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遮挡了月亮,星星也没有出现,今晚也是孤独的夜。一辆黑色私家轿车缓缓停在石桥路二十八号,驾驶座上下来一位穿着正式的司机,那司机快步走到后座打开车门,一个满脸威严的中年男人下了车,他扯了扯领结,看着面前的小别墅。
四周很安静,只有男人脚下得皮鞋发出低沉的脚步声,旁边的司机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快到门口时,司机快步上前按响了门铃,一声,两声,三声,依旧没有人开门。
司机半弯着腰,低声说:“老爷,少爷可能不在家。”
刚说完,沈霁一脚用力把门踹开了,司机站在门口吓得屏住了呼吸,不敢再说半句话。
门被踹开,沈斯年躺在沙发上被巨大的噪音吵醒了,桌上都是他喝空的酒瓶,还有随意弹落的烟灰,满地的烟头。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姿,因为屋里没有开灯的原因,他看得不太真切。
沈斯年试探地叫了句:“江予白?”
门口的身影没有说话,他往这边看了看,缓缓往客厅走来,沈斯年似乎感觉到那身影隐隐的压迫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沈霁的脸灰暗模糊,外面驶过一辆车,车灯的光亮通过玻璃的折射快而急地将整个客厅照亮了一瞬,沈霁眼神锐利地宛如尖刀,脸色十分阴沉。
沈霁直挺挺站在沈斯年面前,房间里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出声,一个巴掌率先打破沉寂。沈斯年脸上火辣辣地疼,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半响,整个客厅又陷入死寂。
“爸。”沈斯年叫道。
“你还好意思叫我爸。”沈霁略过沈斯年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客厅里沈斯年低头站在沙发旁,一直等到沈霁抽完一根烟。
“你联合外人带警察端了自家赌场你还是我儿子吗?”沈霁猛地用烟头砸向沈斯年。
他的脖子传来一阵剧痛,随后腿上被踢了一脚,膝盖直接跪在地上,沈霁的眉眼间带了一丝戾气,冷冷地说:“好好跪着反省反省。”
沈斯年低着头:“对不起。”
“对不起?”沈霁笑了,说:“赌场的事我就不追究你,只要你好好上完这一年,直接跟我去美国见你后妈。”
“后妈?”沈斯年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你跟洋妞结婚了?”
沈霁虽然笑着,但脸上还是那副世界欠他八百万的样子,他张开嘴,阴沉地说:“放尊重点,她是你的妈,mother,OK?”
沈斯年嗤笑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她是你妻子,不是我妈,do you understand?”
“你再说一遍!”沈霁指着他说。
“你敢跟洋妞生一个洋娃娃试试。”沈斯年丝毫不让着他,大声说:“你敢生一个,我就敢不认你!”
“你不认我?”沈霁反而被他的话逗笑了,扶着额头冷笑,“没有我你吃什么。”
半响。
“我没有时间跟你说笑。”沈霁站起来,说,“好好在学校,不要给我丢脸。”
沈斯年:“你把我妈放哪里了?”
“你这么多年不回来一次,”沈斯年站在沈霁面前笑了笑,“一回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你要记住,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等你有足够能力再来我面前提意见。”沈霁正了正身上的定制西装,嗤笑一声:“没错,就这些。”说完径直朝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的司机被客厅的情况吓得半死,看见沈霁出来更是把头压低了一个度
沈斯年站在原地,听着沈霁远去的脚步声,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沈霁接近四年没有回来过,也没有一个信息,他了解沈霁的性子,从小他就知道沈霁就是这么冷漠,好面子,容不得自己给他丢脸,十几年对他不闻不问,除非做了丢他脸面的事,不然压根不会来找自己。
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后回来竟然还跟洋妞结婚了,差点没把他气死。
当天晚上他就跑去酒吧喝了个痛快,一直通宵到早上六点,才被酒吧一起喝酒的几个小混混问到家庭地址给送了回去。
石桥路二十八号,一个黄毛扛着沈斯年站在门口看了许久,“哇,这就是他家吗?看着很有钱啊。”
另外一个混混从后座下来,对他呵斥道:“竿子麻利点!”
“是嘞,浩哥。”黄毛说。
陈浩撇了眼竿子,要不是沈斯年给的钱多他们还不一定送他回来,管他是生是死。竿子扛着沈斯年走到门口,大叫一声:“坏了!”
陈浩不耐烦说道:“又怎么了!”
“没密码。”竿子朝陈浩摊开手。
陈浩无奈地摇了摇头,一闭眼朝竿子挥了挥手,“就送到这了,就送到这了,咱也是尽力了。”
沈斯年被竿子放在地上靠着门,陈浩转身上了车嘴里还催促着:“竿子快点!”
“来了来了。”竿子连滚带爬地上了车。
两人一上车就累得瘫软在后座上,昨晚沈斯年硬拉着他们两个陌生人喝酒,还给不少钱,他们怎么能任由这钱跑了呢,当然是跟着喝了。
车子铿锵铿锵在路上开着,时不时将陈浩和竿子的身体猛抖一下,前面开车的叫熊南,跟陈浩他们一起的。
熊南扯着嗓子喊:“浩哥。”
“没事嚷嚷啥!”陈浩骂道。
熊南:“钱拿到了吗浩哥?”
陈浩一惊,猛拍大腿:“哎呀,刚刚太急了忘记要尾款了。”陈浩哎呀哎呀的喊。
眼见车子已经开出去老远了,只能自认倒霉了,不过下次再看见他可是一定要回来的。
沈斯年就躺在门口睡了一天,一直到大中午太阳太猛烈了才醒了过来。
好几天江予白在学校都没有见过沈斯年,他在晚上放学的空隙去找了个搬运工的日结兼职,周末有单的话就会跟着老板的货车一起去送东西。
天气没有前几个月那么热,眼看着也临近寒假了,终于也是要冷下来了。
一辆老旧的中型小货车上,司机大喊一声“江予白!”
“哎。”江予白刚搬了一箱饮料给便利店送了进去,快步跑着上了车。
他坐上副驾,问:“老板我们下一单去哪?”
老板边看后视镜倒车,边说:“还有一单送酒水的单子。”
半响,老板又说:“不过这单的酒水比较多。”他看了看江予白笑了笑没有说话。
天空阴阴的,远处有一块大乌云,空气中也散发出一股雨水的味道。货车停在一家酒吧的后台工作通道外,那的楼房挨得很近,只有一条供车辆通过的宽路,门内站了几个光膀子的大叔。
江予白从货车上搬下来一箱一箱的酒水,放到工作通道的里边,一共搬了二十箱。
“小哥,这样吧我再给你点钱帮我搬进去里边,我也不用再另外找人来搬了,怎么样?”光膀子的大叔说。
江予白想了想,没有顾虑太多直接就同意了。
等他再出来时,外面停着的货车早就不知所踪,他拿出手机拨电话过去,手机号变成空号了,他才意识到被人骗了。
“你把刚才的钱结给我吧。”江予白看着那大叔说。
大叔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小哥啊,你被那个货车老板骗了,他人都不知道怕哪去了。”说着从兜里摸出五十块递给他。
江予白苦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了。”他当然知道自己被骗了,不过他能跑得了去哪,挖地三尺都把他找出来。
天空下起了小雨,空气变得凉凉的,江予白掏出手机给王大志拨去电话。
“喂?”
江予白:“大志,我被人骗了。”
“什么?”电话那边传来王大志震惊的声音。
林梓刚好在王大志身边,她凑在手机上说:“告诉本小姐,本小姐帮你挖出来!”
王大志激动跳起来:“哪个王八蛋,等我找到他势必好好惩罚他!”
江予白:“谢啦,下次你俩的作业算我的。”
江予白把所知道的货车老板信息全部告诉了王大志他们,雨越下越大,他挂了电话赶忙找地方躲雨,一路从酒吧后门跑到前门。
后门都是密密麻麻的楼房,巷子小得只能挤进一个人,在巷子里躲雨也着实也不太安全,酒吧门口虽然鱼龙混杂,但好在人多起码还有监控。
雨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倾盆而下的大雨,大风吹着,细小的雨丝被风吹在江予白手臂上,一瞬间接触雨丝的皮肤很清凉,特别舒服,街上只有几个撑着伞的行人,和几辆来往的车辆。
此时还是大白天,雨丝越下越急,细细的挨得紧紧的,它们是一个整体,是一道雨墙,将街上和屋檐下隔绝开,仿佛将一个世界用一道雨墙硬生生地分成了两个世界。
他往旁边一瞥,一个穿着短裙的女人撑着把伞走过来,可能也是没有预料到会下雨,撑的是专门遮挡太阳的太阳伞。
那女人原本是往这边走的,走到一半变换了路线,往街的对面走去。
“浩哥,咱们还要跟他喝吗?”竿子从里边拉着陈浩出来。
“干什么啊。”陈浩一把甩开他的手,“有钱肯定喝啊。”
“可是看他这架势又要喝个通宵啊。”竿子抓着陈浩的手,“我。。我怕猝死!”
江予白看了眼他们,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陈浩说:“好好好,那今天你来开车,我跟熊南喝行了吧。”
竿子嘿嘿笑了:“对了,他家在哪来着?”
“石桥路二十八号!”陈浩给他翻了个白眼,“记住了,是石桥路二十八号,二十八号!”
“记住了记住了。”竿子说。
江予白眼神一变,“你们说什么?”
陈浩刚好进了酒吧,只剩竿子一人在外面,竿子说:“咋地了,惹你了?”
江予白:“没有,刚才你们说的是石桥路二十八号吗?”
竿子犹豫了半响,说:“对啊,怎么了。”
“你们说的那个人叫沈斯年对不对。”江予白看着竿子,眼里十分复杂,不知是因为终于遇到沈斯年而开心,还是因为沈斯年酗酒而担心。
竿子:“你是他谁啊。”
江予白想了想说:“我是他朋友。”
竿子瞬间来劲了,拉着他就要进去:“那太好了,你进去跟他喝。”
江予白停住脚步,说:“我就在这等他出来吧。”
“他可能会通宵,前几次他都喝到第二天五六点才走。”竿子皱了皱眉,“你确定要等?”
江予白看着他点了点头。
“得嘞,那你跟我在外面等吧。”竿子抱着双手斜靠在墙上看着外面的雨。
从下雨等到雨停,又下了会雨,雨又停了一会,竿子看着街上的雨来回折腾看得两眼昏花,垂着头打盹。
江予白心里原本是不安的,在这门口站久了这种不安倒是消散了许多,“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的一句话把正在打盹的竿子惊醒了,竿子猛地抬头,看了眼又把头垂了回去,嘴里说道:“一起喝酒,他给钱就认识了。”
“他每天都会喝得很醉吗?”江予白问。
竿子的头垂直打了几下盹,迷迷糊糊回道:“啊,是啊。”
“那你们每次都送他回去吗?”江予白又问。
“啊,是啊。”竿子略带敷衍地回答。
江予白动了动手脚,继续问:“那,他把家里的密码告诉你们了吗?”
“没有啊。”
江予白的垂下眼帘,抿了抿嘴巴,一股压在心里说不清的感觉又上来了,可以说是又酸又爽的感觉。
酒吧越晚门口来的人就越多,他躲到酒吧门口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在嘈杂的声音里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竿子用力拍了拍他,江予白醒了,脑袋很疼很晕,身子软乎乎的有点使不上劲。
陈浩和熊南两个倒还有点意识,反倒是沈斯年已经喝晕过去了。江予白从他们手里接过他,说道:“谢谢你们,我送他回家就行了。”说完还不忘礼貌地点了下头。
“我载你们回去吧。”竿子把陈浩他们扶上车,“其实他付过钱给我们。”
江予白想了想,随即扶着沈斯年上了车。车子很旧,看着开了有十几年,车子发动起来铿锵铿锵的,摇地沈斯年的头到处乱晃,江予白将他的头往自己肩上揽。
他拜托竿子他们不要告知沈斯年自己送他回去,还交换了电话号码,说是以后要是他再喝醉就打电话给他。后来将沈斯年安置好,他家还是满地的酒瓶跟烟灰,空气中都充斥着难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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