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后的文化课程对十六夜冥而言,与其说是挑战,不如说是一场新奇的体验。
妖怪学生们学习的国文、数学等文化课程难度比人类高中要浅显一些。
而那些妖怪特有的知识,诸如《妖怪学》、《妖术基础理论》、《现世伪装学》……对她这个从小就对妖怪世界充满好奇的人类来说,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笔记做得比许多妖怪还要认真,虽然对她这个人类没有任何用处。
她甚至开始觉得,这妖怪学园的学业,似乎还挺……轻松的?
然而,第二天上午的体育课,就彻底打破了她的这份错觉,让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人类”与“妖怪”之间那令人绝望的体质差距。
……
第一节体育课在体育馆内展开,体育老师是一位肌肉虬结、声如洪钟的牛鬼,名叫牛山茂。
他吹响哨子,宣布第一节课先进行基础的体能测试。
“第一项,跳马!助跑距离不限,形态不限!”牛山老师粗声吼道,转头指了指场中那堪比三层楼高的器械。
十六夜冥抬头看了眼那架差不多有两个她高的跳马,脑袋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这也叫基础???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其他妖怪,却发现他们都表现得习以为常,纷纷开始活动身体准备上场。
妖怪们各显神通,有的无需助跑,只要在跳板上原地起跳就能直接飞到高空反手越过跳马;有的只要借助助跑惯性就能像蜘蛛侠般踩着跳马翻过去。
都这样了,牛山老师还嫌他们跳得太慢,拿着秒表在旁边大声催促着下一个上场。
直到轮到十六夜冥时,牛山老师摸着下巴打量了她一下,恍然道:“哦对,差点忘了还有人类。你……就用旁边那个矮的吧。”他随手指了下旁边仅一米二高,也就是小学生标准的跳马。
十六夜冥平静地助跑、起跳、双手一撑,利落地翻身而过,动作标准得像是教科书示范,但在周围妖怪们动辄十米的飞跃背景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接下来的百米短跑更是如此。妖怪们的“限时5秒”意味着每秒二十米的起步速度,他们在哨声的指示下化作各色流光冲刺而过,带起的风吹乱了十六夜冥的鬓发。
而她的人类之躯,即使拼尽全力,成绩在大多数妖怪眼中也慢得如同小孩。
于是体育课的上半场,十六夜冥就在牛山老师“人类真是脆弱啊得好好保护才行”的嘟囔声和其他同学各显神通的热闹背景下,独自一人完成了全套“人类范畴”的、普通至极的体能测试。
她平静地擦着汗,内心却波涛汹涌:这差距,未免也太离谱了。
不过好在她的适应性很强,稍微安慰自己两句就全然接受了自己的体育成绩会在班级垫底这一事实。
测试结束后,牛山老师为了让新学期破冰,宣布进行躲避球分组对抗。
“所有人来抽签分组,被球打中或出界就算淘汰,将对方全部淘汰的队伍就算获胜!”他晃了晃手中那颗对妖怪来说略显小巧,但对人类而言却分量正好的躲避球。
班里一共十七个学生,按照AB分组必然会多出一个。
十六夜冥以为自己就是多余的那个,正要去角落休息,刚走出两步就被牛山老师叫住:“诶诶,十六夜同学你留下。”
她脚步一顿,转头疑惑道:“我也要参加吗?”
“对啊,再怎么说你也是这个班的学生啊。哦你是说人数不均吗?我来补上就行。”牛山老师哈哈一笑,将抽签盒放到十六夜冥眼前。
十六夜冥:……
她在意的是这个吗?她在意的是这群妖怪一不留神可能会把她砸进医务室啊……
……
经过一番随机抽签,十六夜冥分到了A组,她的熟人(算是说过话的)正好全在这。
所有人各就各位,随着牛山老师的哨声响起,两方开始争夺发球权。
十六夜冥正要聚集精神,准备留意待会儿的球会飞往哪边,争取不要开学不到一周就被砸进医务室。
然而下一秒,凌冽的破空声从耳边一闪而过,她鬓边的发丝忽然飞了起来。
身后的场地传来躲避球猛然落地的巨响,其他的A组成员纷纷发出惊呼。
“哇,好险,差点就打到女孩子的脸了。抱歉啦,十六夜同学。”对面,刚刚差点送十六夜冥见阎王的B组赤酒廖不好意思地说道。
别看十六夜冥现在没有反应,实际上已经死了有一会儿。
后方的土巢绫乃麻反应迅速地捡起球朝赤酒廖砸去,同时还喊道:“那你就赶紧下场赔罪啦!”
“诶~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赤酒廖侧身轻松躲过。
刹那间,体育馆化为混乱的战场,双方打得一来一回游刃有余,妖术与体术齐飞,各种能力让躲避球的轨迹变得诡异莫测。
十六夜冥很快调整好状态全神贯注,她无法像妖怪那样飞天遁地或以力破巧,但她总能依靠远超常人的动态视力和冷静的判断力,一次次惊险地避开飞来的球体,甚至偶尔还能接住一些角度和力度都不算太离谱的球,传给队伍里更强的“输出”——也就是滑首总一郎。
对方在这场躲避球中完全展现了身为妖族大少爷的实力。
他甚至没有动用妖术,仅凭出色的身体反应和战斗直觉,就在场上闲庭信步般游走,随手拍飞的球都带着惊人的速度和力量,精准地淘汰掉一个又一个对手。
不知不觉间,场上的人数飞速减少。
最终,竟然只剩下了四人——
A组:十六夜冥,滑首总一郎。
B组:赤酒廖,辞木逻。
场面变成了二对二的王牌对决。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十六夜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挣扎活到了现在,随着比赛的展开,躲避球的威力也愈发恐怖,连她的动态视力也跟不上,只能靠着本能行动,脑海里只有“不想进医务室”这一个念头。
到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喘口气,看一眼对面的站位。
赤酒廖的脸上依旧挂着玩味的笑容,手中的球缠绕着赤色妖力;而他的跟班辞木逻则沉默地守在他斜后方半步的位置,眼神锐利。
见此,滑首总一郎终于稍稍认真了些,站直身体,挡在十六夜冥的前方些许位置。
“喂,人类。”他头也不回,声音依旧冷淡,“躲好,别拖后腿。”
十六夜冥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清楚的了解,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逞英雄。
“我知道。”她回答,目光紧锁对手,安静调整着呼吸,只求滑首总一郎能早点结束这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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