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霁彻底拿他没了办法。
李沉璧性格娇气,却不辞艰辛万里追他而来,即使行事依旧霸道无状,叶霁也无法真正对他生气。
两人半夜相聚,荒唐胡闹了一场,现在双双吃到了苦头,各有各的酸痛,靠在彼此温暖的体温里昏昏欲睡。
叶霁本想将李沉璧赶下去打地铺,犹豫再三,还是将床榻让出一半,给他掖了掖被角。
他裹在身上的中衣,此时敞开半截,露出的锁骨窝性感深邃,像是能栖下一只雏燕。李沉璧又有些躁动不安,圈在他腰上的手不安分地滑来滑去。
滑到一半,就被叶霁截住,大力地捏了一下。
李沉璧吃痛出声,叶霁在他脑门上狠狠一弹,语气威胁:“还想我再撞你一次是不是?”
“师兄,你学坏了。”李沉璧轻声软语地道,“师兄这样狠心,要是撞废了我,日后想起来,可不要后悔……”
叶霁简直无法与他交谈,蓦然转过身,只留下一个后背。
李沉璧将下巴放在他肩上,手臂环抱过来:“师兄害羞起来的样子真可爱,过去我都没怎么见过。”
见叶霁一动不动,置若罔闻,耳根却热如红玉,李沉璧作弄他的兴致更浓了,一张口,将他耳垂含在口中。
忽然间天旋地转,叶霁回身将他一压,几个回合间就将李沉璧制得死死的。扯过被子,麻利地将他裹粽子一样裹了起来,只露出脑袋。
叶霁长呼一口气,在“粽子”上踹了一脚:“现在能听话了吧!”
李沉璧蹙了蹙眉,露出一个委屈的神情:“我何时不听师兄的话了,明明是师兄一直在欺负我呀。”说着艰难地滚了滚。
叶霁觉得好笑,勾了勾唇:“爬不出来了?”
李沉璧盯着他嘴角的笑容,真恨不得立时脱身将他按倒,眼里笼上暗暗欲色。
这小兔崽子都被裹成一个茧了,眼神却还十分露骨,显然脑子里又转起了龌龊念头。叶霁满脸嫌弃地将他往床里踹了踹,自己贴着床沿躺下,中间隔开一大截距离,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偏偏李沉璧在粽子里,还不消停:“师兄不盖被子,夜里会着凉的。”
叶霁道:“不至于。”
他不再理会李沉璧,运气调息,用仙门修炼之法,调理今夜放纵的后遗症。
不出一会,就发现脉络之间的灵力越发圆融流畅,好像周身的经络都被打通了一遍,犹如有一条涛涛江河,在身体里畅快奔流。
叶霁忍不住睁开双目,望了一眼旁边的李沉璧。
——绝佳的炉鼎之躯,果然名不虚传。
方才他们纯粹是被妄念驱使,并没有刻意使用双修的法门,即使是这样,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裨益。
但对这千金不换的炉鼎,叶霁从没有起过任何邪念。
他十六岁捡到李沉璧,将这孩子尽心尽力养大,只希望李沉璧能本本分分做个普通剑修,即使不够出色,至少也能在长风山无忧无虑度过这一生。
他所担心的,是将来见猎心喜的人太多,会给李沉璧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沉璧这块世所罕见的璧玉,还是沉在深水中,不为人所知最好。
耳边一阵窸窸窣窣,接着身上一暖。李沉璧终于从被窝里挣扎了出来,给他盖上了被子。
“夜里太凉了,”李沉璧摸摸他被夜风吹冷的身躯,“我不胡闹了,师兄盖着被子睡好吗?”
叶霁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管如何,李沉璧在他眼中是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什么万众垂涎的炉鼎神器。他对待李沉璧的心,也不会因床笫之欢带来的裨益而发生任何改变,该如何便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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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沉璧果真一夜消停,安安分分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的日光透过雕花轩窗将他们照醒,两人对视片刻,眼中都有说不清的情绪,还是李沉璧先开的口。
“师兄,”李沉璧抚了抚他的发丝,“你睡得如何?”
叶霁道:“还行。”
“你还疼么?”
叶霁坐起身,半晌,如实道:“不疼。”
“我疼,”李沉璧沙哑着嗓子,委屈地嘟囔,“我的腿都张不开了。”
院子里传来仆人走动的声音,有人提食盒,有人担水。玉娘子周到细心,将他视为上宾,一清早就派了奴仆过来伺候。
估摸着叶霁这时已经醒了,一小厮隔门问候道:“叶仙君可醒了?小人服侍您沐浴梳洗吧?”
叶霁身边多了个黏糊糊的李沉璧,于是拒绝道:“不用了,我今日就要离开此地,你们不必顾我,回去做自己的事吧。”
小厮连忙道:“是是。浴池刚刚准备好,早饭也正热着,叶仙君还请及早享用,小人们就不打扰仙君清净了。”
他对这等仙门名士,心中存着无上的敬畏,只当他们素来孤冷爱静,哪里还敢叨扰。隔门深深行了个礼,招呼其余奴仆,迅速打点好一切,从岸边撑船走了。
叶霁松了口气,腰肉被不轻不重掐了一把,李沉璧在他耳边吐气:“他们对师兄倒是很殷勤,是谁派来的?”
李沉璧这比野猫还敏感的性格,实在令人心累。
“逢棠城里的一位故人,我替她顺手解决了点麻烦,她便将这座别院借给我住宿。”叶霁道。
李沉璧眯了眯眼:“是哪位故人,我认识么?”
“我认识她时,你还没影呢。”不等李沉璧发作,叶霁立即转移话题,“去不去洗澡?”
“……”李沉璧往他肩上靠去,做出十分虚弱的样子,“师兄昨晚那样折腾我,弄得我连路也走不得了,师兄就一点都不怜惜?”
这副柔顺又含怨的模样,反像叶霁才是居上位的那一个,若事实真是如此倒好了。
叶霁扶额:“你想如何?”
李沉璧圈住他的脖颈:“师兄抱我去吧。”
“那你就别洗了。”
说罢捡起外袍往身上一披,叶霁头也不回,大踏步走出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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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回廊上一层浅浅的落花,叶霁没有奴仆引路,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走出几十步,望见一个掩映在桃花树下的小屋轩窗里,有白色雾气渺渺逸出,便过去推门。
掀开叮咚作响的珠翠门帘,果见一个偌大的水池正冒着热气,水面上漂着一层艳红花瓣,整个屋子馥郁芬芳。
玉娘子是做烟花生意的,看样子规模做得还不小,她名下的别院,就连澡池都修建得十分风雅讲究,可供眠花宿柳的贵客日夜熬炖鸳鸯汤。
叶霁脱了衣服,滑入铺满花瓣的池水中。对他来说,这层花瓣大可不必,沾在身上还有些碍事。
池水温暖,热气蒸腾,叶霁背靠着池壁,仰头静静养神。
他觉得有些奇怪——李沉璧竟能忍住性子,没跟过来?
这与李沉璧的作风太过相悖,这小子莫不是被他气住,躲在被子里哭了?
想到这里,叶霁有些难安。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忽然池中水流发生变化,原本静静不动的花瓣,在他周围纷纷打旋。
叶霁刚觉不妙,身体就猛地往下一滑。
花瓣将水面完全遮住,看不见水面下的光景。
叶霁被激得毛发倒竖,闭眼都知道是谁,口中溢出咬牙切齿的惊呼:“李、沉、璧!”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李沉璧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边,潜行隐踪的手段,就连叶霁也自愧不如。
水下的砖石十分湿滑,叶霁扑腾了几下才稳住身体,挥开周围的花瓣,李沉璧如墨云的长发便飘散到眼前。
陷在白茫茫的水雾中,叶霁像是被水底的妖魅缠上的凡人,不断往下滑陷。
他忍无可忍,五指揪住水里的长发,将这作乱的“妖魅”揪了出来。
哗啦水声作响,花瓣乱溅。叶霁刚把李沉璧的脑袋扯开,就被一双胳膊一捞一托,整个人被抬出了水面,上身倒在水池边沿。
李沉璧一下从水底钻了出来,眉睫发丝全部湿透,美丽得令人心惊。
他忽然脑后一痛,长发被扯住,被迫仰起头来。
叶霁盯着他嫣红的眼角,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说疼得走不了路了?我看你生龙活虎得很!”
李沉璧欣赏着他生气凝眉的神情,喘着气笑道:“师兄要脱衣沐浴,我就算手脚筋都断了,爬也要爬过来呀。”
叶霁眉心直跳:“过去带你练功,你为了偷懒,也是这样骗我的吧?”
“师兄放心,”李沉璧揉了揉他的腰,乖巧又暧昧地道,“这事我绝不偷懒,一定让师兄满意。”
这话谈不下去了。
叶霁见李沉璧还想嬉戏打闹,匆匆洗好,从池子里走了出去。
冷红浦溆的风景如诗如画,是个悠哉度日的好地方,但毕竟有委托在身,不好延宕,两人吃了些早膳,稍作整理便乘舟离开了小岛。
小舟即将靠岸,滑过江边停泊的一排画舫。
一人素衣披发站在船舷边,凝望着他们舟来的方向,犹如一座雕像。
韶卿脸色有些苍白,估计是昨晚的伤还在痛的缘故,却伫立着一动不动,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他老远就看见了小舟上的叶霁,神色一喜之后,又骤然黯淡,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小舟一晃,李沉璧悄无声息地从船篷里钻出来,揽着叶霁的肩,遥遥地冷瞪了过去。
韶卿看见李沉璧,满脸震惊之色,估计是没想到叶霁口中的那位“妻子”竟是个漂亮绝伦的少年。震惊之余,又露出失意与不甘的神色。
小舟很快就漂了过去,叶霁仅来得及对韶卿点头致意,就被李沉璧伸手挡在眼睛上:“师兄别看了,他哪里如我?”
又发狠说道:“这人对师兄还真是恋恋不忘,要是他敢纠缠,我就折断他手脚,丢到万丈深渊里去,看他还有没有那本事爬出来找你!”
听他又说这等幼稚又残忍的话,叶霁皱眉:“我就是这样教你的?一旦不顺心,就喊打喊杀,哪里像我长风山弟子!”
李沉璧被他训得低下头,眼神却依旧不和善,嘟囔:“岂止是不顺心,我昨晚都要被气死了。”
叶霁道:“哦?这么说你是在和我生气?”见他鼓起脸十分可爱,忍不住微微一笑,“那我带你去骑马。这里离春陵已经很近,我们快鞭策马,并不比御剑慢很多。”
李沉璧脸色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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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门口买来两匹良驹,叶霁率先跨上一匹,勒马回首:“你小时候我教过你骑术,不知你技艺有没有荒疏。”
他骑在高头骏马上,风拂额发,潇洒风流,看得李沉璧心中狂跳,走到他的鞍边,仰头道:“忘得七七八八了,师兄带我同乘好不好?”
“你想得美。”
叶霁一挥鞭,策马朝前驰驱而去。
李沉璧没办法,赶紧跨上另外一匹,一扬鞭追了上去。
逢棠城到春陵郡的百余里之间,两人无拘无束地并肩跑马。无垠的田野上,各色杂花星星点点,彩蝶乱飞,放眼间山峦绵延无尽。
叶霁侧头看向身边的李沉璧,对方也恰好正注视着他,四目相对,竟有那么一瞬恍惚。
李沉璧高兴得眼中生光,不顾危险,身子倾斜过来,就要隔马亲吻他。
叶霁见他得意忘形,重重一扬鞭,拉开了距离。
“师兄!”
李沉璧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倒是不沮丧,奋力一夹马背,“我们不如玩个游戏,我追上你,你就让我好好亲一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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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生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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