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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众鸟高飞尽

麟德殿的风云激荡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李白踏着月色回到常乐坊小院时,步履间依旧带着酒意熏染的飘忽,眉宇间却尽是扬眉吐气的光。

他一把推开院门,声音洪亮,震得屋檐下的灯笼都晃了晃:

“玉生!十九!痛快!今日当真是痛快!”

卢玉生和吴十九早已备好醒酒汤和温水,见他如此兴奋,忙迎上来。李白顾不得喝水,拉着两人在院中石凳坐下,唾沫横飞地讲述起来:

“你们是没瞧见那张翰林的狼狈相!陛下问他《楚辞》,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谁不知道他整日袖子里揣本《楚辞》装模作样,骗骗外行还行,在圣人面前直接露怯!最后陛下金口一开,让他‘恪尽职守’。这四个字,就是把那厮钉死在翰林院那方寸之地了!看他日后还敢作妖!当时他那张脸,比死了三天还白!”

李白说完,这才举旗醒酒汤一饮而尽:“痛快!比喝十坛剑南烧春还痛快!”

吴十九听得血脉偾张,也跟着拍掌大笑:“该!叫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尝尝滋味!李生干得漂亮!”

卢玉生听着,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日自己在翰林院被他当众羞辱的画面。如今恶人遭了报应,那积郁许久的怨气也随着李白的描述消散了许多。

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释然的笑意,低声附和:“是……是极解气。”

然而,这笑意转瞬便被忧虑覆盖。他抬头看向眉飞色舞的李白,眉头微蹙:“十二郎……那张翰林终究不是善茬。他今日遭此奇耻大辱,会不会……日后寻机报复于你?”

“他敢!”

李白大手一挥,带着七分醉意三分傲然:“玉生,你多虑了!如今的我,是陛下御前亲点的‘供奉’,贵妃娘娘跟前挂名的‘谪仙’!玉真长公主座上宾!他张翰林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在翰林院里誊誊抄抄的末流小吏,给他一百个胆子,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卢玉生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又想想皇帝今日对李白的恩宠,心中的石头稍稍落了地。是啊,十二郎如今是云端上的人物了,那张翰林再不甘,又能如何?倒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然而,空气却在这阵兴奋的余波后,突然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沉默。院中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梆子响。卢玉生看看吴十九,吴十九深吸一口气,避开李白灼灼的目光,艰难地开口:

“李生……有件事,我和玉生商量好了,打算……挑个黄道吉日,回蜀中老家去。”

李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端着碗的手顿在半空,目光在吴十九和卢玉生脸上来回扫视。

卢玉生垂下眼,轻轻点头。

吴十九看着李白瞬间愣住的神情,解释道:“玉生身子骨弱,长安水土燥烈,不易将养,夜里总咳嗽。家里爹娘来信说身子不好,挂念得紧……我自己在外多年,也实在想念父母和小弟小妹……”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归乡的急切和无法继续陪伴挚友的歉疚。

李白沉默了片刻,眼中的光亮黯淡了几分。麟德殿的辉煌、帝王的赞许、复仇的酣畅,在这一刻骤然失色。他看着眼前这两个陪他闯荡长安、共过患难的故友——一个病弱却坚韧,一个憨厚而忠诚。他们眼中流露的,是对故乡和亲情的渴望。

理由如此正当,如此合情合理。大仇得报,心愿已了,长安的繁华与漩涡,于他们而言,确实不如蜀道险峻后方那烟火缭绕的故园亲切。

强留?他没有道理。

“好……是该回去看看!”李白的声音依旧爽朗,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几时……动身?可还缺些什么?”

吴十九道:“就这几天吧。行李都归置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添置的。”

李白沉默片刻,眼中闪烁的星光似乎黯淡了一瞬,随即涌上更浓烈的不舍:“这……这太仓促了!至少……再留三日!让我……好好送送你们!”

卢、吴二人面面相觑,但李白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拍板道:“就这么定了!”

三天时光,在离愁别绪中显得格外仓促又格外漫长。

这三日,李白抛开了诗牌上可能的御前召见,推掉了所有无关紧要的应酬。他亲自跑遍西市,精心挑选了二十四个精致的蜀锦钱袋,上面绣着长安时兴的缠枝莲纹和瑞兽图案。他将沉甸甸的开元通宝一一装入袋中,每个都塞得鼓鼓囊囊。

以往,李白都是通过柜房,托人用飞钱将接济蜀中那二十四位寒门学子的钱款定期汇去。这一次,他却决定让这份心意变得更厚重、更具体。

他要让卢玉生和吴十九,将这份带着长安祝福的,实实在在的“心意”亲手交到那二十四个少年手中。

“告诉他们,昔日‘扶摇’砚之恩,太白从未敢忘。”李白郑重地将那沉甸甸的二十四只锦囊交到卢吴二人手上。

“只愿此些微末之物,助他们添置笔墨书籍,安心向学。金榜题名,指日可待!待他们功成名就之时,我再与诸君痛饮!”他的声音带着穿透关山万里的豪情与期盼。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饯行的地点,选在了醉仙楼——这个他们初入长安时落脚的地方,见证过“六月飞雪”传奇的楼宇。同样的天字号雅间,窗外依旧是长安璀璨的夜景,心境却已迥然不同。

选了临窗的雅座,点上熟悉的菜肴,叫来好酒。李白端起酒杯,声音洪亮,竭力驱散离别的阴霾:“来!为二位贤弟荣归故里,一路顺遂!干!”

佳肴满案,琼浆满杯。三人频频举杯,说着昔日蜀道趣事,说着长安的糗事,努力冲淡离别的愁绪。然而欢笑之下,那离愁别绪如同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的细雨,无声浸润。

酒过三巡,喧闹声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爽朗的笑声靠近。

“哈哈!李供奉!好兴致!方才在楼下就听着像是你的声音,果不其然!”

草圣张旭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卢玉生和吴十九,认出是李白同乡好友,便笑着拱手见礼:“打扰三位雅聚了。”

他看向李白,笑容略带歉意:“十二郎,方便的话,借一步说几句话?就一小会儿!”

卢玉生和吴十九对视一眼,虽心中离别之情正浓,但张旭毕竟声名赫赫,且态度恳切,两人点头示意无妨。

李白看了朋友一眼,强提精神:“好,长史稍待。”他拍拍卢吴二人肩膀以示安抚,随张旭出了包间。

李白被张旭半拉半拽地带到隔壁更大的雅间,里面已坐了几人,除了几位熟识的文友,还有一位面容清癯,气质沉静的中年人,正是吴道子。

“道玄兄也在?”李白有些意外,拱手见礼。

吴道子只沉重地点点头,并无寒暄。张旭迅速掩上门,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压低声音,带着一股压抑的烦躁:

“太白,出麻烦了!杨国忠那厮昨夜急派人传讯给道玄,限令他在一月之内,赶制十二幅贵妃娘娘画像!”

“画像?”李白扬眉。

“正是!”张旭语速加快,“而且要求每幅画都要与每月的时令名花相配,什么正月梅花、二月杏花……以此类推!十二幅!做成一套屏风!更离谱的是,他竟指名要我……要我提笔用狂草将你的《清平调》分别题写在十二幅画屏之上!”

张旭说到最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贵妃玉容配花卉倒也罢了,可我那狂草,放在屏风之上配太真娘子的画像?这……这成何体统!可那杨国忠权势熏天,勒令得紧,道玄和我……推诿不得!”

李白心中冷笑,果然是杨国忠的风格!他个靠妹妹裙带上位的粗人,只知强行拼凑“雅物”以抬高身价。

他尚未开口,张旭接着道:“方才所说倒还在其次,只是我等胸中不快,要与太白倾诉。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另一桩!你那《清平调》,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只怕……只怕市面上那些奸猾商贾,很快就会将你的《清平调》印满了胭脂盒子、团扇绢帕、诗笺文具之类的东西去牟利!你可得早做心理准备,免得到时看了生堵!”

“谁敢?”李白剑眉一挑,酒气混合着畅意自信直冲上涌。

他负手而立,声音洪亮了几分,将麟德殿的得意时刻重现:“杨国忠前日不是也想打《清平调》的主意么?结果如何?圣上金口玉言,已颁下御诏:自即日起,凡商人欲取诗人诗赋印刻牟利者,必先告诗人或其所属诗社主事,得凭证、立契约!敢有违者,以盗论处!”

他目光灼灼扫过在座惊愕的众人:“我李太白的诗,岂是宵小之辈可随意糟践的?”

“什么诏令?什么凭证?”张旭和在座几人都愣住了。

李白得意地将麟德殿上如何借杨国忠索诗之机,反将一军,最终促使皇帝下旨确立“凡商用诗作必先得诗人许可凭证”之事娓娓道来。末了,他拍案道:“此乃开天辟地头一遭!为天下诗人争得一份公道!陛下圣明!”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看向李白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钦佩。能在杨国忠和李林甫眼皮子底下做成此事,还让皇帝心甘情愿下旨,这位“谪仙”的能量和胆识,当真深不可测!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吴道子却忽然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李供奉圣眷隆盛,我等自不能及。只是……我那十二幅贵妃图,却另有桩难事。”他抬眼看向李白,目光复杂。

“哦?道玄兄请讲。”李白收敛笑容。

“杨侍郎指定,务必用陛下前些时日赏赐的波斯秘彩颜料作画……”吴道子苦笑,“可那颜料之性,实在古怪难解。”

“有何古怪?”李白好奇追问。

“其色极淡,状若清水。”吴道子形容道,“寻常纸上根本看不出痕迹,需在深色基底上涂抹,且在烛光映照下勉强显出一丝微弱色彩。但其色流转,灵动非凡,非比寻常。”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不平:“那颜料本就稀少,陛下分赐画院五成,我辈宫廷画师再分所得,摊到我手中的……不过此数。”

吴道子说着,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众人皆好奇地凑上去,挡住了部分烛光。

李白也好奇地凑上前,在人头攒动的阴影中,他似乎看到瓷瓶内里的颜料泛着和诗牌牌面一样的幽蓝微光。

在或惊奇或赞叹的低语中,吴道子收起了瓷瓶,继续说:“至于余下那五成颜料,全数落在王摩诘手中!陛下还特意下旨,谁能率先参透此颜料非比寻常之处,定有重赏。”

“王摩诘?”李白心头一动,想起玉真观那日公主解释王维缺席的说辞。

吴道子点点头:“正是。不过,杨侍郎急着要这屏风,无非是想用这新奇的御赐颜料装点,抬高身价,届时索要高价罢了。什么皇帝重赏,什么丹青扬名,哪有他的银钱重要!”

一旁有人早已按捺不住心中不忿,趁着酒劲,愤然插话道:“哼!凭什么他王维独占五成?若非玉真长公主偏爱,屡屡在圣前美言,他王维何德何能得此重宝?这中间,怕是……”

“住口!” 吴道子脸色一沉,厉声打断了那人的揣测。他虽然也因颜料分配不公感到不忿,但同为画坛翘楚,对王维的画艺造诣他是真心佩服的。

“画品如人品,王摩诘之画境清远高绝,岂容这等捕风捉影的污言秽语玷污!”他斩钉截铁地说道,维护着画道尊严。

他语气一转,带着艺术家的傲骨:“陛下重赏在前,我辈自当竭力而为。有几分颜料便钻研几分!凭我吴道玄的本事,难道就参不透这区区颜料的秘密?何必仰仗他人鼻息!”

话虽如此,但他眼神深处,对于那重赏的渴望和对颜料匮乏的焦虑,依然清晰可见。

李白听罢,眼中光芒一闪,抚掌笑道:“道玄兄何须焦虑!杨侍郎要的只是‘波斯秘彩作画’这个名头,他懂什么颜料秉性?”

他看着吴道子,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方才说,此色极淡,烛光下方可窥见神异……既是如此,你只需在十二幅画上关键处,如娘娘眼眸神采、云袖飘带之末梢,点上那么一滴半滴,能映烛光显出些奇异流光即可!余下的尽可用寻常上好颜料绘制!如此,既用了这御赐秘彩,让杨侍郎有吹嘘的由头,应付了差事;又能省下颜料,留着潜心钻研其奥妙,以备来日参透玄机,博取帝心,岂非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雅间内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赞叹之声!

“妙啊!”

“此计大妙!李供奉真神思敏捷!”

“哈哈!道玄兄,这办法好!省之又省,关键处却足以唬住杨侍郎那睁眼瞎!”

便是愁眉不展的吴道子,紧锁的眉头也豁然舒展,眼中愁云散去大半,露出由衷的笑意,拱手对李白道:“李供奉一言,真如拨云见日!多谢指点迷津!是道玄钻牛角尖了。”

吴道子与众人寒暄几句,随即托以研究秘彩为由离席。

众人纷纷举杯向李白致意,气氛重新热烈起来。然而李白饮尽杯中酒,眼角的余光却透过雅间竹帘的缝隙,看到了隔壁桌旁,那两个在略显空寂的座位上安静等候他的熟悉身影。

卢玉生侧着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神情淡漠,不知在想些什么。吴十九则低着头,紧握着手中的酒杯。桌上的佳肴,仍旧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诸位,恕太白失陪。”李白起身向在座的众人拱手,“今日我与友人在此饯行,实在不宜离席太久,日后再聚,告辞!”

“哎呀!你瞧瞧我,竟然耽搁了这么久!”张旭一拍脑袋,也站起来,往外送李白,“罪过罪过,走,我陪你一起去向二位兄弟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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