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以若一时间愣住,仰久了的脖子嘎吱一下。
尉迟景含笑着挑了挑眉,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的脑袋掰正,顺其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欠欠地说道:“脖子折了我可不会修。”
余以若揉了揉后颈,又扭了扭,确认没有事这才放下心来吃手中的鱼。
尉迟景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
觉得她虽然偶尔犯傻带刺,但是总归是可爱得至极。连鱼什么调料都没放也能吃得这般津津有味,不过她惯来就不喜那般辛辣刺鼻之物,也算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到这,他看向一边,用眼神示意了示意。
风信和赵仁一前一后分别提着个竹编的篮子走了过来。
程舟怡注意到问:“这是?”
乍然听到程舟怡出声的范呈路抬起头,看到那篮子边沿耷拉出来的叶片形状,不由地触动了他肚里的馋虫。
昔日在上界虽然早已辟谷,但因着从前修道之时还是在青鸾峰,师父师姐走的走,闭关的闭关,每日偶尔的三两餐饭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是以他对食材之类的最为敏感,手艺也是数一数二的出色。
当下他便认出说道:“此味香料生长地极为苛刻,但是论味美,却是属上乘。论起质变来,也是不遑多让。看这叶片的娇嫩程度,应该是刚采不久。”说到这,他又看了尉迟景几眼,蹙眉说道:“来来往往要耗费好些功夫,这位兄台的速度这般快,未卜先知的能力比起这香料来,应该是极致。”
因着他们择了个较为僻静的地方烤鱼,便不消担心会有人认出他们来。故尉迟景也没再穿那身麻布斗篷,而是穿着自己的一身耀眼的红衣,生生扎刺得范呈路眼睛疼。他的这番话是带了点揶揄讥讽的味道的,但至于尉迟景听没听出来,他认为是听出了的,只是不想搭理他。
尉迟景贴心地让风信给每个人都分了点。
风信依言施行,至于那只奋力扑腾吃着喝着的鸟,他一时想笑又不敢笑。
只得憋着。
实在是因为这鸟吃得过于专注,压根就没注意他们的动静,翅膀扑腾扑腾的,肚皮圆滚滚赛圆盆,要不是旁边有块大石头,风信都怕这鸟一个不留神翻个身就掉海里面去了。风信把香草捣碎,蹲坐在大鸟旁边,把它身前所有的烤鱼逐一撒匀,又担心烤焦,细心地翻了个面。
做完这些,风信便和赵仁一同离开。
一道目光朝余以若这头冷冷瞥来,余以若一抬头就只见风信和赵仁的背影,她留神了几眼又拿起另一条烤鱼吃着。
尉迟景在她旁边看着她吃。
余以若看过去,尉迟景又先她一步觉察,把视线移向了别处。这头余以若又专心吃着,他又看了过来,余以若仍旧是看过去,他依旧把视线偏向他处。
几次三番下来,余以若忍无可忍,撂下烤鱼,看向他,问道:“你很闲?”
“这话怎么说?”尉迟景有些心虚,忙忙向竹篮子里夹香草避开她探究的视线。
余以若把身子倾过去,正要开口,尉迟景早把香草夹好放到了烤鱼上,而后拿着底下的竹签递给她。烤鱼色泽金黄,鲜香扑鼻,被激起的味蕾早已无可奈何。余以若的手艺不怎么好,自己烤的鱼不是这里焦就是那里糊,面前的这个应该是尉迟景烤的。
“拿着。”他说道。
待余以若接过,他又看向余以若自个烤的几条不成样的,余以若还没来得及让他手下留情,他早拎着那些丢了出去。余以若心里泛起一阵浪费食物的痛惜,然而在看到尉迟景看向她时那副欠揍不已又洋洋自得的模样,就好像在说,这鱼能烤成这个样子全天下似乎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
余以若觉得其实给他吃也是不错的选择。
另一边的程舟怡和范呈路纵使留意到了这头的动向,却也默默地吃着。
尤其是范呈路,不知为何,以往看到尉迟景,总有种自家娇护着的白菜让野兽踩了踏了的错觉。但而今看到他们的举动,嘴上说着不舒服,但实实在在地问问心里,似乎也没有那种不自在,他不禁想看看缘由。
看着看着,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到了程舟怡身上。
程舟怡一脸纳闷地抬起头,愣了几秒火速绽开笑颜,“怎么?想帮我挑鱼刺?”
范呈路一噎,不字还没出口,程舟怡就把自己手里的鱼丢了过来,并命令般地说道:“我吃鱼喜欢七八分熟的,太熟太老咬不动,太生的话,我也不是那些妖兽,不吃生肉。鱼骨头也不要,我喜欢吃那鱼腹的肉,又鲜又嫩,如果再撒上几分香料,就更好了。范呈路?你可有听见?”
范呈路只觉想给把自己的眼睛戳瞎。
程舟怡看他有拒绝的意思,遂开口威胁道:“你可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除非你承认你是屎壳郎。”
话都说到了这个分上,范呈路只得打碎牙齿和血吞,不应都得应,他僵硬地点头,“好,一切都听程大仙子的!”
“程师姐!是程师姐!范呈路小弟。”大鸟不知道听到了那句,突然抬起头。
余以若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她一心专注在自己面前的鱼,鱼上面的一根翘起来的草上面。这株草是紫红色的,同香草的颜色迥然不同,她觉得好生奇怪,迟迟不敢下嘴把这块鱼咬掉。
正纠结着,程舟怡看了过来,“是紫云草。”
“紫云草?”余以若问道。
旁边的尉迟景翻烤鱼的手一顿。
“俗名也叫真草,这种草长相比较特殊一点,功用上面也比较特殊一点。一般很难找到,想是找香草的时候掺杂到了,没什么害处,放心吃吧。”程舟怡探过身子细致地打量了几番,宽慰她道。
纵是这般,余以若打心底也有些抗拒,“那么特殊的点在哪?”
“特殊就特殊在这草可以看到一些前尘往事。”程舟怡努力地回想道:“但是触发的情况非常严苛,以前我父亲他们会用这草来探案,但是现在少了一些。不过你放心,一般也看不到什么的,也没有毒性,说起来用作香料滋味也不错。”
余以若点点头。
说到这里,程舟怡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连大鸟都已经仰躺着晒太阳,而且现今距离太阳落山还要好些时候。于是她便起身去捡了几块大小均匀的石头,返回来放到了他们中央。
余以若不明所以。
蓬莱岛的鱼虽说肥大,但是刺却细小得可怜,几近要挑崩溃的范呈路强抑着耐心,对她解释道:“她是想玩游戏,石头上面有点数,抛出去,点数最小的就要受到惩罚。”
程舟怡果真在这些石头里面选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用灵力分别在石头的四个面刻上了点数。她大致讲了下规则,大家便点头。大鸟也玩心大发,不顾得自己的觉还没睡饱,弯腰爬了起来,挪动着翅膀,视线滑溜了一圈,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坐到了程舟怡的边上。程舟怡摸了摸它的脑袋,看起来倒是无比之和谐。
余以若收回视线。
起先是由程舟怡抛,她抛了个六,算是最安全的,因为也没其他的点数比这个还大。接下来轮到的是范呈路,他运气也还不错,是四。接下来又是大鸟,它的是二。
大鸟甫一瞧见明晃晃的二字,心都冷着硬着。
更让大鸟拔凉的是,余以若的点数是三,尉迟景的点数是五。
惩罚是由点数最高的人定,程舟怡的点数最高。大鸟老早就睁着双圆溜溜的大眼,巴巴地望着程舟怡,程舟怡看了眼大鸟的体格,也没有手下留情,让大鸟去飞了几圈。大鸟乖巧听话地展开翅膀飞了几圈回来,却也不知道大鸟飞了那里去,回来的时候脑袋上还插了几枝花。
大鸟把脑袋上的花分给了在坐的几人。
第一轮游戏结束,第二轮又开始。
大鸟这回因着是输掉过的,是以抛的第一个人变成了它,大鸟谨慎地呼了几口仙气进去,石头也不负它的期望,是个安稳的五。大鸟一看见是个五,脸上乐开了花,脑袋上的花瓣也跟着掉下来,倒真是只花鸟。
接下来的是程舟怡,她抛了个四出来,范呈路抛的是三。范呈路脸上的得意火速转移到了程舟怡路脸上,程舟怡看到他手上的二,又看到他失落的神色,心里有莫大的安慰。又看了眼大家的数字,她便说道:“还剩一个六和一个一,还有一个二,小余,不是你惩罚尉迟景就是尉迟景惩罚你了。”想了想,又说道:“或者是大鸟惩罚你们其中的一个。”
这头的大鸟精神头立马就起来,只要他们不抛到六,它大鸟就可以得瑟一回,也整蛊整蛊他们。当然这只是口嗨,大鸟是没这个心的。乖乖地坐到旁边的大鸟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们。
石头被程舟怡递到了余以若手上,余以若沉下气来,往身前一抛,是个二。
她眸色亮了亮,却见尉迟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怎么确定我的不会是六?”
“那也有一半的概率。”余以若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面早害怕得不行。
尉迟景弯了弯唇,捻起石头往中央一掷。
四下几人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那石头骨碌碌地转动,一直未曾停下。几人从未觉得时间有这么长,尤其是大鸟,往额头抹了一把又一把的汗。
终于,石头堪堪停稳。
是个赫然显目的六!
余以若的心陡然冷到了山谷。
扭头就见尉迟景对着她不怀好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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