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坐在裕里旁边,面对着她,此时有些弓背的他像只蓄势待发的黑豹,他在防备裕里,搞得裕里也有些紧张,抱住惠惠的手稍微用了些力气。
他有些紧张裕里那张小大人的嘴里审判出什么不好的话语,他可以把旁人当狗屎看,但做不到这么对自己的女儿。
裕里说:“你对惠惠太粗暴了。”
甚尔松口气,眼中那点认真的情绪消失殆尽。
他嗯了声朝后靠住,肌肉放松。
还以为裕里要说什么重要东西,结果就这。
同时,自从进入这个家的孔时雨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热水,坐在独立的小沙发,面带调笑的左看右看这父女二人,很有趣啊,这个场景。
也很难想象啊,禅院甚尔这种人也会组建家庭,会有一对正常的子女,会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听训。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确实真心实意的爱着这个女儿。
这顿晚餐是由孔时雨做的,利用冰箱里剩余的食材简单做了顿美食,在孔时雨端饭上餐桌后裕里停止了对甚尔的审判,甚尔如释重负的拉过椅子坐下。
很久没有听裕里讲那么多话,他的大脑从一开始百分百专注接收裕里的话到满脑子只剩下惠惠两个字,最后神游天外,弓着背嗯嗯嗯嗯,态度转变很快。
裕里将碗里大部分的食物分给甚尔,孔时雨咀嚼着肉,疑惑地看着她。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孩子胃口应该很大,但裕里吃的很少,猫一样的胃只能消化掉一点点食物。
对啊,她的力气也很小。
裕里和他那个恐怖到如同怪物的父亲完全不相似,她没有继承到甚尔强悍的□□,只是一个继承了其外表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孔时雨为此有些失望。
吃完饭后,裕里将空间留给二人,抱惠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实际上这个举动是在掩耳盗铃,她和甚尔都明白,这扇门阻挡不了任何声音,只有对她一无所知的孔时雨被父女二人欺骗。
孔时雨点燃了根烟,烟盒递给甚尔:“之前说要洗手不干的话是不是该收回了啊,现在的你无论是为自己考虑还是为你的家人,都应该重操旧业,正好我手上积压了不少单子,之前你要金盆洗手的消息我可没敢放出去,生怕被老冤家们算旧账。”
甚尔抱着手臂,居高临下俯视孔时雨。
他在思考孔时雨说的这番话中,究竟隐藏了几分好意。
实际上甚尔不干杀人越货的事儿之后,孔时雨借着他的名头捞了不少钱,说到底还是抱着摇钱树不肯撒手的贪念罢了。
“我考虑下。”甚尔说。
“嗯。”孔时雨将一些单子通过手机发送给他,“想好了用这个随时联系我,鉴于你之前的消费习惯,应该也留不下多少存款吧,这个社会养育两个孩子压力还是很大的,多为他们考虑考虑,适当接一些活,重新回到那些人视野里,对你,对我,对孩子们都非常有好处,当然不光是因为工作原因才说这些话,更多的也是有为你考虑的部分。”
孔时雨说完嘲讽一笑,那些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心好意连他自己细想都觉得恶心,可实际上他心中真的有那么几分希望这个男人能找到一个好归宿。
裕里在房间里听了个全部,她懵懂的脑袋大概能反应出甚尔曾经的工作内容没有那么合法。
但那又如何?就算甚尔杀人,有多少好人,有多少坏人?
这个地区四万人口中藏着多少败类渣滓?
以当代社会的好坏观念来审视甚尔,对他是一种不公平。
他们都是栖息在生命树上紧张生存的蚂蚁,没有人能够破坏这条生态链,就算甚尔每日杀一百人,世界每日的新生儿诞生率也远高于此,不如将这些人命换作酬劳还能养育家庭。
裕里无声笑起来,她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满脑子都是些可怕疯狂的思想,她心中那杆天秤早已歪斜,有关三观啊正义啊等等顺应这个时代正确的思想都变得偏颇,因为她对亲情的期待或许已经压过了老师教育她的伦理道德。
她的家人只有惠惠和甚尔,如果某一天有人将惠惠和甚尔压在天秤一端,而另一端是东京十万人口,让她做出选择,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惠惠和甚尔。
她确实是个坏孩子,裕里已经明白。
她抓住惠惠的手臂,莲藕般白嫩短粗的胳膊在眼前晃荡,她和惠惠做游戏。
嘴角应该是扬起的笑容,很少见。哪怕是甚尔,也没有见过女儿发自肺腑的笑容,而惠惠是见过这个笑容最多的人。
————
也是普通平淡的一天,裕里洗漱完,给惠惠热好的牛奶放进保温箱,她从冰箱里取出一袋干面包,简单烤熟后淋上酱汁放到餐桌上。
甚尔还没有起床,她想应该是和那个奇怪的大叔聊得太晚了,没有睡醒。
当她抬手的时候,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从睡醒到现在她没有听见甚尔的心跳声,这间房子里只有熟睡中惠惠的呼吸声和她,原本敲在门上的手慢慢缩回,裕里的大脑呆呆地反应这个问题。
甚尔不见了。
他会去哪里?
昨天晚上她睡得很早,没有留意那个奇怪大叔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房子,也不知道甚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家。
裕里的眼睛开始慢慢失去焦距,嘴角拉平成一条线,手指逐渐攥紧。
情感告诉她:甚尔不会没有任何理由的离开他们,也没有外在因素刺激到他,让他突然不告而别。
理智却不停地戳弄着她脆弱的神经:其实你一直都很明白,这个男人就是个不讲信誉无拘无束的野狗疯狗,他想去哪儿,想做什么你都无法阻拦,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他。
裕里,你被抛弃啦。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男人推开门,手中提着便利袋,他脱掉鞋走进玄关,注意到裕里的表情有些冷。
“裕里?”他用的是疑问的口吻。
裕里回过神,说道:“你去哪里了。”
她在观察甚尔的表情,检测他有没有说谎。
甚尔咬掉烤的有些焦黑的面包:“给你买了些吃的和蔬菜,补充营养。”
裕里眼中的那丝光芒慢慢亮起,她在检查食物袋,切割分装好的蔬菜是四公里外那家生鲜店专供,鲜奶瓶贴着五百米拐角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商标,甚尔没有撒谎,他应该是在一小时前出的门。
见她不吃,甚尔问:“没有喜欢的食物?”
她翻查的手一顿,挑了那瓶奶和三文鱼饭团塞进书包里。
随后裕里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安静等待他吃完饭,她小小的脑袋微垂,眼睛盯着书柜一角,呼吸平缓,那是裕里发呆的固定动作。
甚尔多少有点失落,他想和裕里一起吃完早餐,但是裕里并没有胃口,他在想是买的东西不和裕里的心意吗?他似乎从来没有关注过裕里喜欢吃什么东西。
裕里的胃口很小,甚尔很少会去注意妻子以前是怎么投喂裕里。
裕里说,她应该去学校。不是她想去,而是应该去。
甚尔将垃圾打包好,牵着裕里的手下楼。
经过住宅附近的垃圾分类处扔掉,甚尔下意识双手插进兜里,扭头看见裕里黑色的小脑袋,随后才察觉到不妥,他应该继续牵着裕里的手。
但是裕里已经先行一步走在前头,他只好和裕里一前一后的在街道上走着,裕里的头发很黑,眼珠带点绿色,嗯,是很璀璨珍贵的颜色。
但裕里总是死气沉沉的,孔时雨夸过他女儿很好看,长相应该随妻子吧。他随口接了句,孔时雨看他的表情像在怜悯一个失明的人。
裕里的背包也是绿色,很亮眼的绿,这个背包是妻子亲手为她挑选的颜色,已经用的时间很久了,但装载着裕里沉甸甸的回忆。
甚尔终于意识到一直被他忽略的那个问题,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他走到裕里跟前,直接问她:“裕里,你很喜欢绿色?”
裕里歪着头看他,点了两下脑袋。又扭过头专注的看着地面。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甚尔心中困惑许久的疑问得到解答。
仿佛一块压在心底的巨大石头被敲碎一角,然后一个和裕里有着十成相似的Q版小人带着土黄色的安全帽,将那些碎石块捡到推土车,迈着和裕里同样稳稳的步伐,小步走远。
他用手指粗略的比划下小小的裕里,透过二指正好把裕里圈在手中央,甚尔闷笑,眼中多了些许温度。
温馨的时刻持续不了多久就结束,因为裕里发现,甚尔不认识她上学的路,也不认识她的老师,更不清楚是那所国小。
更别说门口站岗的大叔,有些尴尬呀,这个场面。
裕里抱着大叔给的橘子,老老实实报出老师的名字,十五分钟后来急匆匆赶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女人推推眼镜,走到裕里面前蹲下身。
“裕里酱好久不见呀,这个是裕里酱的爸爸嘛?”
裕里淡定的点点头。
接着那位笑容和蔼的女老师拉住裕里的手,将她推到身后,笑容中带了点审判的意味。
她很了解裕里是一个很乖的小孩,只是不擅长和人交流。
“这个男人真的是裕里酱的爸爸吗?如果被欺负的话可以随时告诉老师哦,不要害怕,老师会保护裕里的。”
裕里沉默不语,她想甚尔在外人看来,到底有多么不靠谱,让大人们都会产生甚尔是坏人的错觉。
有点子崩溃,隔壁另一本更新红锁一章,要是影响到明天的申b我会崩溃大哭的。我是个愚蠢的羊毛毯子只会制造毛球和掉毛!!!
感谢捉虫的读者,已经修改~
回头琢磨下文案,现在挂的简介有点敷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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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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