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也不服气地扭过头,正对上沈初尧那张放大版的俊脸。他垂眸看着她,目光若有所思,“跑得挺快。”
完了,舒也也感知到体内灵力还没从昏睡中恢复过来,再加上这该死的束缚!
还是从长计议吧。
舒也眼睛一闭,瞬间乖巧。
再度回到宠物医院,一番细致检查后,医生放下听诊器,笑着说道:“沈先生,您多虑了。这就是一只非常健康的母狮子猫,一岁八个月左右,一切指标正常。至于您说的特殊纹路,可能是光线问题吧。”
*
从宠物医院离开时,是沈初尧自己开的车。
他把舒也放在副驾上,还贴心地把安全带虚压在她的小肚子前面。舒也心里嘀咕,堂堂上古神兽,坐车还需要这个?
车子平稳驶入街道。
既来之则安之。舒也懒洋洋地窝着,揣着爪子,欣赏窗外流动的夜景。一切都很惬意,直到一股尖锐的寒意毫无预兆地刺了她一下,让她背上的毛瞬间炸开。
她尾巴猛地竖起,不安地拍打座椅,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一双猫眼紧紧盯住右前方,那栋正在做外立面清洁的高楼。
“怎么了?”沈初尧瞟她一眼,觉得这猫有点反常。
眼看车子就要进入那栋楼的作业区域,舒也更急了。那种危险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猛地伸出爪子,勾住沈初尧握着方向盘的袖子,使劲往自己这边拽。
她的力气出奇地大,沈初尧皱眉,不得不缓踩刹车,打稳方向盘。
“你怎么回事?”沈初尧话音未落,只听“哐当”一声巨响!
一个巨大的工具箱,擦着车前保险杠狠狠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沈初尧一脚急刹,车子稳稳停住。距离那个坠落点,仅一寸之隔。
车内一片死寂。沈初尧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随即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副驾上惊魂未定、毛还炸着的小白猫身上。
他若有所思地眯起眼,刚才那一连串的警告,可不像一只普通小猫能做出的反应。
他俯身凑近,仔细打量着缩成团的小猫,用手指挠了挠她的下巴,“吓到了?还是你刚才是在特意提醒我?”
舒也身体一僵,默默把脸埋进爪子里。
完蛋,好像一不小心,表现过头了!
沈初尧轻笑一声,换了条车道,“你知道你主人在哪吗,不知道我就只能把你带回家了。”
舒也垮着猫脸:“......”
*
沈初尧的复式大平层冷清得像座现代艺术馆。
黑白灰的色调,干净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舒也被拎进这冰窟时,整只猫都写满了不情愿。
“这能叫家?”她跃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岛台,爪底差点打滑,“停尸间都比这儿有人气!”
可惜沈初尧只听得到喵喵叫。他扯松领带,面无表情地宣布规矩。
“你只能在一楼活动,规矩有三。”
“一,不准掉毛。”
“二,不准拆家。”
“三,不准上二楼,更不准进我卧室。”
“喵嗷!”舒也一爪拍他手背,现在谁还管这些?最要紧的是那一百步的距离限制!
她可是大名鼎鼎的朏朏后裔,结果被一个人类和一个早该失效的古老契约捆得死死的。
不能离他超过一百步,不然当场变回毛团子昏睡过去,岂不是任人宰割?
舒也跳下岛台,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沈初尧脚边,生怕他一个走远自己就当场表演昏迷。毛茸茸的尾巴甚至有意无意地缠上他的裤脚。
沈初尧低头看她,觉得这猫突然变得异常黏人。他往前走两步,她就小跑着跟上四步。他停下,她也紧急刹车坐好,只拿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紧紧盯着他,仿佛怕他突然遁走。
“你还挺粘人?”他挑眉,看了眼脱线的衬衫袖口,无奈摇头。
舒也内心长叹。不能说人话,真是急死个兽。
*
夜深人静。
确认沈初尧终于在二楼卧室睡下,一直假寐的舒也睁开了眼。她轻盈地跃上楼梯,去他的不准上二楼,老娘想干嘛就干嘛!
虽说落到这步田地全因自己贪嘴,但沈初尧的噩梦品质确实顶级,她现在亟需补充灵力。
而且,她也必须搞清楚,沈初尧究竟什么来头,竟能触发那早已绝迹的百步束缚。
她悄无声息地溜进卧室,跳上床脚。男人眉头紧锁,额头冒汗,果然又在做噩梦。
就是现在!舒也伸出爪子按在他眉心,心里默念,“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随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丝灵力,试图追踪那束缚的根源。
然而,刚闯入他梦境的边缘,她就被一片磅礴的、冰冷的黑暗吞没了。
除了白日里见识过的那些充斥着权力斗争的焦虑梦魇之外,更深的地方,还蛰伏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恐惧。
那不是一个成人的梦。那是一个小男孩的噩梦。空旷到回声的老宅,永远紧闭的房门,被剪碎的生日蜡烛,还有一个穿着红裙从高处纵身跃下的模糊身影。
舒也一下子愣住了。这梦又苦又涩,像受潮发霉的咖啡粉。
沈初尧的儿时梦魇被藏的极深,她好一番搜索,也拼凑不出任何的线索,更别提束缚的事。
舒也抬眸,望着他脸上的汗珠,心底竟掠过一丝酸涩和不忍。
她收起爪子,缩进他颈窝里,一边吞噬噩梦,一边咕噜噜念起安神咒。
噩梦汹涌地涌入她体内,转化为精纯的暖流,抚平了她灵力的枯竭。
好吃!真是大补!
沈初尧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呼吸变得绵长安稳。
舒也满足地咂咂嘴,蜷缩在沈初尧身旁,一股困意袭来,“这是不是就是人类的晕碳啊。”
再也顾不得回楼下那冷冰冰的地板,哪里比得上这柔软宽敞的大床舒服。舒也调整好最舒服的睡姿,便沉沉睡去。
沈初尧的卧室密不透光,厚重的遮光帘将这里变成了一个绝对的暗室。长期的严重失眠让他只能依靠这种极致的黑暗来获取零星睡眠。
但这一次,他竟然是被冻醒的。
意识逐渐回笼,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第一次睡了整夜且无梦,头脑是从未有过的清明舒缓。可与此同时,半边身体却冷得几乎麻木。
空调明明维持在恒温二十四度,但他就是觉得冷。他下意识地往自己这边扯了扯被子,却没能扯动。
他困惑地睁开眼,在浓重的黑暗里,隐约看到身侧有一个模糊的隆起轮廓。
心脏猛地一沉,所有睡意瞬间蒸发。他屏住呼吸,一只手无声地探向床头柜,精准地摸到了小夜灯的触摸开关。
“啪”的一声轻响。
一团柔和昏黄的光晕驱散了床头的黑暗,也清晰地照亮了他身边的景象。
一个女人正侧卧着,几乎卷走了所有的羽绒被,浓密的睫毛垂着,呼吸均匀安稳。如墨的长发铺散在他的枕头上,衬得那张睡颜格外白皙。
沈初尧全身一僵。这张脸他认得,是眠音理疗馆的老板娘,那个舒也。
他猛地坐起身,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迅速扫过整个卧室,门窗完好,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他立刻下床,打开卧室门,在寂静无声的宽敞居所内展开了近乎地毯式的搜寻。二十分钟后,他确认了一个事实:哪里都没有那只白色狮子猫的踪影。
那只猫,竟然凭空消失了。
最终,他重新回到主卧,猛地掀亮主灯。刺目的灯光瞬间倾泻而下,他目光沉沉地锁定的那个仍在酣睡的女人。
被突如其来的强光惊扰,舒也不舒服地蹙了蹙眉,眼睫颤动了几下,才迷蒙地睁开眼。
四目骤然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某种看不见的火花在两人之间噼啪作响。
舒也的眼睛先是蒙着一层雾气,,茫然又无辜。随即猛地聚焦,看清了眼前放大版的俊脸和陌生的奢华环境。
她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彻底清醒,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拽高到下巴,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而凶狠,像只被入侵了领地的猫:“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沈初尧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眼底却没什么温度,“问题在于我一早被冻醒,连一寸被子都没捞到。”
他目光最终锁定了她的眼睛,语气陡然压迫,“我倒想问问你,舒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我床上的?”
舒也把被子裹得更紧,脑子飞快转着想找借口。说走错门?他肯定不会信。说梦游?更离谱。
见她眼神游移,抿唇不语,沈初尧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意思,“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舒也把被子又拽高几分,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闪烁却故意恶狠狠的:“我说了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儿,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特殊癖好?
沈初尧几乎要气笑。他向前迈了一步,逼近床边,“舒小姐,看清楚了,这是我的卧室,我的床。现在的情况是,我的狮子猫不见了,而我的床上,多了一个你。”
他的视线扫过她紧裹的被子,意有所指地补充:“并且,你看起来并没受到任何强迫。”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温热的呼吸几乎交织。舒也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着一丝睡后的慵懒,让她头皮发麻。
她猛地往后缩,却差点从床沿栽下去。
“......碰瓷?”沈初尧下意识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回带了一把。
舒也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拍开他的手,脸颊彻底红透:“别动手动脚!”
沈初从善如流地收回手,后退几步,重新拉回安全距离,恢复惯常的冷峻姿态:“第二个问题。我的狮子猫,到底在哪,为什么不见了?”
舒也的心脏砰砰狂跳,大脑飞速运转。
承认猫就是她自己?绝对不行!
情急之下,她干脆把心一横,仰起脸瞪着他,破罐子破摔地喊道:“跑了!我半夜把它放生了!怎么样吧!”
这话荒谬得让沈初尧一时失语。
他看着她那副理直气壮,几乎要跳起来咬人的模样,某种熟悉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这虚张声势、犯浑耍赖的神态,和他那只胆大包天、曾用爪子钩坏他衬衫袖口的猫,简直像得离谱。
沈初尧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半晌,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带着一种捉摸不透的玩味。
“放生了?”他慢条斯理地重复,语调平缓,“它昨天粘我粘到寸步不离,甚至不惜用爪子钩住我。你现在告诉我,它自己跑了?”
他不再纠缠,转身径直走向门口。“给你十分钟,穿好衣服下楼。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他需要立刻去核查监控。
听到男人下楼的声音,舒也松了口气,立刻跳下床。
她毫不客气地闯进沈初尧宽敞的衣帽间,手指掠过一排价格不菲的衬衫,最终挑了件最舒适的深灰色丝质衬衫套在身上。
宽大的下摆刚好遮到大腿根部,她蹙了蹙眉,又拿了件同色系衬衫在腰间巧妙系紧,造出一条临时短裙,这下看起来得体了很多。
她深吸一口气,走下楼梯。
沈初尧正坐在书房电脑前,疑窦丛生。监控画面清晰地显示,昨晚只有狮子猫自己溜达着上了楼,悄无声息地钻进主卧,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也根本没有拍到任何女人进入的画面。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舒也穿着他的衬衫走来,眸光微动,但立刻恢复了冷静。
“监控显示,只有我的猫进了房间。”他将屏幕转向她,“而你,舒小姐,并未被任何摄像头捕捉到进入的痕迹。你怎么解释?”
舒也心里一紧,知道彻底躲不过了。她干脆将计就计,抱起手臂,脸上摆出几分高深莫测的神情。
“凡人,你可知同契既成,百步为界。越界者,灵形俱困,寿数暗损?”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带着一种仿佛穿越百年的疏离和悲悯。
见沈初尧因这突兀言论而明显怔住,她心中暗喜,面上却更显肃穆,用一种近乎吟诵的、带着古老韵味的语调缓缓道:“此乃天道之衡。于我,是灵魄受缚,离你百步则神昏形寐,如坠永夜。”
她稍作停顿,目光变得沉重,直直看向他,“于你,却是生机悄然流逝,元阳日损,永失安眠,终至衰竭。”
“简单说,我们之间因意外结成了一种古老的共生契约。你不能离我超过一百步,否则——”
她故意停顿,加重语气,每一个字都砸得清晰无比,“你昨夜的久违安眠将彻底消失,失眠与衰竭将加倍反噬。”
“也就是你会比旁人死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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