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操!你他妈给老子站住!哪个宗门的!不要脸!”
林中飞鸟乍起。
数十根冰锥及无数银针不知从何处飞出,大片林木应声而倒。宁安借着符咒小心地隐匿气息,顺势躲避着他们密集的攻击,却还是挨到了几下,他皱着眉迅速给自己止血,继续在密林里穿梭前进,听见他们暴怒的叫喊声,冷笑了声。
心大如斗,轻信他人,活该被他当挡箭牌使唤。
“现!”
随着女子的一声暴喝,巨大的法阵陡然间光芒大盛,现出繁琐冗杂的纹路,宁安的身影再无从藏匿,清晰地暴露在那三人的眼前。
二男一女三人组趁此机会迅速包围住了宁安,其中的两个少年气的眼睛都红了。
宁安此人皮相只能算是平凡,五官却在某些方面占尽了优势,天生让人容易心生莫名的好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短暂压制了修为,装出一副伤痕累累的可怜相说什么被盏境狼妖打至重伤,求爷爷告奶奶的请求与他们同行一段路程,并保证随时可以丢弃不会添乱,事实上他也确实把他们三个伺候的很舒服。
也不知道之前是干什么的,按理说入宗门大比的都是核心弟子,他做事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宗门外围点头哈腰惯了的边缘弟子,几人也并不拿他当回事。
没多久,他们便在一窝烛境巅峰的虎妖窝里发现两枚玉简,辛辛苦苦蛰伏三日将虎妖夫妻引出欲拿玉简,结果此人趁着他们因这几天的相处放松的一点警惕,掐准时机暗算他们,不仅将玉简全数拿走,还将虎妖引回来拖住他们自己跑了!虽然废了点功夫处理虎妖不在话下,但这口恶气必须得出!
而且尽管未置一词,但宁安临走前鄙夷轻视的眼神已经足够刺激人,就好像往一堆烧的正旺的火堆里又添了几斤干燥的薪木,燃起来的更起劲了。
秦韵算是三人中冷静的了,质问他为何恩将仇报。
宁安脸上冷笑更甚,“也不是几岁稚童了,这点东西都想不明白吗?”
两个筑基初期一个筑基后期,得找机会脱身,他想。
“跟他废什么话,动手!”其中一名少年召出法器巨锤,不再多言,直直地向宁安攻去。
宁安搓出一沓符咒甩出去攻向几人,灵活地躲开那一击后贴近那少年,毫不留手地出拳,重重地打在他腹部。
那少年当场喷出一口血来。
九苍谷多阵符修,宁安却不满足于此,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于是暗中学了锻体之道,虽不及正统体修强大,但也是拳拳到肉,出拳必断骨。
宁安这一年来拼了命的修行到筑基巅峰,去熟练熟悉这些东西,他没有后路,所以只能孤注一掷地背水一战。
宁霜还在那人手里,他必须拼命。
他是冲着人生倒计时半个月来活的。
只要能救宁霜。宁安眼神狠戾,补了一拳将这个少年打倒后迅速侧身躲开身后袭来的暗器,寻机贴近另一个少年又是快准狠的一圈。
只要能救宁霜,只要能拿到大比魁首,别说暗算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子,让他杀了他们,或者为此去死都行。
秦韵没见过在一个大比就打得如此这么不要命的人,能躲则躲,躲不掉硬抗暗器也要达成目的将他们打倒。
不过是两枚玉简!
眼看着他要袭向自己这边,她咬咬牙,咬破手指以血原地画阵,动作快到几乎只能看见残影,下一秒,她和那两个少年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宁安见好就收,停手立刻离开了这里,寻了处僻静的山洞,确认安全后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嘴角慢慢溢出血迹,被他毫不在意的抹去。
他无暇自顾,只随意地处理了一下伤势,便离开了此处继续斩杀妖兽,同时寻找新的玉简。
秘境另一边,不一会儿,一只四人组成的小队路过了条小溪。
“那人怎么躺那一动不动的?不会出事了吧。”
“九苍谷不是派发九苍铃了吗,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说不准是因为没来得及捏碎呢?看看去。”
这队四人,三个人都围在个昏迷的少女头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谢长山!你干嘛呢?”有人冲着不远处喊了声。
玄色道袍的青年身姿挺拔,眉目俊朗,正拿着个模样精巧的小星盘认真推演,闻言转过身,端的是温润如玉的姿态。
一开口就破了功。
“叽叽歪歪叫啥呢,能不能有点对大师兄的尊敬。”谢长山走过去给了他一个爆栗,瞥了一眼少女,“少多管闲事,走了。”
他与同宗师弟相遇已属不易,半途又加进来两个陌生修士维持着表面平和的合作关系,实在没工夫照看提防第五个人了。
“她自己一个人在这待着,又是昏迷,万一遇见妖兽怎么办。”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富有同情心了。”谢长山有些无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他看了眼天色,催促道:“快些赶路,卜算不出意外的话朱苓果就在那边了,早点摘走省得夜长梦多。”
“你们应该记得我们的约定。”谢长山看向同行的那两人,仍是一副平易谦和的神态,“去引开妖兽,我取得朱苓果后我们平分,别打什么歪主意。”
“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秘境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了。”
试炼秘境开放虽然说打的大比的名号,但毕竟是个不可多得的天然秘境,珍宝不少,九苍谷既然没明令禁止,便是变相的同意他们动手了。
毕竟他们自家弟子也难能进来,谢长山才不会放过这种白拿好东西的机会。
同宗的师弟还盯着少女,“可是……”
谢长山:“走。错过了朱苓果我抽你。”
天青道门大师兄说到做到,积威已久。他不再多言,只草草留了个防御阵法一行人便离开了。
地上,秦韵仍在昏迷。她施展的血阵极其精细,对她这个境界来说铭文难度尚高,她匆忙之间画成但出了点小纰漏,不仅反噬了自身,还将他们三人传送至不同的地方分散,但好在是远离了那个疯子。
醒来后,她看着身边简陋的防御阵法,感激之余又有点嫌弃:哪来的半吊子画的烂阵,这么基础简单的东西都能画成这样,挡个萤境妖都够呛。
没救了。
她新画了个阵法,盘膝坐下,塞了把丹药开始疗伤。
与此同时,裴眠也游荡了三日,找到三枚玉简,遇妖便斩,也又碰见不少邀请他同行的,全部被他拒绝。
怎么这么倒霉,一个剑阁的都遇不到。
裴眠调息完毕,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和其他人打交道。
他年龄尚浅入世不深,在这辈弟子中已经算是过于年轻了,但资历不够不代表没有脑子,谁抱着什么心思接近他他还是有所感知的。
哪怕是一丁点恶意和不好的心思,他都懒得跟对方多说一个字。
整理好情绪,他又胡乱找了个方向开始赶路。
碰到什么杀什么吧。
途经过一片山谷低洼处时,异变陡生。
这山谷两侧高地千岩万转,植被郁茂,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因谷内有条溪流贯穿而过的缘故,更显得昏暗潮湿,他刚进这里没走几步,薄雾就悄无声息地升腾而起,等他反应过来想离开时,来时路却已经变了模样,雾气也有灵性般更加浓郁迷蒙,很快便无法视物了。
这雾有古怪。
裴眠试探着拿出几张进秘境前师姐给的爆炸符注入灵力,符咒泛起青光昭示着马上便要爆炸,但扔进雾中却像是被吞没般没了声息。
裴眠的心沉了沉。
不能这么倒霉吧。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往前走了一段,腕间的篆文开始隐隐发热,裴眠抬手试探的一下方位,然后朝南边走去。
没走多久,迷雾渐渐变浅,直到彻底散去,他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他从未涉足过类似的区域,生长着他从未见过的殊丽生灵。
正前方便是一面山崖,下临幽潭,不知浅深,峭壁间生出株长相奇异的巨大花树,根部有一部分露出来攀附在石缝中,另一部分隐在山岩里,树干略弯曲,枝干极长地向下延伸出去,似是被满树沉如蓝色雾霭般朦胧又密集的花朵压弯;那花朵拇指大小,呈湖蓝色的花瓣层叠足有数十片,却晶莹剔透,簇着中心那一点灿金色的花蕊。
无名的风一吹,满树花朵便颤巍巍地舞动,像是少女露怯。
远远望去,又像是崖壁间凭空掬着泓蓝色的湖。
分明不是什么妖冶招摇的颜色,却莫名显出一种惊心动魄般摄人心魄的艳色。
裴眠上前几步,朝着崖底的潭水望去。那潭水呈黑色,其上却生长着不少被银色莲叶拥簇着的纯色赤莲,十分诡异,但莲花都合着苞,没一朵是盛开着的。
剑阁藏书阁中有一册极厚的古书,分千余卷,载录详细,其上关于所载之物的形容描绘可称得上活灵活现,更是毫不夸张地说,玄域所有已经发现的大小生灵全都记录在册,甚至还包括很多妖魔域的生灵。
裴眠更年少时,有几年经常泡在藏书阁里,那册古书被他全本翻阅,过目不忘,但是这绮丽花树和赤色莲花,他在脑海里将书中所绘之物与之相比较过了一圈,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像是有什么东西脱出掌控的感觉。
裴眠摩挲了一下腕间,自迷雾散去,这篆文便不再发热,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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