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感慨她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温润却又似长着刺,足矣让人望而却步。
“小姐,药来了。”翠翎端上来一碗药。
柳凝今日借身体有恙推拒了晚膳,同理,用这个理由也能拒绝一些登门拜访的人,多给她留下了许多空间。只是,面对眼前的一碗看颜色就很苦涩的汤药,柳凝有些犹豫。
“翠翎,你先退下吧。”翠翎走出房门,柳凝便躲在门后确认她已经走远后,才返回去处理那碗汤药。
林言絮住的院中除去翠翎和定时打扫的仆人之外,便没旁人了,于是柳凝才敢揭开窗户将汤药倒至一旁的草丛里,其实即使被人发现了,也总是能想出一个理由的。
办完此事后,柳凝便开始细细观察这间屋内所有的物什,一来可以更加了解林言絮,二来可以找出些为她所用的东西。
果然,她找到了一张京城布局图,她再在脑中回想着自己那是的布局图加以对照。她得出了一个结论——现在的林府的位置,就包含在将来的苏府内。
柳凝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屋门往外一看,院中央正栽着一棵梧桐树。她又稍微回想了一下,便拿起柜子里的一把匕首,朝那棵树走去。
随着匕首划空的声音响起,一层又一层树皮在夜幕中陪葬。不一会儿,树干上赫然留着一道长疤,柳凝确认了一下疤痕的深度,满意地离开了。
接下来,她继续翻着屋子里的物品。梳妆匣里多是玉质发簪,衣橱里多是淡色系的衣装,一旁还放置着满满一架的书,还有林言絮手写的几页经文——字迹别具一格,极具观赏性。
了解得差不多后,柳凝便开始计划着下一步。
——
翌日,柳凝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或者说,是一个有趣的人。
“红玉,去那边玩好吗,姐姐还要清扫呢——小姐好!”
柳凝回之一个微笑。红玉则拽住了柳凝的衣角,提溜着亮晶晶的杏眼,殊不知,柳凝的目标正是她。
红玉看上去虽然已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但行为举止与孩童无异,天真的人最好骗。
柳凝顺势将她拉进一旁的凉亭里,四周并没有什么人。柳凝便柔声细语地问道:“红玉啊,你刚刚在玩什么游戏呢?”
“我在玩模仿人的游戏。”说着,红玉便开始大展身手,模仿着柳凝的动作,神态、气韵都十分相像。而此刻,柳凝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
“那你会模仿我吗?”
红玉一听便兴高采烈地大喊着:“会!”惊得柳凝比出一个“嘘”的动作,“我们小声一点。那你能模仿给我看看吗,比如平时我是怎么笑的?”
红玉立马做出一个笑的动作,只是这时柳凝也不方便跟着学,只好先默默记下。于是,柳凝不仅让红玉示范日常生活中会用到的各种各样动作、神态,甚至是林言絮平常的喜好,红玉都能对答如流。
柳凝察觉到到异样,红玉竟然会知道这么多有关林言絮的事。
慢慢地,柳凝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后来她才知道。那就是,透过红玉的眼睛,她能看见另一个熟悉的人。可正当她这么想着,红玉却罢工了,叫嚷着要吃糕点,柳凝只好先把她交付给翠翎,不过该学的也学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便是出府。
但不巧又被林夫人撞见了。“言絮,要用午膳了,你这是要出府吗?”
“嗯……”还没开始回答,话便被林夫人打断了:“你身体不适,如今天寒,还是不要出去了。”
“我身体已经好些了。”
但林夫人似乎没有听柳凝的解释,而是上前拉住她的手,嗔怪一旁的翠翎:“翠翎,你也该好好看着小姐,不能让她再受着寒了。”
然而,等着与林家人一起用完午膳之后,柳凝还是脱不了身,因为,还有一件更加“艰巨”的任务等待着她。
“来,帮母亲抄抄经文吧。”柳凝倒是知道书架上的经文是怎么来的了。
看着厚厚的一叠纸,柳凝能够体会哑巴吃黄莲的心情,而且,身旁还有两个督工。
柳凝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昨日的举动引起了她们的怀疑,致使她们用此计来试探自己,不过幸好昨日有意临摹了林言絮的字迹,虽算不上一模一样,但多多少少能糊弄,再不济便借口身体不适。
柳凝便动笔了,但她不敢太快,也不能太慢。期间,林夫人和林老夫人还时不时抽问几句,这让柳凝不得不时刻处于警备状态。终于,快要完成了,但天也要黑了,今日的计划是被打乱了。
林夫人和林老夫人细细观摩这柳凝抄写的经文,都有些如释重负地深呼了一口气,只是埋头苦干的柳凝并没有发觉。
“老夫人,可以用膳了。”
下一瞬,手中的毛笔已经变成了筷子,幸好林家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让柳凝有时间平复心情。
但是下人们竟然端来了一壶“春酿”,还为柳凝的杯中斟满了酒。
但柳凝是喝酒不过三杯的人,这一杯下肚,恐怕就昏昏沉沉的了。她便开始找借口婉拒了。
“祖母,我方才喝过药膳,恐怕不能喝酒。”
“方才我问过医师了,不打紧的,不用担心,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柳凝也只好闭眼饮尽,缓了一会儿,翠翎又帮她斟满,只得又饮尽这一杯。果然,才没过多久,柳凝就觉得脑袋有点晕,她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
幸好,晚膳结束后他们也并没有多聚,柳凝自然是赶紧找借口回去。
柳凝躺在床榻上,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小姐,您没事吧?”翠翎一脸关切。
“没事,只是今日想早些歇息……”柳凝是在撑不住了,便没再管翠翎说了什么,而是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梦里发生的一切如薄雾般一碰即散,朦胧间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沉香味。
柳凝费力睁开眼睛,竟看见千露正在点着下一根香。
“!”柳凝大惊失色,她竟然又回来了。下一瞬,她便马不停蹄地开始质问眼前悠然自得的人:“我的事还没办完,怎么又回来了?”
“我的能力并不是没有瑕疵的。”千露很平淡地回复着,并没打算点燃下一根香,便把它夹在指间晃着玩。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千露理所当然地回答着,但目光仍然聚焦在那根香上,“毕竟世上没有完美的事。”
面对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柳凝便有些愤懑,喝了一口茶,消完气后问她:“那我还能回到那段时间吗?”
“可以啊,不过还得等一会儿。”
“等多久?”
“我的能力恢复后自然会告诉你的,不过别担心,很快的。”
柳凝就这么看着她,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道该从那句话说起了。
“那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林言絮将她察觉到的一切异样告诉了她的家人怎么办,这会影响到我的行动的。”
千露则镇静自若,“林言絮不会说的,就算她说了,她们又能查出些什么来?难道能意识到是你占据了她的身体?就算猜到了,他们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敢肯定这个想法吗?”
柳凝听完这番话又开始闭眼平复心情:“可我的意思是,我的行动可能会受限。万一她家人把她当成什么疯子或者听信什么谣言把她禁足怎么办?你扯一堆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千露撇了撇嘴,这段话本来是她想在说服柳凝和她交易时用的,但现在被她一股脑儿背了出来,好像有点……文不对题了。
千露理了理她心爱的这件衣裳,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说:“这个情况如果真的发生了,我相信你能找到解决办法的,你先等下一次到那边时再看看。”但说完这段话的同时,千露不由得扪心自问:不应该是柳凝求着和她合作吗,怎么现在反了过来?想到这儿,她刻意清了清嗓子。
“那下一次你又能维持多久呢?
“不定。”千露听见了柳凝的一声冷笑,不服气地斜睨了她一眼。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折断了刚才的那根香后,千露又老老实实撑头玩桌上的茶杯。
“一直守在这儿你不困?”
“还行。”
“那我先出去办件事,你继续守一会儿。”
还没等千露回答,柳凝便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顺带捎上了一身黑衣服。
千露此时:……
不过,她也有的是办法。她解下腰间的玉佩,往桌上一砸,从玉佩的纹路间蹦出一道道蓝色的光芒,却又似水般潺潺流动,汇聚在一起,彼此交错,宛如用蚕线织布,却又不留一丝缝隙,结合成一幅幅变动的画面。
上面映着的人,便是方才开门而出的女子。而她此刻已身着黑衣,戴着黑色的面纱,身手十分敏捷,借力纵身一跃便翻过围墙,跳进一户大户人家的府里。
千露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行动,她觉得很有趣。
看来她的选择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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