榨干价值后无情抛弃，如何被那个神秘的“审判者”找到并利用，在恐惧和对方承诺“揭露藤堂罪恶”的蛊惑下，泄露了岸本美智子处理账本的部分习惯和可能的藏匿点信息。
他并不知道“审判者”的真实身份，只记得对方用了变声器，每次见面都带着兜帽和口罩遮盖面容。
巨大的愧疚感压垮了他——他没想到自己的泄密，最终导致了岸本美智子的死亡。
松田阵平快速向随后赶到的目暮十三警部做了简要汇报，他刻意简化了发现暗格的过程，只强调是“仔细搜查”的结果。
目暮警部看着眼前的重大突破，神情凝重而振奋，立刻下令封锁现场，将野口和工装男分开严密保护，账本和枪支作为核心物证即刻送检。
……
警视厅搜查一课，灯火通明。
审讯室内，强光灯下。工装男——名叫木村的机械维修工，在伊达航强大的压迫感和铁证面前，心理防线很快崩溃。
他承认自己因赌博欠下黑金组巨债，被藤堂勇的手下逼得走投无路。是那个神秘的兜帽男找到他，承诺只要他帮忙“拿点东西”并“看住”老野口，就帮他解决债务并给他一笔钱远走高飞。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要杀藤堂他们，他只是按照指示，提供了守卫巡逻的漏洞，并在事后负责清理地道入口附近的血迹和处理掉对方交给他的“垃圾”。
他没见过兜帽男的真容，对方行事极其谨慎，交接地点和时间都是通过无法追踪的加密短信临时通知。
隔壁的观察室里，望月汐通过单向玻璃静静观察着木村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她微微颔首，对着通讯器低语：“供述可信度较高，符合被胁迫利用者的心理特征。对‘审判者’的描述模糊但关键点一致。他确实是棋子。”
会议室里，气氛热烈而凝重。目暮警官站在白板前，上面贴满了现场照片、人物关系图、以及新获得的关键信息点。
他指向卡片“兜帽男”和“加密短信”：“这是目前最直接的追踪方向。技术组，全力追查短信来源，排查所有与山崎精工倒闭有重大关联、且符合特征的人员！重点寻找同时具备机械知识、高超格斗或射击能、以及化学知识的人。”
会议持续到深夜。任务被迅速分解下达：技术追踪、人员排查、受害者关联分析、账本深度审计……每一个环节都指向那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审判者”。
警视厅大楼的喧嚣在深夜终于沉淀下来，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和远处零星敲击键盘的声音。松田阵平没有直接离开，他高大的身影停留在空旷的走廊尽头，背对着灯火通明的搜查一课办公室。
指间的香烟燃了一半，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墨镜后略显疲惫却依旧锐利的轮廓。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回那个充满铁锈味、黑暗与极致混乱的暗格。
望月汐额角密布的冷汗、惨白的脸色、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还有那声短促而压抑的娇哼……以及，更早之前，那丝在密闭车厢和极度贴近时捕捉到的、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画面纷至沓来，最终定格在暗格灯光亮起刹那，她跨坐在自己腿上，脸颊绯红、红眸含水、充满羞窘与强忍痛楚的模样。
自责和歉意如同冰冷的潮水冷却了破案进展带来的短暂振奋。
他深吸一口烟，将烟蒂狠狠摁灭在旁边的金属垃圾桶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又在心中大概模拟了一下对话打好草稿，抬腿走向刚从会议室中出来的望月汐。
她的表情带着困倦，但腰背依旧挺直。
“辛苦了，望月医生。”松田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最初的侧写，是破案的钥匙。”
望月汐抬起头，红眸在走廊顶灯下显得平静：“职责所在。松田警官的现场洞察力和行动力，才是推动的关键。”
她顿了顿，补充道，“野口先生情绪还不稳定，但明天我会再去医院，尝试引导他回忆更多关于凶手的细节，尤其是声音特质和可能的口癖。”
“嗯。”松田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左肩膀。那里被风衣妥帖地遮掩着，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地道暗格里那极致的贴近、混乱的触碰、压抑的闷哼、以及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如同烙印般留在他感官记忆中。疑问如同藤蔓缠绕心头——她的伤，到底从何而来？与昨晚她的“私人咨询”有关吗？
“山崎精工这条线，我会亲自跟到底。”松田的声音带着坚定的决心，“之后的前线任务就由我们搜查一课跟进，后方的一些工作，就交给你了。”
“望月医生。”松田阵平重新喊了一遍她的名字，比平时低沉许多，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郑重。
一想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望月汐蜷了蜷指节：“松田警官？还有事吗？”
松田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抬手，干脆利落地摘下了那副标志性的墨镜。没有了镜片的遮挡，他那双总是显得过于锐利、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暴露在灯光下。
里面没有了平日的锋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羞耻和歉意的复杂情绪，格外真诚。
他就那样站在她办公桌前几步远的地方，高大的身形带来无形的压力，但此刻，这压力并非源于职务或气势，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需要承担责任的沉重感。
“刚才在暗格里，”松田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经过深思熟虑，“我情急之下动作太过粗暴，直接拽你进去，没有顾及到你可能……受伤。”
他还是不习惯这么正经的道歉，目光从她的眼睛上偏移，但话语坦率得近乎直白，“导致你伤口裂开，让你承受了不必要的痛苦。这是我的疏忽和过错，非常抱歉，望月医生。”他微微欠身，一个简洁却充满分量的致歉姿态。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似乎接下来的话更难启齿，但他依旧选择面对：“还有……之后在暗格中，空间过于狭窄，情况紧急，为了……为了稳住和寻找机关，发生了……一些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和混乱。”
他的耳根微微泛红，声音不受控制的发颤，“那些……可能让你感到不适或冒犯。我并非有意，但事实已发生，我对此深感抱歉。对不起。”
望月汐静静地听着，红眸中映着他坦诚而带着歉疚的脸。他果然察觉到了伤口，也果然为暗格中的混乱感到歉意。这份道歉，出乎她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松田阵平，从来就不是一个会逃避责任的人。
她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和那双卸下防备后显得格外深邃真挚的眼睛，心中那点因尴尬而起的些许恼意，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感受。这个男人，敏锐得可怕，却也正直得令人动容。
他的道歉，没有丝毫推诿，没有借口“情况紧急”，没有试图淡化。这份直面过失、勇于承担责任的担当，与他平日里冷硬锐利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却更凸显了他骨子里的那份正直与磊落。
“松田警官不必道歉。”望月汐的声音比平时更柔和了几分，少了几分职业性的疏离，多了一丝真实的温度，“情况紧急，你的反应是最优选择。保护人质和自身安全是第一位的。至于伤口，”
她轻轻按了一下左臂的位置，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是旧伤，本就容易裂开，与你无关。暗格中的情况……我们都只是为了脱困。”
她红眸清澈地回视着他，唇角甚至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弧度：“我还觉得以你桀骜的性格会对这件事羞于启齿，看来研二说的没错，你的确很有担当和责任感。”
她轻飘飘原谅了他，将这份略显沉重的道歉氛围，轻柔地引向了一份故人认可的温情。
松田阵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不仅没有责备，反而将他的歉意轻描淡写地拂去，甚至用研二的话给了他台阶下。
“无论如何，”松田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让你受伤和……经历那些，是我的责任。这份歉意，我记下了。”他重新戴上墨镜。
望月汐微微颔首，“时间不早了，松田警官请保重。”
松田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脑海。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背影挺拔依旧。
望月汐缓缓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松田阵平的身影从出现到渐渐融入东京的夜色，指尖抚上口袋里的紫水晶。
“你赌赢了研二，他真的来和我道歉了。”
突然出现的幽灵萩虚空揉了揉汐脑袋，脸上挂着爽朗的笑。
“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嘛——我对小阵平的理解可是200%，小汐的读心棋差一招喽。”
“啊嘞——小汐，明明赌错了，还笑得这么开心吗？”
啊，大概是因为——
在这个真诚已经成为把柄的时代，接过一颗坦荡的心，好过推开所有虚掩的门。
冷知识：汐喜欢和真诚的人打交道。
北北也喜欢和真诚的宝宝玩[红心]
希望人与人之间多一点理解，少一点冲突
[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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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加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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