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初七,林永壮再次违反母亲林红梅的意思,来到城南最大的酒楼——浮香阁。
这浮香阁,听名字便能察觉出不同。除此酒,**等常规操作外,还有着“地上黑市”的名号。
在母亲林红梅眼中,他整日好吃懒做、贪图享乐,殊不知他还是这“地上黑市”中的一位商家。
母亲性格泼辣,加上林家只有他一个子嗣,看管更加严格。
最近也不知怎的,也许招新会将近,说他沉迷灯红酒绿的人,日日围着母亲。
林永壮晓得母亲这人最好面子,最看不得旁人说他任何坏话。因此他被关在家中已经九日了。
足足九日!足以动摇他在浮香阁的威名。不可以……不可以让他的基业毁于一旦!九日……他已经九日没尝到那种滋味了……
林永壮的食毒癖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发了疯地想去与人交换,品尝那种美妙的滋味。
一次偶然,他得了机会,冲入浮香阁与一人交换,依稀记得那人身量于往常不同,很像一位女人。
林永壮并非未察觉,只是听到熟悉的暗号后,心脏处似被数只羽毛扰动,痒得很,没顾及太多便急切吞了下去。从心口蔓延那股子抓心挠肝的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快活的爽感。
林永壮眯起眼,发出一声叹谓。这感觉如梦似幻,如整个人陷入云朵般舒适,又如飞翔在天际般无拘无束。
可那日傍晚,他分明记得自己回到家中。次日醒来,入眼便是浮香阁二楼的一处宿所。而他的怀中搂着一位香肩半露、身姿纤细的女人。
林永壮心中大喜,色眯眯地看了她一会儿,指尖游走在女人瓷白的肌肤上。年轻女人淡雅的独特气息萦绕在空气中,林永壮很喜欢这气味,忍不住俯下身猛嗅,兰花般清新自然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不禁感叹:“啊!”
侧躺的女人秀眉微蹙,下意识拍掉身上的东西,然而拍到林永壮肥腴油腻的脸上。这一举动不知怎的刺激到他,让林永壮宽厚的手狠狠按在女人腰处。
女人惊叫出声,睡意全无,猛然坐起。
林永壮则陷在柔软的被褥中,闭眼拦着女人的腰,试图将她按回自己的臂弯。
他只听到女人几乎尖叫的声音,“壮哥,你怎么在我的闺房里?壮……”后面不禁失了声。
林永壮暗叹不对,这声音……是张家闺女的声音!
他骤然坐直身子,张家闺女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林永壮与张玲丽坐在床铺上面面相觑。
张玲丽盯着他,盯着盯着就开始抱着被子小声呜咽:”我的清白……壮哥……我的清白……”她双眼通红,鼓起勇气冲林永壮大喊,“林永壮,你赔我清白!”
林永壮则越发无措,张玲丽可是张家那泼妇唯一的女儿,那泼妇真要知道她家最大的对头——林家毁了她女儿的清白,那可是要入牢的!不仅如此,要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他的后半生就要和张玲丽搭伙过日子了。
林永壮咬牙,边安慰着呜咽的张玲丽边穿亵裤:“小丽啊,壮哥昨晚要真对你做了什么,你完全别放在心上,这件事我保证会给你和你们家一个交代。”他观察着张玲丽的眼色,见她发愣,他决心下一剂猛药。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不断。
张玲丽的哭声戛然而止:“哥……你在干什么?”
“唉,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我也是喝了太多酒,猪油蒙了心才!才……唉,我的错,对不住你,对不住老张家……”林永壮接连着一下又一下扇个不停,哭诉着昨日做的“混账事”。
张玲丽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哪见得这种场面,当即眼泪竟都忘了掉下来:“哎……哥,我知道你的秉性不算坏,我只是害怕……”
林永壮见张玲丽心软了几分,扇耳光的动作渐停,说:“小丽你放心,哥办事你清楚,小时候还天天给你掏鸟蛋给你吃,现在哥定不会亏待你……”
张玲丽愣住回想起幼时的愉快时光,微微点头,说:“林哥,我信你。”
后来不知怎的,张玲丽死了。
死之后,林永壮夜夜梦魇缠身,适才有了明烛“帮助”林永壮缓解梦魇的机遇。
林永壮察觉,那次明烛带来安神的香料竟比自己花大价钱买的更有作用,次日他头也不疼不昏了,神清气爽地按照信上的地址来到一条巷子中。
林永壮一见着明烛便迫不及待地夸赞一番:“姑娘,这浮香阁的香料果真一绝,昨夜我非但没梦到那个人,还做了个好梦,真是多谢你和你家主子了。”他说到“那个人”,声音明显压低,生怕被人听见。
明烛换了身黑红劲装衣,将预订好的包裹递给林永壮,“是么,主子对你当真用心,林公子定要为浮香阁好好做事才好。”
林永壮点头如捣蒜:“那是那是。”
明烛收下钱袋,忽而笑道:“不过,林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真不怕官府?”
林永壮忌惮着明烛,讪讪笑道:“你我所作所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唯独不得让三个人知道。”
明烛瞥过一眼,似没在意他说的话:“对了,原来的暗号代替了。林公子去招新会,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我们会派人在宗门内接应你。在宗门暗号就叫作‘不认识你姑奶奶了’。”
林永壮夸了句“真贴心”,又在心中默念一遍。不认识你姑奶奶了。
这个暗号虽然怪,但十分隐蔽。
林永壮努力说服自己。
明烛又道:“待接应对人说完,你就跪下,头贴着地面,意味着接受福泽,将厄运压在身下。”
林永壮没听出明烛的胡说八道,唇动了动,想让明烛修改这句暗号,但听到厄运压下,心觉怪异,却也没多说什么,欣然接受了。
*
清乾宗,外门弟子学堂。
众目睽睽之下,林永壮头贴着地板,身子止不住颤抖,等待着明烛的下话。
明烛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永壮,语气轻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道:“林永壮,我再问你一遍,还要补偿吗?”这话虽是漫不经心,但落到林永壮耳朵里便是**裸的死亡通告。他呼吸一滞,仿佛他说一句“要”,明烛下一秒会淡淡地拧掉他脖子。
“不不用了,不用了……”林永壮恐慌得厉害,“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碍了姑奶奶的眼,草民这就退下。”他生怕明烛再多说一句抖出他的事,好话说了个遍。
明烛很干脆说:“赶快起来回你的位置上去。”
林永壮屁颠屁颠爬起来,回到位上,一句话不说了。
众人见这个小插曲草草结束,也没了兴致,身子一转,纷纷回到位上,这时才恍然发现站在学堂前方的夫子——柳负雪长身玉立,手握着书,视线依次扫过众人,最后在明烛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金芒。
“静坐。”
众人的心思这才转移在这位“清乾宗第一大弟子”身上,明烛也不例外。
文中对柳负雪描写的是一位冰清玉洁、温文尔雅的白衣公子,本人果然长得与明烛想象中一般无二。高挺的鼻梁在深邃的眼窝下方,琥珀色的瞳孔如隐于流水的鎏金,当那水中鎏金望向你时,一片涟漪未起,仍波澜不惊。
等等等,我、和柳负雪方才对视了?!
待明烛遇再次看过去,柳负雪早已垂首看书,开始了今日的授课。
明烛后知后觉,外门弟子的前七日授课均由内门大弟子进行,这是修真界宗门内规定之一,只不过方才事情过多,她暂时忘了。
柳负雪坐在学堂前方、独属于夫子的桌案上,语气庄严又颇为冷淡,与他本人的名字如出一辙,似一棵生长在初冬的柳树,浑身总裹挟着一层不融的薄雪,清冷肃萧,只是坐在那儿,众人的目光便会不自觉被他吸引。
他开口时,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直接在脑海响起:“今日所授,为关于修真界的基础知识——众所周知,人界分为修真界与凡人界,两者均为人所居住的地方。前者为修者所居,后者为凡人所居,可有人知两者的区别?”
有人答:“是灵力。”
柳负雪认可点头,接着说:“灵力供修者修炼所用,体内有灵根且能运用灵力者方可入吾宗,诸位皆是有能之辈。”
有人被夸的不好意思,嘴甜地说:“柳少主,您可比我们厉害多了。”
柳负雪似乎早已听惯无数来自他人的吹捧,没什么表情:“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所为你们亦可行。”
此言一出,学堂又沸腾了几刻。
季素素崇拜地说:“柳哥哥好会鼓励我们呀,你说是吧?明姐姐。”
明烛漫不经心地回了句“还好”,心中正揣摩着为何柳负雪会看她?难道是今日她当了“出头鸟”?
“开学第一课”无非是早些关于修真界来源、规定之类的。明烛心中了然,便没再多听。
这种感觉延续至柳负雪开始提及“混沌”一词。
混沌?
原书中并无“混沌”一说,莫非是她引起的蝴蝶效应?
很快她便否定了。
她的到来又不是什么新物种,怎会让修真界的设定改变?
明珠默默竖起耳朵。
“然而,天地之气并非只有灵力一种。”柳负雪话锋一转,语气微沉,“还有一种更为古老、也更危险的力量——‘混沌’。”
“混沌之力与灵力一样,乃天地开辟之初天地间所蕴含的气之一。不过这种气颇为特殊。灵力是利于人修炼的气,大多数人所吸纳的均为灵气。而混沌的作用则是使修者更容易感知与吸纳天地之气。”
所以,灵力是天地之力中的大部分气,而处于小部分的混沌则可以使用包括灵力在内的天地之力。
众人理解后露出羡慕的眼神,不过柳负雪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混沌虽有如此好处,但体内拥有混沌之人常会使其人气运和修行受到影响。常人难以驾驭,不幸沾染混沌的人,轻则霉运缠身,重则改变命格。”
众人又发出一阵唏嘘,这么大的福气,还是给旁人吧!
柳负雪接着说:“不过自从上届混沌之战过后距今已过数千年,幸存于三界的混沌,经过多年的排查和诛杀,存在世界上的数量微乎其微,不必在意。”
这句话一出,不少人心中下了个定心丸。
“此外,魔族内均有混沌,差异在于量。”众人听后刚试图瞪大眼,就听闻他说,“此混沌是净化后封印在体内的。除非混沌之王召唤,轻易不会觉醒。”
有人问,净化后的混沌还会有负面影响吗?
“除特殊情况下,基本可以保证不会产生危害。”
众人心中对魔族的忌惮少了不少,而明烛的心脏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霉运缠身……改变命格……
自穿书以来,被育婴堂抛弃、被贼人偷包袱、走路被鸟屎砸、睡觉被人扔臭鸡蛋……一桩桩一件件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闪过。
难道我不是单纯的倒霉,而是体内有这种叫“混沌”的玩意儿?!
这个念头让她如坠冰窟。
……不过不能以偏概全,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说不定只是这个世界单纯地看她不顺眼呢!
明烛轻微摇头,不再深思下去。
柳负雪讲完“混沌”后,这堂课的基本知识就讲的差不多了。本着“宗门大师兄”的身份,他多言几句后便起身离开。
明烛的视线顺着他御剑飞行的背影散去。
*
清乾宗·天一阁。
空阔的屋堂之上,一位白衣修者坐在天一阁主座上,看模样约莫不过不惑之年。
“家主,到了。”影卫用传音叶将信息传给端坐在主座之上的修者。
闻者抬眸,柳负雪早已站在堂屋中央,微微点下头:“家主。”
柳家家主沉吟片刻,似闲聊般开口:“阿雪今日授课如何?”
柳负雪淡声道:“除去那位‘害群之马’外,其他人天姿均不错。”
家主闷闷笑了两声,他已许久未见柳负雪这般开玩笑了。
他说:“这批弟子中有位特殊之人,多加注意与他(她)拉近关系。”
柳负雪应声,拜别家主,转身出了天一阁。
阁内重归寂静,只余下主座上的身影,指尖轻叩扶手,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云层,落在了外门某处。
那位“害群之马”……究竟特殊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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