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个和先前几乎毫无二致的新年。
因为在新的一年到来前了却一桩心事，所以不仅是简单的采购，赵汝安还跟闻馥一同逛了超市。
从出门到回家，一路可以说是畅通无阻。赵汝安不得不感慨，易容术真是堪比魔法的存在。
对此，闻馥一边将各种食材分类，一边笑道：“赵老师的声音才是魔法呢。”
“要是利用声音，岂止是一个展琢。那些跟我有过节的人，都会败在我不讲武德的商业行动下。”
但赵汝安不准备这么做，一方面是底线得守住，另一方面是现代科技太强大，要是偷鸡摸狗习惯了，总有一天会马前失蹄。
“赵汝安，我愿意把我家的产业都给你。”她表情严肃地模仿起展琢的声音，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然后看向闻馥，“怎么样？”
先前他还在厨房忙前忙后，如今已经停了下来，站在门口：“……需要我说实话吗。”
“当然需要。”赵汝安在沙发上闲适地撑住下颚，期待他会说出怎样有趣的惊世之语。
闻馥微笑：“真实到有点恶心了。”
这句话确实逗乐了赵汝安，她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喝了口温水顺顺气。
闻馥继续手头的动作：“马上要过年了，本不应该说别人的坏话。被神灵责怪，说不定会把晦气留到第二年。”
他向来是有点迷信的，以前赵府也有专门的佛堂。但现在，赵汝安忍不住又笑了。
“你这样，不是又把他骂了一遍吗？”
青年无奈，重新倒了杯水端到沙发旁扶着她饮下。赵汝安不笑了，转而关心起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喝起来这么清爽。
是种能够清心的花草茶。闻馥用指腹拭去她唇角的液滴：“要带一壶给伯母伯父吗？”
“好啊。”赵汝安回答得干脆，“之前带的‘特产’，妈妈问我在哪里买的，她也想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尽管刚才是闻馥提起是否要带给赵母和赵父，但最开始是赵汝安在一次闲暇的午后主动提起。
‘你说，哪天妈妈和爸爸尝到你的手艺，会不会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惊喜感呢。’
‘到时候，不需要他们刻意接受，因为你已经融入了他们的生活中，那么那么久了。’
她总是考虑得长远。
所以，闻馥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处境感到不满，只有被珍惜的幸福感。
“那我走喽。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吃饭，不要因为我不在就糊弄过去哦。”
闻馥莞尔，回抱她：“我知道。”
傍晚抵达目的地，赵汝安下了车，由管家迎进门。赵母已经等候多时，赵父则去邻居家拿新鲜钓出来的大鱼。他的手艺很棒，赵汝安过去可能会闻之生津，如今却不会了。
“妈妈，我带了茶、酒、零嘴，还有——锵锵！”
盒中是一条蓝宝石项链，一眼便知是拍卖级的珠宝。
“比起保镖送回来，我更想亲手交给你。”赵汝安无疑是个体贴的孝女，说着就要把项链戴到赵母脖颈上，“感谢妈妈旧的一年像大海一样包容我。”
赵母哭笑不得，“有这个钱，买点你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好吗？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妈对这些东西没那么大的热情，不像你雷——”
她骤然止住了话匣。
今年，这边的展家恐怕要冷清很多。
无论是在商场上还是个人情感层面，赵母都对展家没有好感。但对展母个人，她们在尚未出嫁时就认识，赵母难免感到唏嘘。
“是——不像雷阿姨。”
赵汝安搂着赵母的脖子，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妈妈喜欢的茶和吃食，我都带回来了。我带了很多很多妈妈喜欢的东西，但我也想送给妈妈世俗意义上很贵的东西作为礼物。”
“无论怎样，妈妈都是我爱的妈妈。”
她缓缓道：“妈妈，我听说雷阿姨准备做试管婴儿。当初展叔叔没来，还是她来求人，现在又要怀孩子，打好多针，真的好辛苦。所以我前几天差人给阿姨送了补品，希望能宽慰到她。”
“你是好孩子。”
赵母握住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舒出一口气后转头，“好了，我们不聊那些伤心的人。安安这个礼物，妈妈也很喜欢。”
片刻后，赵父带着鱼回家。
“安安啊，这鱼可好了，比去年那条还要好得多。”他虽然不钓鱼，却是行家，怎么看怎么满意，“今年真是圆满了。”
赵汝安忍不住：“爸，话别说这么满。万一叫老天发现，收回去，到时候聚在一起哭都没有用。”
“好——爸控制言辞。”
赵母点一下她的额头：“你啊，现在真是越来越迷信，真不知道学的谁。”
赵汝安眨了一下眼睛，跟着赵父进厨房打下手了。
尊贵的赵静之女士只需要在沙发上吃点开胃零食，看看书放松一下，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汤成郡先生了，再不济还有赵汝安小朋友帮忙呢，反正轮不到她。
“安安，你把这碗端过去，给你妈妈尝尝看。”
赵汝安马上钻出厨房，给赵母喂刚炒出来的牛肉吃。“嗯——真好吃。”赵母回回都给面子，十分好吃能表现出二十分，“你爸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赵汝安准备离开，然而赵母忽地喃喃：“除夕夜，那孩子一个人待在你那边，也不知道冷清不冷清。”
冷清是肯定冷清，即便闻馥从未表露出丝毫的不满，赵汝安每次回去也会心领神会宽慰他。
“安安，你叫人把他送过来吧。”
“现在他就得见你们吗？我可还没打算结婚。”赵汝安有些惊讶，但没有太多意外感，“而且，妈妈，之后有别家拜年，要是看到他无名无姓待在这边，指不定心里什么想法。”
赵母叹气：“你啊，说起来这么多顾虑，好像根本没把人家当回事。但你能考虑到这些，妈妈还不明白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只是男朋友，说不定过段时间你就不要了，带过来热闹热闹，也总比一个人好吧。”
赵母不想再等下去了。旁的家庭或许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激点的直接拆散，但她只想知道赵汝安身边待了这么久的男人究竟是一流人物，还是二流货色。
“安安，我和你爸就一句话，你喜欢就行。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历史悠久的名门大族，没有那么多穷讲究。他要真是个好孩子，还愿意待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日常生活，我们放心。”
赵汝安看向餐厅。
赵父目不斜视端着菜，好像提前跟赵母通过气。
“……好吧。”她回首，从口袋摸出手机，“我没想过让妈妈和爸爸的除夕夜鸡飞狗跳。”
“你啊，考虑那么多。狗我们家没养，鸡也已经上桌，飞不起来。就当多双筷子，我们招待得起。”
话虽如此，无论是打前锋的赵母，还是装若无其事、其实两只耳朵都竖起来的赵父，都有点紧张。
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跟随女儿去听那通电话，想着“不急这一时”。尽管在赵汝安看来，他们确实着急了点。
“打过了，他马上就来。”
赵汝安回来时晃了晃手机，“他自己本来就会开车，就不要麻烦司机了。大过年的。”
“也行。”赵母答应后不忘找补，“安安，我跟你爸把他叫过来，不是怪你的意思……”
赵汝安笑了：“我知道。”还轻松地wink了一下，“万一我又看走了眼，对吧？”
为人父母，既担心女婿太有本事，委屈了女儿的才华和智慧，又忧心对方家境太差，是个会装模作样，等着最后撕破脸吃绝户的。
赵母叹息，“安安，把公司交给你，我们这辈子算是放下心了，但是识人实在太难，我和你爸都不能说我们可以百分百辨认得出来值不值得托付。”
“所以婚前协议我已经拟订好了，也找律师公证过了。”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内容隐含的心思，赵汝安轻轻咳嗽一声，“……一辈子恋爱也挺好的。”
赵父已经因为婚前协议猛抬头，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看看，这次直接跳过订婚仪式，要把自己推进未知的火坑了！
赵汝安不说话了，安静地僵硬着。
在家人面前，她太容易失言。毕竟她再怎么变，也还是那个赵汝安，很多话语的潜台词外人或许不懂，可以找补，落在妈妈和爸爸耳边完全不一样。
就比如婚前协议，本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就是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还是别说话了，说多错多。
赵汝安拘谨地坐着，默默召唤场外援助。
终于，管家给赵汝安通风报信，说车已经开进来了。片刻后，门铃声响起。
保姆刚想开门，赵父做了个stop的手势，在赵汝安饱含疑问的眼神中立马钻进厨房躲了起来，赵母则快速整理衣着，摆出铿锵玫瑰女强人的姿态。
“我来吧。”赵汝安叹了口气，上前开门。
一打开门，连她都想说声“哇塞”——这么短的时间能把自己捯饬成这样，她的香香真是火力全开了。
“正在准备年夜饭，妈妈想着你一个人会冷清，就让我把你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她看向闻馥怀里的食盒，“怎么还带东西过来啊。”
“我也正好在做晚饭。”
“声音倒是不俗”——此刻，赵母和赵父的心理活动完全一致。
就在这时，赵汝安侧过身，赵母也得以看到来人的全貌。
“妈，这是闻馥，你叫他小闻就好了。”
“阿姨好。”
赵母微点头：“你好。”她忍住了想要走上前帮忙的想法，“放在桌上就行。”
前车之鉴放在那里，对展琢的关爱和包容换来的是他对赵汝安进一步的羞辱。赵母已经下定决心，她要疼惜的只有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眼前这个再怎么好，就算真的成了，她也要用一生去审视他够不够格。
也在这时，赵父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
“爸，这是小闻。”
赵父也很内敛，只说一眼就能看到的，别的不多评价：“不错，长得挺好。”
“小闻会做菜，让他跟您一起吧，您要忙的可是一大桌呢。”
在自己的舒适区，赵父心想，他有的是方法考考这个年轻人。
“行啊。”他说，“那你就别干活了，跟妈妈坐那儿玩去。”
比起多双筷子，闻馥更像是来干活的。
他也没有说什么，乖顺地跟进厨房了。只可惜没有看到闻馥穿围裙的样子，赵汝安一直觉得家里有条围裙的纹样特别适合他。
“长得挺好看，最重要的是气质很舒服。”
赵母跟她咬耳朵，“他带了什么过来？”
赵汝安眉头一皱：“没闻出来，只知道是好吃的。”
赵母恨不得轻轻弹一下她的额头：“你啊，又不是三岁小孩，给你一点好吃的就能把你哄走？”
“真的很好吃嘛，我都胖了。”
天知道她的白幼瘦体质有多难克服，就这样赵汝安还胖了一点，可见闻馥的手艺究竟有多好。
厨房里的光景不得而知，但赵父最后出来的神情，赵汝安看明白了。
一瞥一瞥的，是起了竞争心。
“好香啊，怎么这么香。”赵母嗅了一口，“老汤，手艺有长进啊？”
赵父不说话。
赵汝安善意提醒：“妈妈，这个应该是小闻刚才带过来的。”
甚至不是刚刚出炉的热菜，是原汁原味出自闻馥之手的菜肴，不过从食盒挪到了碗里。赵汝安一摸，果然，温热感已经不强烈了。
这下尴尬了。赵母笑了一下，偷看一眼赵父。不出她所料，已经悄悄委屈上了。
闻馥出声：“这几道都是叔叔刚才做的，我尝过，味道很好。”
真正意义上声如清泉，笑若春风。
赵父终究是长辈，也只能咽下这口气，然后默默吃饭。
不止是香味，闻馥的手艺一入口便不同凡响。赵父饶是这么多年品遍山珍海味，仍旧被惊艳。
赵母注意的地方则跟他不同。
——安安新交的男朋友伺候起她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啊。
越是恭顺，赵母越警觉。
男人很少能受得了伏低做小，往往都要通过别的方面补偿。赵父是少见的例外，赵母不相信眼前这个是第二个，她不可能一连碰上两个这样的男性。
做饭再好吃都不可以！
——From 再次盛上一碗米饭的赵母
因此，吃过年夜饭，赵母美名其曰留下来帮忙收拾，其实在找机会跟闻馥单独对话。
“阿姨，您要说什么，如果怕她听见，直接让我跟着您走就好。”
他太上道，赵母愈发警铃大作。
这么殷勤……她可不是来给人发名分的！
还真碰上两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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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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